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思说:“我没读过书,我是个粗人,你们说的那些诗句我也不懂。但是心仪这样一说,我倒是觉得,赵若怀比较像那个元稹。”大家都把视线投向了孙思,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孙思呢,完全正常的很纯洁无辜的表情,他还在继续:“心仪,就是你刚才那什么‘并行不悖’和操盘手的问题,我觉得说到点上了,赵若怀就是这样的!”
这下现场面面相觑。陈忆哈哈两声,然后没心没肺地说:“夫妻不合,全靠挑拨。孙思,你这样一说,今晚赵若怀得跪搓衣板了。”陈忆这话一说,现场气氛就更暧昧了。孙思说:“陈忆,你这话有问题啊!这怎么能是挑拨呢?你问问赵若怀,看我说的有道理没?”
赵若怀不动声色地讽刺说:“有道理!你是谁?孙思啊,好哥们!你说的永远有道理。就算是真挑拨,那也一样有道理!我给你充分的挑拨自由!”
然后转向我,柔情说:“老婆,幸亏你随了薛涛——聪明冷静。不然,有这样的哥们,我这搓衣板,那恐怕得长跪不起了!”
我微笑说:“行了!你也别往我脸上贴金了。咱不跪搓衣板!不过,那不是因为别的——实在是,咱家没有搓衣板呀!孙思抬举你呢,不过,我心里倒是清楚,你怎么可能像元稹呢?门阀路线攀龙附凤的婚史,就这一条,你就不达标嘛!老傅那是个啥门阀嘛?”
孙思没好气地说:“心仪,啥门阀不门阀的?你还真以为孙思个字不识,不知道你变了花样袒护赵若怀呀。你不是门阀怎么啦?赵若怀他自己是门阀吗?”
我连忙打岔说:“我错了我错了!好端端地怎么说到门阀上去了呢?”但是无效,赵若怀冷语讽刺说:“是!我不是门阀!你是!”
孙思说:“我只能说暂时还不是!但是快了!迟早的事情!”说着面有得色。这个孙思,他真是吹牛不打草稿!啥叫门阀都没能搞得清楚,还在这里冒大。
孙思此语显然贻笑大方了,几位师弟都动了容,互相对着眼,相视而嘻。
赵若怀说:“哥们,这你可能误会了,门阀可不是挣两个钱能够解决的……”
孙思恼了,搁下刚刚端起来的酒杯,沉脸皱眉说:“不是挣两钱能够解决的?那还有啥?就你们这些不扛饿的废话,能解决吗?没有钱,吃不饱饭,你们能有精神在这里废话吗?没有钱,你们凭啥养活女人孩子?你们还真以为就凭一张嘴,哄到手就着数啦?那也就是心仪这样的女人!再说了,心仪现在嘴硬,不在乎钱,那也是因为,她自己暂时有这么个火锅店……”
孙思这一通乱七八糟的话,是用来教训全桌人的,说的过程中,他的视线逐一掠过我的师弟们,当然也有赵若怀、黄少游、陈忆。他不知道林风真实的身份,鉴于林风今天突出的表现,所以孙思教训的苗头,第一指向的是赵若怀,第二指向的是林风。这一点,根据他视线停留的时间长度就能够轻松判定。
老傅跑过来打岔说:“赵若怀,孙思,喝酒喝酒!来,我敬大家一杯!”又敲我一下,责备说:“丫头,你是怎么组织的?带领大家吃菜!讨论那些不着边际的话题干嘛?”
我附合说:“师弟们,怎么样,我这老爸相当凑合吧?我给你们说,老傅同志是道家忠实信徒,几十年笃信道家。他同时是半个音乐人,其箫声直追东邪黄药师,其清谈的本领绝不在竹林七贤之下……”
林风说:“那是那是!刚才一见,我就觉得傅叔是个高人!师姐你再这么一说,让我想起了隐士风范,名士风流。”
王师弟说:“嗯!仙风道骨,现代隐士。果然是师姐的爸,就是不同凡响。”
“师弟们师弟们,吹捧到此结束,来!干杯!大家喝酒吃菜呀!傻坐着干嘛?”
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老傅刚回到座位,一个师弟说:“师姐,你的意思,姐夫就这样过关啦,你就没想过拷问拷问?”
没等我开口,孙思说:“你师姐聪明冷静嘛!又大度、从不吃醋,她允许赵总并行不悖。另一方面,这也不能怪赵总,谁让赵总这么能哄呢!那些跟过赵总的女人,就是你们刚才说的那…那什么沧海呀、什么水的。反正人家忘不了赵总,非要!对了,现在外面流行一句话,‘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男人嘛,只要有那机会,谁不想学学那什么元稹,心仪刚才不说了吗?最高境界呀!最高境界谁不想学?”
林风说:“师姐,原来你竟大度成这样?会不会太过了点?或者是你太轻信了,被姐夫几句话一哄……对了,赵总,上次你带的那小姐,你知道师姐说什么吗?她说就是你找来气她的,她说你们……”
赵羽在旁边着急地说:“哥,你说句话呀!心仪,我作证,那人和我哥真的没什么的。”
孙思说:“赵羽,作啥证呢?不用!心仪大度。她不会怀疑的。”
林风说:“如果真是这样,师姐,你这大度,可能真的过头了,超越了人性。这种过了头的大度,那就说明……”
“说明什么?”孙思不失时机地问。
“说明师姐不在乎姐夫。”林风答。
赵若怀已经忍无可忍。这场面他是能够应付的。他能三言两语,把难堪转移到孙思和林风身上。他所以一直没有发言,保持着风度,一方面是想让这些人表现得更充分一点,另一方面,实在是因为我和他有言在先,当此之时,不能和孙思结仇,不能和林风结怨。何况旁边还好几位男人。
但事态至此,估计已经到达他的极限了。可是他这一发作,后果会很严重。我得制止。千钧一发之际,我想出了一个办法。
我端着面前满满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抢在赵若怀之前,苦笑着发言说:“师弟们,你们是少年不识愁滋味!我羡慕你们。今天林风生日,师姐不想扫你们的兴。所以在这里强颜欢笑。林风,你知道吗?那天拐走两个小女孩的人,这么快就被放了,昨天还给我打了威胁电话。她是我以前一个同学,就为了嫉妒,这些年下来,她是如影随形,百般为难于我。我傅心仪处处与人为善,谨小慎微,我招谁惹谁了?她们怎么就是不肯放过我呢?梁阿满……梁阿满……你……我……”这段话我越说越气愤,越说越伤感,说完趴倒在桌上,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