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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缘尽(二)

我呆呆地看着玛维娜,一种被抛弃的感觉阵阵撕咬我的心。玛维娜再不想看到我了吗?我已经把她的心伤透。

“混沌,我们到哪里了?”亚布罗迪叹息一声,回头询问混沌。“主人,我们已经离开了罗格的领地,这里是公海。”混沌回答道。

“好吧玛维娜,你的要求我只能实现一半,我承诺带他离开罗格,现在已经做到了,我可以让他走。但是那个木盒事关重大,我暂时没有办法允诺你,对不起。”亚布罗迪叹息道。

玛维娜沉默了一会,道:“好,你赶他走我去换衣服。”说罢起身走向船舱。我很希望玛维娜能够回头看我一眼,就当是最后的记忆可是,我失望了,玛维娜似乎对我已没有一丝的留恋。

亚布罗迪看着我,表情有些复杂,“如果在我身边,我还可以保你周全,可是既然玛维娜不想再见你,我也只有让你离去。你自己保重吧。”

我皱皱眉,心道:“何必虚伪,你挟持我的目的不就是要玛维娜留在你身边吗?如今玛维娜已经对你有了好感,你自然巴不得我赶快走。”

“主人,这茫茫大海您不会就这样让他走吧?”灵魂传播者支支吾吾地问道。

我的心里微微有一点暖意,这个强壮的光头一直都对我比较关照。可是曾经一起出生入死的玛维娜为什么会如此无情,恨不得我立即消失?也许变心的女人都如此狠心吧。

“灵魂传播者,你让船长给他准备一条小船吧,送一些必要的物资给他。你不必担心,这个人有他自己的命运。”亚布罗迪微笑道,忽然又叹了口气,“比利尔这该死的东西既然跟我支支吾吾的,我也懒得费心思去猜。”

灵魂传播者不敢再为我说话,照着亚布罗迪地话去做了。

我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一根痛苦之杖,五包痛苦之花,仅此而已。看着那已空的花篮,我有点出神,这算不算安莉的馈赠呢?反正是安莉的东西,我不可轻视。

我俯身拾起了安莉的花篮,把五包分好类的痛苦之花放了进去。忽然想起亚布罗迪提到“比利尔“这个名字,比利尔是谁?和我有关吗?在我认识的人里面似乎并没有叫比利尔的人物。按照亚布罗迪的说法,是这个人拜托他带我离开罗格的,是真的吗?为什么要带我离开罗格?安莉已去,不会再有人阻止我离开,我需要别人的庇护吗?我摇摇头,心道这只是亚布罗迪故弄玄虚罢了,给自己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海上明月生,今夜海上很平静,风速很低。灵魂传播者已经给我安排好了小船和必要的物资。其实,我除了船,什么都不需要。

从舷梯走下去之前,我回头望了望,很希望玛维娜能够出现,哪怕让我再看她一眼,我的心里也会好受一些,可是玛维娜似乎已决定不再见我。在甲板上,只有亚布罗迪背着手,迎风望向远处。我满怀惆怅地走下舷梯,厄运骑士忽然追上来,将一件事物往我的怀里一塞,“不要被鱼吃掉了,我们的胜负还没有分出来呢。”说罢转身离去。

我慢慢地沿着舷梯往下走,心里希望能够再听一次玛维娜的声音,可是这时除了海风的声音,我什么也听不到。

我终于恍恍惚惚地下到小船上,短短的舷梯对我来说似乎是一段极长的路。我看到小船上有水,有干粮,有蔬果,甚至还有酒,两个木浆横在船头这就是我在海上航行的全部工具。

灵魂传播者挥刀砍断缆绳,“你小心了,有缘再见。”

大船就这样缓缓离开我的身边,我望着大船的风帆,忽然有想哭的感觉。在苍茫的大海上,我一个人傻傻地伫立着,直到看着大船在夜幕中变成了一个小黑点。我的眼泪夺眶而出,数百年前,是我骑着马离开父亲,父亲伫立在娘的坟前,孤独的身影慢慢变成小黑点。如今玛维娜拂袖而去,让我感觉这又是一个永远。永远这个词是如此让人难以承受,可是我却不断地遇到这样的永远,在未来无数个世纪,这样的永远还将不断造访。

一种严重受伤的感觉再次汹涌澎湃,到了现在,我仍无法定义对玛维娜的感情,玛维娜在我心中的分量已经不知不觉地变得不可忽视。难道我不是一个专情的男人?可是这似乎已经不是很重要了,我与玛维娜的缘分已经彻底终结。玛维娜的感情无数次给予我温暖,可是我却在那百年情感的重压下始终封锁自己。

茫茫海水一望无际,我陷入了彻底的绝望和孤寂之中。玛维娜像亲人一样,无条件地支持我,成全我这样的感情甚至塔丽莎也没有给过。我自小没有母爱,唯有玛维娜给了我类似母亲般的溺爱,而塔丽莎总是在不断鞭策我,希望我站在武道的巅峰,这样的感情更像父爱。

泪水无法抑制,我索性放纵自己,反正在大海上没有人会看到。命运给予我的似乎永远是诅咒,而我必须无条件地接受,安莉选择了终止,而我却不能够。安莉在死前给我留下了塔丽莎的线索,而不是求死之道,也许安莉也早就知道我的命运她无法强行改变。

我关闭自己的思维,木然躺在小船上,随波逐流。我也不知道我该往哪里走,我没有一点航海的知识,在一望无际的大海里,我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楚。

悔恨,自责,自卑一连串不良的情绪弥漫了我整个胸膛,我暂时没有办法去思考未来的路。玛维娜的一颦一笑不断在我眼前浮现也许玛维娜拼死服下足以致命的凤血,就是做出了决绝,为这段痛苦的感情画上句号。亚布罗迪无论在哪方面都胜我百倍我又开始自惭形秽,那种伤痛竟不亚于在光明之城受到的致命打击。虽然活了数百年,但是对于男女之情的感受全是来自于塔丽莎,可是如今玛维娜冰冷的背影却给了我不同的感受。那种受伤的感觉就是失恋吗?我摇摇头,自嘲地苦笑,怎么可能,我的恋人是塔丽莎也许那种感觉是被朋友抛弃的感觉吧。

好好睡一觉吧,如果不再醒来,对我来说也是一种很好的犒赏。

我开始沉睡,封闭自己的意识,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见和塔丽莎一起艰苦地修炼,梦见和玛维娜在罗格打铁为生。

可惜,我还是醒了过来,这次没有乌玛的恶作剧,我随波逐流地飘荡数日后还是在苍茫的大海中苏醒过来。我的运气不坏,海上一直风平浪静,没有遇到怒海狂澜的天气。我看着已经变质的蔬果,知道这一觉至少持续了十天以上玛维娜应该已经在鲁高因登陆了,说不定正和亚布罗迪在亚特玛的酒肆畅饮着美酒。

我的胸口又是一疼,莫名其妙的伤痛没有丝毫的减轻。不行,不能够一直这样下去了,我必须找点事情做。我的整套装备落在了苏塔的手里,我必须赶快找到他。黑暗之女告诉我,我应该往北去,我应该一直往北回到亚瑞特,也许苏塔就在亚瑞特,亚瑞特每年祭祀不朽之王时,族人是不允许外出的,七月十三我的时间不是太多了。

回归亚瑞特,我必须经过鲁高因会不会在鲁高因,我可以见到玛维娜?我痴痴地想着,又开始不能自拔。盛夏的阳光烤得我的皮肤生疼,如果我的身体不是有自我修复的功能,也许这烈日就能要了我的命。我舔舔干裂的嘴唇,打开了灵魂传播者为我准备的酒。

酒刚入口,我的舌尖被又酸又涩的滋味侵占葡萄酒我立即吐了出来,不,我绝不喝这样的酒。优雅的亚布罗迪再次让我产生自卑感,使我心底的伤痕又开始流血。

“玛维娜玛维娜”将殷红的葡萄酒尽数倒进海里后,我声嘶力竭地大叫起来,苍茫的大海波澜不惊,已经远离的玛维娜永远不可能听见了。

我大喊大叫了一阵,心里莫名其妙感觉到一阵轻松,嘿嘿,自卑,仅仅是自卑罢了,这世上比我强的男人何止亚布罗迪一个,我也太可笑了。忽然想到厄运骑士给我的东西,我从怀里掏出来。那是一个小小的方向指引器,一张航海图。

我愣了一下,心底升起一丝暖意,数度交手,厄运骑士对我起了惺惺相惜之意。想到厄运骑士瘦长而阴沉的脸,我笑了起来,顺着那种滑稽的感觉,我一阵大笑,胸中的闷气似乎驱散了一些。

由于我没有航海知识,那张航海图我研究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什么位置,但是方向指引器给了我很大的帮助,至少我知道鲁高因在罗格的东边。我召唤出水石魔,这个家伙好像也进化了,身形更大,浑身闪烁着碧蓝碧蓝的光芒。

“伙计,好久不见!”想起在去往龙炎岛的途中,这个家伙救了我们的命,我的心底一阵温暖,而在风雨中拥抱着受伤的玛维娜也成为了遥远的回忆。我出了一阵神,开始发出指令。

水石魔忠实地执行我的指令,推动小船往东方游去。水石魔变得更加强大了,我明显感觉到我们移动的速度比在去往龙炎岛的路上快了很多。我看着这个忠实的召唤生物,百感交集,也许只有这些没有感情的生物才会永远陪伴我,招之则来,挥之则去,不会因为我的情绪而受伤,不会与我争吵,不会与我发生误会,不会因为伤透了心而永远抛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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