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不是的……”郁谦不忍听颜语再说下去，明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会给她造成更大的伤害，他却还是说了。
“我记得那晚。”
颜语眼眸一颤，黑洞洞的眼眸有些什么东西在回归聚集，她问他：“你记得？”
“嗯。”
“你记得？”她重复问。郁谦艰难地点头。
终于有眼泪从空洞的眸中落下，沿着鬓角落入发丝：“哈……你明明记得，第二天却在我起身后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郁谦……你当我是没有心的吗？当初我嫁给你，的确不单单是因为我喜欢你，个中原因我想这么久了你也应该明白。我给自己定了四年的十年，如果四年的时光我还不能使你忘了她，我就放手……可是我真的太高估自己了……”
说到这，颜语自嘲地笑笑，继续道：“从回到栀子市的第一天起，你除了在家写稿就是在为她的事忙活。再大度的女人都无法忍受自己的丈夫心心念念的不是自己而是另外一个人，哪怕早在结婚前你就已经给我打过了预防针。可是怎么办呢，我是个贪心的女人。”
颜语将手挡在自己的脸上，捂住温热的眼眸，嘴角轻轻抽搐着，似乎在很艰难地让自己的声音不变调，“我讨厌这样的自己，这不是我，贪心的女人好讨厌，我不想你讨厌我。所以我借口出去写生，长时间不回家。果然，距离产生美这句话是真理，只要我离开得远一些，时间久一些，回来之后你都会多关心我几句话——很可悲吧，我竟然满足于你那出于道义的几句关心。”
颜语搭在脸上的手开始收力，死死箍住眼眸，不让泪落下，“然后我就开始越走越远，时间也越来越长……你不觉得用这种接近离家出走的方式来引起你注意的我……真的很卑鄙很可笑吗……这次我离开了四个月……孩子两个月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怀孕了。那时候我不敢找你，我怕你不要他……我甚至想过要不要找个地方偷偷生下他，反正你不会在乎我离开多久，哪怕我在外面呆一年没回去，顶多就是一个电话问候下。可我还是回来了，我知道我在赌……两年前我赌输了，我想这次说不定我就赢了。”
“可我还是输了。”颜语移开胳膊，盯着郁谦说道，“你甚至没仔细看我，你根本没发现我怀孕了……你还在我面前因为另外一个女人……我不想让孩子知道他的妈妈曾经那么卑微地奢求他爸爸的爱却仍然得不到……这次，我是真的绝望了，你不信可以回去看看，床头柜上放着我已经签了名的离婚协议书……可我就是心软，我把你的衣服拿去洗，我告诉自己这是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从此以后……从此以后……从此以后……”
颜语几度哽咽，终是在郁谦乞求的眼神下说完了最后八个字：海角天涯，陌如生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