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食人种虽然已经属于非人类了,但在食谱并不怎么复杂的丧尸眼中,他们就是肉。新鲜的肉。
因为他们的心脏还能够再继续跳动,提供一只活着的生物的基本的血液运转。所以从某种角度来说,他们的血肉肯定也还是新鲜的。
但在良介以及末世后的一部分人和研究生物的科学家来看,他们应该都属于是同一个种族,不死族。
刀很亮,侧映出了北条那张日本青年人所具有代表性的侧脸。
他在只是看了眼良介所持的这把是他们家族祖祖辈辈都以宝物来被传承下来的刀刃后便就认真了起来。他要夺回来。
两人此刻的目标是相同的,那便就是杀死对方。活着出去。
起风了,原本有些蒙蒙亮的天也因为不知从哪飘来的乌云而变暗了。马上要下雨了。
良介站在那儿,他的双眼底却越来越亮了。不同于站在对面的北条的那抹隐藏的嗜血。他开始认真起来了。
风有些大,在这座城市间穿梭,在席卷过这些小巷时还带来了不知从哪来的落叶以及一些不知名的路人所留下的垃圾。
这时,一瞬间。刀动了。
静若处子,动若脱兔。良介将刀挥起,刀很快,刀势很快,就恍若是蓄势许久的一刀。却亦或是真的这刀蓄势已久。对面的北条也未有什么害怕的情绪,一种说不出的镇定在他身上流转,他很冷静地迎了上去,不言不语。北条虽然没有刀,但却依旧有些把握。即使那良介挥舞的刀势里他仿佛隐约间瞥见了奈良的古仿唐朝的大殿。(注:鉴真之流在东渡之后,日本在当时的奈良模仿唐朝长安兴建起了许多建筑物,这些建筑物在当时颇具唐朝的风格。)
冷光划过,刀原本可以更改很多去势的方向,但良介却没有这样做。他很直接地迎了上去,受了一记北条击在他胸口的一拳,完全不怎么理会他的一脸的错愕。
“无刀拳呐。”良介手头不慢,一刀便就将他的对手的左手带了下来。那一拳也未能改变良介出刀的轨迹,对常年混迹末世的他来说,出刀要稳如山是最基本的要求。不能因为受了外力的打击而改变一丝一毫。因为毕竟失之毫厘谬之千里,有时候因为一刀的角度的改变而丧命那是常有的错误。
就好像庖丁解牛般的,那只手只是在与刀接触之后便直接被卸了下来。
北条闷哼了一声,却并未发出惨叫。一只左手的失去仿若还不足以影响他的情绪,不失为一条好汉。
“武士在没有刀时最后的困斗。”
在双方都退开之后,良介又是接着一刀上去。很平常的一刀,就像一般人都能够挥出来一样。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噼里啪啦。”一声关节错乱的骨响从良介的右手上响起。那是骨头关节间的声响,听声音却又不像。这声音完全没有规律的样子,却带着别样的节奏。
那刀却在这时下来了,仿若惊鸿般的划过,刀的轨迹北条看得清,但却避无可避。他多年的战斗经验告诉他,躲了就是死。那就迎上去吧,正面击溃他。
一切在此刻都静了下来,就好像一切都变得有些慢了。刀从断臂的某人的喉咙上划过之后,良介很平静的将刀归鞘。没由头的叹了口气,却更像是想到了什么东西。刀光略过,已暗了。
刚才的那声骨爆声让良介多少知道了,自己对的这具身体的发力技巧掌控以及身体素质的锻炼已经触摸到了劲的边缘了。熟知后世一些力量内幕的他是多少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的原因的,这也是自己这段时间一直四处修行学习剑道的原因。
劲这种东西,说白了便就是人体在某种特殊的施力方式下而作用出的一种加成效果。这是种人体在长期对这方面的锻炼,打开了某个关节才能使用的一种特殊的发力方式。说简单点便就是种发力技巧的表达形式罢了。
打个比方吧。假设一个人的总力量为10,但他因为种种原因以及维持他自身稳定之类的因素,他也只能发挥到5或者6左右。但当他融会贯通了一些发力技巧之后,也许他就有可能发挥出7或者7。5甚至8的力量。也许更高。而人们常说的锻炼之后力气变大了,不是他本身的力气变大了,而是能够更有效地利用他以前未能利用起来的力量。
但是有一点是可以保证的,那就是无论是何种条件下,他也绝对不可能打出10甚至更大的力气来。除非他的身体素质得到了提升。如若不然不说别的,就说一点,他的身体也是承受不了的。要知道,人体是需要自己本身的力气来维持和支撑自己在这个有重力的环境下的生存以及活动的。
所以但当一个人打出了10甚至以上的力气时,那么那个人离死亡已经不远了。轻则残废,重则基体瓦解。这是中几乎不可能的事情。毕竟人体是需要自身力量来维持及其支撑的。
同理,弹跳力和反射速度也是一样的道理。
而劲,则就是另一种东西了。
良介推开了纷乱的人群走了出来,除了斩了几只不长眼的小丧尸外,别的家伙都很自觉的让出了一条道来。这是一种本能,一种本能的对着高等捕食者的一种畏惧,一种趋利避害。他将那把刀又重新放进了吉他包里,走出了小巷。
体内最后的那缕羁绊也化成了碎片。成了一点点看不见的尘光。这次他真的走了。
小咖啡店内,野子边看着挂壁上的液晶电视边收拾着桌子上的杯盘。
“怎么啦?那家伙还没来吗?”晴子关心的小声问道。
回答她的却是野子很茫然的摇了摇头。
“轰隆”一声,外面的风在不停地掀动店外的挂帘,在一声雷声之后便就开始下暴雨了。
野子很仔细的擦拭着那个盘子,可却明明已经很干净了。很不安很失落的在那低下了头。她只是在那,低着头,没有再说话了。
电视里的记者还在播报着东京最近的乱象。店内已经没什么客人了,快打烊了。
可他还没来吗?她抓抹布的手指关节泛白了起来。
“打扰了,请问吉田野子小姐还在吗?”门外一熟悉的男声很礼貌地撩起帘布向着正在前边的晴子问道。店门外不能很直接的看到店里的每一个角落的。她闭着眼睛,只能听到外面的大雨打在伞上的那种“噼噼啪啪”的声音。
“啊,是的。”晴子下意识地回礼鞠躬道。然后略带欣喜地转身叫道。“野子!”
门口外的风铃声还清脆的响个不停,成为了良介被打湿黑发的背景乐。
外面街上的行人行色匆匆,大雨打在了有些显干的大街面上,与街上的灰尘混合成了一滩有些显黑的污水,在地上肆意流淌。
“良介君。”野子看见眼前的这个男生语气中充满了说不出的惊喜。这种感觉却也有有些不真实。
“走吧。”良介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却又不敢进去的样子。他凛然的表情像在告诉每一个人,他因为有事所以不想进去一样。
“好的呢。”野子回道。然后很熟练的将她放在店里的包包取走,提在了手上,连衣服都没怎么换。
事实上是,虽然岛国的每一家店都基本上有属于他们自己的工作制服。但那也是比较能够赢利的那种,毕竟绝大部分的小店是只能保证员工和老板吃饱饭的工资罢了。所以那就当然没那个闲钱去购置什么工作服了。
不着痕迹的走进了良介撑着的伞底下,两人就这样出了门。店内的晴子在收拾东西,没去看他们。只是在离开时才打了下招呼,带着说不出的礼节性。
外面的雨还在下,不大不小,就好像在冲刷着什么似的。
良介撑着把新买的管家黑伞和野子并肩走。雨打在伞上,伞下却又好像是另一个世界。
“良介又打架了吗?”野子轻轻地抽动着自己的小琼鼻问道。伞内充斥着股淡淡的血腥味,很淡,但却又有些刺鼻。如果在末世后这样走无异于是种找死的行为,但现在,不要紧。下雨后扬起的灰尘和空气相互搅拌着,与落下的雨水搅和着。
“恩。”有些干涩的灰尘钻进了鼻腔中,良介沉声应道。虽然刚才打斗的淤痕已经因为近普通人类的两倍恢复力而差不多不见了,但一些带血的伤口也还只是结疤了而已。
毕竟男生打架之类的是在一些女生眼中不是那么能够理解的。更何况良介并不是那种什么不良少年打架之类的小事,而是种类似极道寻仇之类的事件。对于那些安与平静的小市民来说能是件很可怕的事了。
然后便就突然都不说话了。路上还有些行人,快要天亮了。很安静。某人很调皮的蹦了几个小水花。
野子在稍微前点的地方走,使得良介不得不跟上,让她不怎么淋到雨。因为他不知道她的家在哪里。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良介君呢。”野子低头害羞地说道。她背着双手,调皮的往前走着,嘴角在上翘着。
“啊?”良介跟着,脚步地下每走一步都露出了一个浅红色的鞋印,越来越淡。被落下的雨水一点一点的击碎了。
两个人的空气间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加剧,变得越来越多。却也不是那些年轻人所谓的爱情,是一种足够让良介皱眉而心生警惕的东西。
“怎么了?”野子回头看见他翘起的尖眉很自然地问道。就好像两个人已经是好朋友了一样。
“我.”他沉吟道。“我们并不认识吧。”疑惑的话慢慢一字一句地变为肯定。良介一直都很相信自己的判断。
脚步停住了。对方那挽发丝的手在那刹那间顿在了半空中,各种表情在那张清秀得有些过分的俏脸上相互交织着,却唯独没有那种被识破的应有的尴尬。
那一种了然的情绪转而挂在了她的嘴角上,如果在一般的-**-丝眼中,或许应该叫做高冷才对。表情的转换让人有一种刚才的她不是自己错觉。
女人应当是种很奇怪很奇怪的生物,就连同现在,良介也多少有种摸不透或者猜错了的错觉。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发现的。”伞下的野子用语速很快的腔调说道,却更像是有种他已心烦意乱的急迫感。被风带斜的雨点溅在了她的秀发以及薄衣上,她并不是很在意。
也许在别人看来会有种猜到了的沾沾自喜以及对她表现的误解。可良介,却没有。他能够听出,她在用一种在她听来很平常的语速讲话。他很认真很仔细地看着眼前这个人眼中的光。
雨打在了野子身上,她伸出手将两鬓被打湿的发髻收拢在耳后。
良介是很确定,眼前这个女孩他也还是不认识的。就算她能让人一眼就有种在哪见过的熟悉感,但也还是无法遮掩某种他所知道的事实。那就是,她不是熟人。
无论是晴子对她的陌生感还是她对流血斗殴的无动于衷,以及闻见血时的颤抖。刚开始良介还以为她是在害怕。但当他从她的眼底隐藏的兴奋之后。良介也就开始很确定了,这家伙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女生。
起风了,风大了,更是吹乱了两人的头发。却也是什么话都不说。雨也更大了。
几辆零星的轿车从道路上驶过,却也并未影响到站在人行道上的两人。
野子没有说话了,只是很玩味的看着正对面的良介,很淡然的整理被雨打湿的衣物。
“我可是不认识你的。”良介已经从后背包内取出了那把闻名于世的快刀。他的身体微微的向前倾,做了一个岛国女性日常常会做出的动作,这种动作表现出了女性的谦卑以及对男性的尊敬。他将这个破绽做给她看了。
毕竟体内的灵魂是华夏幸存者的灵魂,所以也并未怎么注意她的一些动作。即便是注意到了,也只会习以为常吧。
在没有更多的话说出口了,有的只有良介那拔刀切出雨幕的寒光以及野子已有些动作的手势。
刀向前三分。
“当!”
被一柄东西很直接的挡了下来。
那是一柄长剑,一柄良介从来都未见过的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