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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踏春

这一夜,各有所忙,各有所思。对海心月来说,杜煜和颜怡卿一对,以人品家世性格上论,都是很匹配的一对。所以她才会花力气去撮合他们。

第二天的下聘礼,杜父带着杜煜上门,给足了颜家面子,聘礼也是无可挑剔,无波无浪的就过去了。

听去颜家打探的红株回来说,颜二小姐隔着帘子偷偷地相看来着,而身怀武功的杜煜只当不知,谦逊有礼,颜丞相及夫人也感叹流言不可尽信:哪一个纨绔子弟如此谦谦君子之相,举止有方,谈吐文雅?更何况杜煜面如玉琢,一身银白锦衣,实为翩翩贵公子之典范!颜夫人是越瞧越满意,原本对这桩亲事的不满早就丢诸脑后!而颜丞相因为早间和大女儿的一翻谈话,早就认可了杜家六少爷为自己的女婿了!就连杜父也有些愕然,心下只叹,这儿子说了媳妇,也学着改头换面了,早知如此,当初应该给他定下个娃娃亲!那样的话,只怕现在这儿子成了状元也不一定!

杜父在这边异想天开,杜煜那边已和颜父默契无间,谈诗论剑了,只惹得帘后之人一片女儿芳心乱颤!

听着红株绘声绘色、外加丰富肢体语言的描述,芳菲阁里的人儿无不笑成一团!海心月还趁机还应景地高唱了几句:

……

我踮着脚儿轻轻行,

我侧着耳朵静静听,

只等那边有动静,

看一眼我朝思暮想的崔莺莺。

……

“主子,这崔莺莺是谁?怎么奴婢们没听过?“

“这边是春心荡漾的崔莺莺,

那边是窃玉偷香的张君瑞

……“

海心月笑而不答,奇腔异调地唱得兴致勃勃。

午时刚过,颜大小姐派人送来帖子,约海心月明儿出城去踏春,地点定在南郊微山湖上。

送帖子的是颜大小姐身边的丫环静香。人是杜侧妃带进来的,大概知道颜大小姐即将入宫为妃,杜侧妃对静香倒也颇为客气。

一进芳菲园,杜侧妃不象上次那般放肄张扬了,但总免不了说些含沙射影之言:“大小姐,颜大小姐真给你面子啊,明明杜家才是颜家正经的亲戚,却谁也不请,只请了大小姐你一人,连瑚儿都没那个荣幸啊!“

更难得的是,不论杜侧妃说些什么,静香依旧是面带浅笑,容色不改,不见喜怒。让人暗自称奇,果然未来皇妃身边的人!

海心月无视喋喋不休的杜侧妃,接过贴子,璎珞则顺势往静香手里塞了个香囊,静香不推不拒,大方朝海心月施礼说:“谢郡主赏赐。“

海心月点上头说:“有劳静香姑娘走这一趟。请转告颜大小姐,心月明月辰时初南城门口相候!青宜,带静香姑娘下去喝茶!“

“是!主子。“

“大小姐还等奴婢回话呢,把信带到,奴婢这就告退!“

海心月于是让青宜送静香出门,一直送到大门口。

一直被冷落的杜侧妃正要再次冷笑上前,海心月似笑非笑地看看她,让她脸部表情不由得僵硬了起来,到嘴的讽言讽語也说不出口了。半晌才强笑道:

“大小姐,明儿个让瑚儿如儿她们一起跟着去罢?再怎么说,那颜家二小姐将来也是瑚儿的表嫂……“

“想去?我没意见。“海心月腹诽,没意见,但不表示我会同意与她们同行!

见海心月不反对,杜侧妃一脸喜色,颜大小姐邀约的,都是有头有面的贵女啊!瑚儿能尽量多结交一些有份量的手帕交,对将来成为人上人可大有帮助!眼下,赶紧回去给瑚儿提点一下!

***

微山湖紧临着护城河,视面平阔,湖面宽广。春来绿草茵茵碧连天,成为京城贵公子千金们踏春游玩的传统去处。

春光正好,群芳争艳,南效的微山湖岸边,万顷一碧,虫鸣雀跃,衣影重重,三两成行的游人悠然其中。徐风吹过,波面皱起层层涟漪,几艘华丽的游船漂浮在水面上,船内乐声,歌声,笑语声,不绝于耳。

颜家游舫上,舫内围幔半垂,几位年纪相当的小姐围坐在一张圆形桌上,嗑着瓜子聊着话。

颜玉卿作为主人,首先为海心月挨个介绍:“这是海王府心月郡主。心月妹妹,你身边这位是大将军府小姐宁小冰,再过来旁边的这位,是云家小姐云瑶云妹妹。冰儿,瑶儿和怡儿同龄,都是比心月妹妹你大一岁,刚刚及笄。“

几个少女各各问好,海心月暗自观察,宁、云两位小姐皆无娇弱之态,那坐姿行动,无不显露出是有武功底子的,目光清正笑容明朗,可见都是乐观开朗聪慧的女子。遂有了与她们亲近之心。

聊一通下来,几位少女无不觉得脾性相投。在颜玉卿提议下,几人商议一翻,都属意今日在舱内,以颏玉卿为大姐,第二为云瑶,依次是宁小冰、颜怡卿、海心月,结拜为异姓姐妹。

海心月内心暗自为颜玉卿的心思叫好。她结交的这二人,和其妹不但性格相契,所在的家族和颜家一样,在国内影响极广,对政权争夺也持中立的态度。

自己的加入,应该是前晚的夜谈之后,才有了今日邀约吧!

虽然这位大姐带了点目的性,但海心月还是认为,结交这几人不会让自已后悔,她对自已的识人之力还是相当自信的。

对天三拜后,宁小冰提议上岸走走。

“踏春踏春,不踏不知春。就依二姐所言。“云瑶性情与颜玉卿一样,属雅静类型的。宁小冰和颜怡卿则属直爽类型,快言快语的藏不住话,但都对舞刀弄剑极有心得。船舫一停稳,两人拉着手率先上了岸。

踩在绵绵青草地,颜怡卿深深呼吸了一口混着青草香味的空气,呵呵笑道:“整日的在府内装乖,闷都闷死了。“

“就是就是!我每次闷了,换了男装怏着家兄带我出门,可每次都被我母亲抓着,惩罚无不是抄多少经书,绣多少绢帕……唉!“宁小冰逮着机会大吐苦水。

“五妹,不知你平时都有什么消遣呢?“云瑶好奇地问海心月。对今日这个刚刚认下的义妹,传闻多有不实。第一眼见,海心月气质高贵,端雅中有一种天生的威严。但言谈接触后,又发现不论琴棋诗画武哪个领域,她都应对从容,让人不由自主想要靠近探索。

“说到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看些医书了。平日里无事,就对着医书摆弄些药草。“海心月对云瑶也极和悦,想来可能因着云扬的缘故吧!

京城四纨绔,以楚云飞为首,与海心月相交己久,只是不为人知罢了。

“喂,大姐!你们三个走快点!那边人多,我们过去看看!“颜怡卿和宁小冰在前头招手。

想着在府内整天被母亲和姐姐拘着,监督着让她练那些无聊透顶的女红礼仪琴棋书画,难得有机会可以出府逍遥,颜怡卿不禁愈加贪婪地呼吸着自由的空气。一蹦而起,大声说道:“瞧!那边有人骑马!你们谁会骑马,看这岸边如此开阔,引得我的兴致都来了。“

颜家虽是文臣,但其实男子都年少练武。颜家嫡长子颜正卿便是改了祖父传下崇文风格,不但文才华章,更中了去年的武举,被皇帝老儿钦点为探花。海心月走了一会,春花烂漫,春草如碧,心中顿生出一种“春风得意马蹄疾“的向往来,也不隐藏,运起轻功一跃而至,浑然忘了三天不能运功的告诫,笑言:

“今日毫无准备,没有马匹,不如就比比轻功如何?“

“爽快!“宁小冰果然将门出身,马上附和。

“大姐二姐做裁判,我们三人就从此处出发,到前面第十棵树回头。谁先回到起点,谁就是赢家!“

“心月听两位姐姐的!“

“好,我两人做裁判。今日我们结为姐妹,我身为大姐,应该拿个彩头出来助兴!“颜玉卿从头上取下一枚祥云玉簪说。

“我也有!“云瑶吩咐身边的侍女几句,不多时,侍女拿来一个檀木小箱,说:“前几日去琳琅宝楼,在一楼发现了这个金玉相嵌而成的一对小玉蝶。价值虽然不高,权当博胜出的妹妹一笑。“

三人站在同一起点上,只听到颜玉卿一声令下:“起!“三人同时跃起,以最快速度冲了出去。

三个彩蝶般的身影,瞬时吸引了附近公子小姐们的注意,许多人也嘻笑着上前围观。

海心月的轻功,绝对是三人当中最高的。即使不使用内力,也可以赢得很轻松。但今天她玩心大起,想用一下二天前因为无法使用功力,为自保而练的一种步法“虚影无痕“。

这种步法是她中毒醒来时,在床边发现的一本古籍中记载的。而这本古籍的主人不知是谁,能避开三个丫头的耳目进入芳菲园,说明其轻功之高。

回转身子之际,海心月惊讶地发现,速度比她以前的轻功更快!更让他惊讶的,是宁小冰颜怡卿两人并驾齐驱,就紧跟在她身后不过几步远!

离着起点还有数十丈远,海心月对“虚影无痕“步法愈加熟练,胜相就更加明显了。在她回到起点时,较量的双方成了并驾齐驱的宁小冰、颜怡卿二人。

就在此时,颜怡卿瞥见一个身影,心神一乱,双腿还没着地就收住了身子,结果一个跟斗摔在了地上。整个人是毫无淑女风范的,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欲哭无泪。

一边的宁小冰忙收势定住身体,扶起颜怡卿,海心月三人忙跑前去,打量着颜怡卿没有受伤,才松了口气。

围观的一些年轻人笑得前俯后仰,让颜怡卿更是委屈的直想钻到地底下去。海心月上前,替她拍了拍衣服上沾着的泥土,回转身直面笑不住口的人群。

“你们觉得好笑,是因为颜小姐输了不好看呢,还是因为你们比她的轻功高?“

人群中的大多是京城显贵家的公子小姐,说起武功还真没有哪个比得过宁家的,一在颜二小姐和宁家小姐不相上下,在场的女子中,恐怕真没有人敢说自已比她高。至于男子吗,有人好意思上前辨驳?

“我想大家应该都认为颜小姐输了不好看吧。你们当中有学武的吗?如果有,你们学武的人都知道,胜败乃兵家常事,练武的人哪个没摔过跤没满身尘土、灰头圭脸地历练过?颜小姐这算什么?“

笑倒是停止了,但窃窃私语却多了起来:

“这小姐是谁?“

“和颜大小姐一起的,想来不知是哪个贵家小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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