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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人鬼狼 (1)

上小学时,每到放暑假,我最喜欢去的地方是农村,天宽地阔,也没人骂我黑五类,更不用每天打架。

大约是八岁,三年级时的暑假,到了离城约50公里的伯父家,具体说是哪个伯父不好确定,都是随爷爷从湖北老家迁过来,父亲弟兄姊妹九个,我最常住的是最穷的八伯父家,其实70年代初家家都不怎么富,那时还是农业社,刚刚有了电灯。吃的还不错,夏天没有杂粮,那地方是主产棉花和小麦的,属于陕西土质上乘的区域,离省城又近,如今乘车很方便,用不了一个小时,可那时算是长途了,现在归入长途有点勉强,上了高速,还没说几句话就到了。

那里的夏夜很迷人,暑假实际上是夏末初秋,到了晚上就能感觉到秋风习习的爽快,一天的汗水,在老渠冰凉的水中一涮,你会起鸡皮疙瘩,那水是从机井打上来的,渗凉到骨头里。据说这一带的老渠都是我爷爷带领家人和长工开凿的,不论南方还是北方,都需要灌溉农田,而我们这些来自楚国水乡的人就更加重视水资源了,听三伯父说:“老渠实际上是你爷爷划的土地界限,别人可以用咱家的水,但不能占咱家的地,地太多,还得派长工看着,别的乡用咱家的水,只要提前打声招呼就长工就会给他们开闸放水。你爷爷的为人很厚道,所以都愿意到咱家干活。”说这条渠并非炫耀,现在土地都归国家,而那时,我和村里的小伙伴出行辨认路,靠的就是这条四通八达的老渠。

晌午,从地里割草回来的男孩子都聚集到八伯父家院子里,他们的重要家务就是踩着露水去给猪羊割草,等的收工的家长回来后,便可以放风了,我不会割草,八伯母也从不同意我去:“儿子,你就别去了,人家还得给你分一些,咱家有几个姐姐割够用了,再睡会儿,等你那些侄子们来了娘叫你。”辈分高,又是奶奶特别疼爱的孙子,我的待遇自然不同,其实想起来是八伯母对我的溺爱,接过她送来的水喝了口,我又躺在炕上开始睡觉,堂弟已经到院子里去喂鸽子了,满院子咕咕的声音,叫得人心痒痒的,清凉凉的早晨,就是眼皮老打架,昨晚睡的太晚了,可今天有特殊行动,这是我和小伙伴们商量好的,不能失信,我们攒了好些知了壳穿起来,准备到镇上的药铺去卖,昨晚大家就是集体干这个活,算好了人数,做了第一次收购,但钱还是空头票:“去不去镇上,只要交了知了壳的,卖的钱大家平分。”

没人不同意,有人觉得自己交的少,连夜到树林里去摸知了壳,还有抓了刚刚钻出土的未蜕壳的蝉儿放在八伯父院子里的筛子上,等着一举两得,壳壳蜕了能卖药,知了可是美餐,用盐水泡一夜,早上在锅里稍稍放一点菜油,用小火翻炒片刻,等香味儿扑鼻时铲出来,你尝尝,没有比那更美味儿的了!可现在的土质变了,近四十年的土地耕种变革,过量地使用化肥和农药,知了们都快绝种了,再也听不到树林里蝉儿们的合唱,也见不到孩子们成群结队的抓知了队伍,我那时候的行为,在现在农村的孩子眼里看来竟然很土气:“小爷爷,你是城里人,看上去比我爸还年轻,咋比他还土气呢?竟讲些我没见过的事。”辈分儿高也有坏处,他爸虽比我小不了几岁,但我总不能和孙子辈的去争执吧?这爷爷当的真别扭,连还口都不行。

我们整理好一大堆知了壳,男孩子每人在脖子上套了几长串儿,知了壳很轻,是论克收的,价格不错,它是一味很独特的中药,我最清楚的是它能治疗牙痛,对那种因上火造成的牙龈肿痛特别灵,但还要配几味中药才行,将近四十年了,我早把偏方忘了,只记得知了壳的学名叫蝉蜕,它还有帮助消化、健胃化食的功效,现在哪儿去找那么多的知了壳?可那时,我们人人就像戴了个大花环,蓬蓬松松地搭在胸前,很独特的装扮,浩浩荡荡的小队伍上了老渠,朝北走,往两里多外的镇上走,一路上大伙说笑着,并互相整理着彼此的“货物”谁都不忍心让自己的心血散落到地上,这件事,是大人们认可的,因为它能给家里的盐罐做点儿填补,孩子们的糖块儿钱也仰仗它了,那时的孩子真可怜,吃完了我从城里带去的糖块之后,就很少尝到纯甜的滋味儿,我倒是更喜欢到菜园子里去吃西红柿,或约了顽皮的孩子晚上去偷瓜摸枣,可他们还是觉得糖块儿最地道。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顽皮?把我的秤砣放回去!没了它我可没法工作了。”

“我看你给大人的秤和我们不一样,分量差不多,为什么他得的钱比我们多?”

“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这么跟大人说话?难不成我是耍花花了?”有孩子告诉他:

“四哥,你得叫他叔,他是九爷爷家的小叔。”中年人看看我,脸红了:

“是小少爷呀,别说了,我真把秤看错了。”

他的态度令我不解,那男孩儿低声告诉我:“这药铺过去是咱家的,他爷爷是咱家的账房先生,是太爷爷的干儿子,人可好了。”这个我未见过面的侄子进内屋去了,不久,他出来了,手里拿着个很大的马粪纸包:“小叔,我们没见过面,算见面礼吧?”这我不能推辞,但我得当面打开纸包,如果有钱就绝不能接受,打开一看,我乐了:“呀,冰糖!还有山楂!谢谢叔叔。”他脸更红了:“你叫错了,你是叔叔,辈分儿可不能差!”看到我欣然接受,他很开心:“你留下吃饭吧?”我看看身后的伙伴们,十几个人,药铺那么忙,恐怕他们自己吃饭都没时间,我告辞:“改天我让我爸带我来,再见!”

我把冰糖和山楂分给大家,钱也分了,没来的由我暂时保管,然后大伙都各自到镇上的店铺里买东西,今天逢集,所以才来卖药。他们不想原路返回,想上到公路上沿着路边走,目的是看看汽车,可我和堂弟还是决定原路返回:“你们一定要靠边儿走,千万不要走马路中间,车过来很危险的”大伙答应着:“小叔,你们也早点回去,别从高粱地过,那里面有狼。”一个孩子竟然带着镰刀和筐,大概是想在回去的路上顺便割点儿草吧,但他要上公路,便把镰刀给了我:“小叔,你们拿着防狼。”那狼是多么狡诈的动物啊,岂是能防得了的?再说,狼是不会随便进攻人的。我们便出了镇子,迎着夕阳上了来时的老渠,边走边玩儿着往回返。途经高粱地,我们按伙伴们的提议,没有下到地里去,而是加快步伐越过去,好大的一片高粱地啊!红褐色的高粱穗在夕阳映照下像一幅油画那么美,我看得入了迷。

“哎!前面谁家的娃儿?当心有狼过来!”我和堂弟立刻警惕起来,因为这是个老汉的声音,只见高粱地那头儿隐约戳出一根马鞭在空中挥舞着并甩了个响儿,啪的一声,非常清脆,我听见前面有嚓嚓嚓的响声,只见有个东西在迅速奔跑,我兴奋地喊道:“看!多大一条狗”堂弟惊慌失色地告诉我:“哥,那是狼!他没骗咱们!”我仍旧兴奋着:

“狼就狼,反正我们又没惹它,它在逃跑,它害怕才逃的!”堂弟吓得已经揪住了我的背心:“哥,咱也跑吧?”我不能责怪他,毕竟他比我小一岁多:“别怕,咱有镰刀,它往公路那边跑了。”堂弟渐渐松开了手,我的背心都被他拽走形了,挥马鞭的老汉出现在前面的渠上:

“娃儿们,你们看见狼了吗?”

我点点头,他见我没有害怕的意思,便提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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