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匡在小道上行走着,尤自回忆今天的乐趣,不觉竟笑出声来。
但是一想到自己的父亲,目匡沉默了。
远处,隐隐可见房屋林立,然而,却没有城市里的喧闹,也没有村庄应有的生气。
偶尔匆匆几人,也是严肃谨慎,目匡见几位长辈匆匆而来,于是低头让道。
那几位长辈身背桃木剑,斜跨一个布袋,匆匆出村。
目匡心想:怕是外界又出什么事情了。然而却不敢询问。
待几位长辈走后,目匡才直起身,朝一幢房子走去。
院落里,目匡的父亲正在削桃木,男人低垂着头,一下又一下,削得极为认真,手中的刀子旋过,便见一层薄木脱落,渐渐形成一朵木花。
男人一袭灰衣,却生的极为俊秀,然而男人手上厚厚的茧子透露出男人定不是什么富贵之人,亦不是文弱书生。
目匡见了,恭谨道:“父亲,我回来了。”
男人:“嗯。”
算是回应,却从未抬头。
目匡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然而经过男人身边时,男人皱眉训斥道:“以后,莫要和那些个精啊怪啊的来往!别忘了我们是什么身份!我们注定是他们的敌人!”
目匡身子一僵,诺道:“是,目匡谨遵教诲。”
目匡匆匆进屋,净手后取了些饭菜来吃,然而却只吃了两三口,便再也吃不下了。
放下筷子,目匡踱步到窗前,望着远处隐隐约约的青山,不禁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想起了父亲母亲决裂的那个夜晚。
那时,他仅三岁,母亲是个知识分子,而父亲继承爷爷的衣钵,当起了道士。
目氏一族,代代相传,世世为道士,从小便被迫学习道术。
那时文化蓬勃发展,身为知识分子的母亲自是不愿目匡学习那些个道术的,然而争执过后,母亲一气之下离开了家,从此便再也没有回来过。
想到这里,目匡不禁叹了口气,如今目氏一族仍习道术的人不多了,那些个会道术的人也隐居在这片山林中。
目匡也随着父亲迁到了这里。当初,目匡是不愿的,然而,父亲却道:“你的母亲已经和别人成了家,哪还会管你!?你是我目也的儿子,怎可以被那些个女人扰了一生!”目匡愣了,便任由男人拖走。
一滴清泪,不由得失了控制,从目匡的眼角坠落。
然而,想到那个古灵精怪,哭着说喜欢自己的小娃娃时,目匡禁不住哭着笑了。
原来,这世上,还有人关心自己。
当初,得知真相,以为这个世上再也不会有人关心自己了。
母亲成了新家,父亲只关心自己的道学能力,其余时间,只顾着自己修炼,或是和族人商讨事宜。
那时的自己,心早已冻成了冰。
而如今,冰封了近十年的心,竟会因为那个小小的娃娃而感到丝丝暖意,这究竟,是怎么了?
可是,那个娃娃毕竟不是人类,既然不是人类,那么,就让我目匡指点一下,不让她学会害人就行,引她向善,也许会赎去自己当初滥杀妖精的罪过。
望着远处苍翠的青山,目匡似是做了一个重大决定,嘴角微微上扬,愉快的关上窗子,转身伏落在榻上。
目匡左臂枕脖,盯着屋顶发了一会儿呆,便满足的阖上双眸,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