“叶冰瑶,我们玩个游戏吧!”
怜美突然朝我转过脸来,诡异地笑着。
我满脸的困惑,呆呆地望着怜美,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她就突然抱着孩子朝楼下跳去。
“叶冰瑶!我们来赌赌,谁在地狱的更下一层。”
她说着,然后纵身一跃,带走了我仅剩的依托。
“不要!”刹那间,我呆站着尖叫起来,眼泪像洪水般决堤,一时之间忘了扑过去。
一个黑色的人影在怜美坠落的瞬间冲到了天台边缘,紧紧地抓住了下落的人。
我整个人顿时惊醒过来,两只手死死地拉住葳斯基还未消失在天台边的脚,拼命地拉着。
孩子哭了起来,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危险,哭得声音都哑了。
怜美一手抱着他,一手被葳斯基拉着,而葳斯基的腿被我拽着。
我的身体卡在天台边陈旧破损的围栏上,锈迹斑斑的铁栏横在我的肚子间,我的身体因为扛不住手中的重力而不住地往前移去。
要不是栏杆遮着,我将会跟怜美他们一起坠下去。
我吃力地苦撑着,任由铁片刺着肌肤,在腹部留下数不清的血痕。
“怜美,把孩子先给我,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的!”
意识到情况危急的葳斯基朝怜美大喊道。
怜美笑着,却无动于衷。
我拼命地拉着葳斯基渐渐下滑的双腿,手臂发麻,仿佛那已经不是我的。
我只知道不能放手,即使小腹鲜血横流,我也要死死地抓住,不能放手!救命!谁来救救我们?
我在内心哭嚎着,身体又往铁栏外倾了几分。
医院的楼下,突然围满了人,所有人都惊恐地望着我们。
我看到了被滞留在下面的从阿隐和离他们震惊的样子,再望去,他们已经消失不见。
他们应该是冲上来了。
再坚持一会儿,叶冰瑶,再坚持一会儿,我们就会没事的。
我自我安慰道,身下的葳斯基依旧不停地喊着姬怜美,姬怜美的脸上依旧挂着平和的笑,看不到丝毫的恐慌。
“葳斯基,别喊了。没用的,我想死都想疯了。
你放松一下,我们来做个问答题。如果你陪我死,我放了这个孩子怎样?”
“怜美!”我惊愕地大喊,眼神掠过葳斯基,他的神情一脸淡漠。
“好,你把孩子给我,我还给瑶瑶,然后……我就陪你一起死。”
葳斯基开口朝怜美哄道,脸上一片柔和。“不要!葳斯基你不要答应他,从季风之隐他们就快上来了,一会儿,只要我再坚持一会儿就可以了。
我们谁都不会死,不会死啊!”
我的喉咙早就哭哑了,声音微弱得不及周围的风雨声。
“等人来救?叶冰瑶,你还是依旧那么傻得可笑。如果我现在把孩子扔下去,你觉得他们来得及救吗?”
姬怜美冷笑,目光中透着嘲讽。
我怒吼:“我说了,你要报仇对着我来就好了,为什么非要害孩子?你想要一条命,我还给你!我求你不要再伤害无辜的人了,姬怜美!”
“我不要你还了,我想死已经很久了。在美国的这段日子,我自杀过好几次了,叶冰瑶。我想下地狱,但是我又想找个人陪我,因为我不想再这么寂寞孤单下去。”
“我……”
“我陪你!怜美,你把孩子给我,我陪你!”
不等我开口,葳斯基已经抢在我的前面,朝怜美吼道。
我的心被狠狠地撼动了,望着葳斯基急切的表情,我满心怔愕。
他不恨我吗?
知道我做了那么多不可原谅的事,他为什么都不恨我?
为什么还要帮我?
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
他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我不明白!
“我可以放孩子,但不会交给你。葳斯基,我们再来玩个游戏吧!看看叶冰瑶,在你跟孩子之间会选择谁!”
怜美笑道,一手突然拎起大哭不止的孩子,朝我嘲讽地一笑,然后……她将孩子朝我的方向丢了过来!
“不……”
我绝望地尖叫。
她太残忍,给了我生命中最难做的选择题。
我手抓着葳斯基的腿,眼睁睁地看着孩子朝我飞来,越来越近,我只要一伸手就能抓到。
然而,我一伸手,葳斯基就会跟着怜美一起从七层高的医院大楼坠下去。
我来不及等到从啊隐他们到来,死亡就已经逼向了我们。
“叶冰瑶!放手!去接孩子!”我被葳斯基一脚踢在了胸口,一直死撑的手猛地从葳斯基的双腿分离开来。
我“啊”的一声惨叫,伸手接住了飞来的婴儿。
然而,葳斯基抱着怜美在我的眼皮底下,飞速坠落。血,满眼都是飞溅的血。
谁也没有料到事情会发生得那么突然,楼下的人还没弄好气垫,葳斯基跟怜美已经坠落在他们的面前。
一地的鲜血……我紧紧地抱着子沫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奋力地哭号,喉咙彻底哑掉,我的声音哽咽着再也发不出来。
“瑶瑶,我的身上背负了太多扭曲的爱。因为我,你们才会变成这样,我却从没有明确地表达过我到底爱谁。最自私的人是我,最该下地狱的人也是我,所以……放手吧!”
坠落前,我听到了葳斯基散在风中的话语,我的眼泪又一次掉落下来。
让这场爱变得偏执的是我们,不是他;让爱变成恨的也是我们,不是他;
他不该的……不该落得这样的结局……“
啊……”我用尽了仅剩的力气呐喊着,昏暗的天地间响彻着我沙哑而不甘的控诉。
从阿隐他们终于赶了上来,望着瘫坐在地上抱着孩子又哭又笑的我,所有的人都沉默了下来。
眼泪从我的眼里流出,悲伤带着那一段段暧昧不明的爱恋在风雨中弥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