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铭堔看着气势汹汹的母亲，眉头微不可几的拧了起来，还是好脾气开口，“妈，发生什么事了，这么大火气？”
“你还好意思问？如果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都瞒着？”苏母语气不太好，带着对他的失望，有点像恨铁不成钢。
“你在说什么，我瞒着什么了？”苏母没头没脑的一句，苏铭堔只觉得莫名其妙。
“装，还给我装？”苏母手指着门口方向，“外面那个女人，出公司的事也能做得出来，你还留着她做你秘书，是被猪油蒙了心是不是？”
“你听谁说的？”苏铭堔脸色沉了下来，他分明警告过，这事不准对外透露半个字。
结果没到一天时间就传到老妈耳里。
“你甭管我听谁说的。”苏母手臂一挥，双眸直迫着他，语重心长，“铭堔，妈知道你喜欢她，我本来也打算接受你们在一起这个事实，可是，她太让我失望了，把你害得差点就要吃官司坐牢，你知道我这做妈的心情吗？啊？总之，这次无论你们怎么说，我都不会同意一个心术不正的女人跟我儿子在一起。”
苏母顿了顿，下令，“你把她开除吧，否则你早晚会被她害死的。”
苏母原本就对秦初姚存有成见，费好大劲才勉强自己试着接受，结果……
她现在对秦初姚的成见比以前还要深。
听到前面苏母说打算秦初姚，苏铭堔心里是欣慰的，听到后面，还没来得及扩散的欣慰荡然无存。
“妈，事情不是表面看到的这样，这些事的不是她做的。”想要说服苏母很难，苏铭堔还是不放弃。
“不是她？人家负责人都亲口指正，你还想被她骗到什么时候？”他还在包庇秦初姚，这让苏母越发生气。
苏母突然觉得，她引以为傲的儿子被毁了，脑袋跟灌了风似的，盲目信任也自知欺人。
“那个负责人的话没什么可信度，我让人调查过他，就在一个星期前，他银行账户上横空多了两百万，不仅如此，除了他以外，他全家都在前几天搬离A市。”
苏母双手撑着办公桌，目光直视苏铭堔，静默几秒才开口，“说来说去，你还是舍不得开除她是不是？你怎么不想，那笔钱，可能就是那个女人给的呢？”
苏母潜意识里不太愿意相信秦初姚，其实她的话也有那么一点道理，现在这个阶段，谁都可能是怀疑对象，而秦初姚，综合目前的调查讯息来看，她显然是最大嫌疑人，可苏铭堔却对这个最大嫌疑人深信不疑。
苏母唯一能够解释的事，她家儿子被那女人迷了心智，是非不分，公私混谈，越是这样她越觉得有必要让他们分开。
“她没理由这样做。”苏铭堔也知道，他现在说什么都是枉然，不止苏母，如果调查内容泄露出去，绝大多数人都会信以为真。
这个世上，了解你的人只有少数几个，而不了解你的人却是随处可见。
经过秘书室的时候，她顿住脚步，转身走进秘书室，
几位秘书一看见她进来就全体起立……
“董事长……”秦初姚看着直走向自己的苏母，一声问好还没说完就被苏母抬起的手掌打断。
“啪。”的一声，响彻整个秘书室。
脸被打向一边，秦初姚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的疼，耳朵嗡嗡嗡作响，脑子有些懵。
不仅是她，黎曼几个也全都懵了，一个个呆站在原地，直愣愣的看着两个当事人，不知作何反应。
“妈。”苏母出去苏铭堔才想起，担心她会为难秦初姚，就立刻走出办公司，但还是晚了一点，开门的时候他只听到啪的一声响。
“太过分了你，怎么能动手打人呢？”苏铭堔跑进秘书室，没看此时在他眼里不可理喻的母亲，而是紧张看着秦初姚。
“我过分？我打她都算轻的，像她这种人……”
呼吸急促，胸膛剧烈起伏。
苏铭堔只看她一眼就又转向秦初姚，牵着她就朝着门外走。
“夫人……”咚的一声，伴着黎曼几个慌乱的呼喊，急促的脚步。
“总裁，夫人昏倒了！”
苏铭堔停住脚步，转身，立刻又跑进去，从黎曼手里接过苏母，平放在地上，一边掐她人中，一边叫，“妈，你醒醒，妈……”
大概过了五分钟苏母才慢慢睁开眼睛，大家都松了口气。
“妈，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苏铭堔扶她坐起，紧张的看着她。
苏母深呼吸，过了好一会才幽幽开口，“你还知道我是你妈呀，我还以为你只要女人不要妈了呢？”
“我先送你去医院，让医生帮你看看。”不知也不想接她那话，苏铭堔半抱着她起来。
“我不去，你还是去管她那张脸吧。”苏母赌气的推他，结果当然是推不开的。
她现在没什么力，苏铭堔又抱得紧。
“夫人……”一直没开口的秦初姚出声，可是苏母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你给我闭嘴，我不想听你说话。”苏母说着呼吸又急了起来。
她这样子，秦初姚哪还敢出声，万一又把人气晕了怎么办？
“什么也别说了先去医院。”苏铭堔不容反驳，走前又不放心的看向秦初姚，欲言又止。
秦初姚在他眼里看到歉意还有担心，她没有出声，只是对了点了点头，脸上扬起一抹浅笑，似是在跟他说，“我没事，先送你妈去医院。”
“黎秘书，办公司有急救箱，麻烦你帮秦秘书上点消肿的药。”苏铭堔对黎曼嘱托，得到回应才带扶着苏母离开。
直到他们走进电梯，彻底消失，秦初姚才挪步走向自己办公桌，坐下，浑身软的像是被抽空力气。
像她这种人……
她知道苏母不喜欢她，但没想到会有这么大成见，她到底做了什么？值得她如此大动肝火，还把自己弄到昏倒？
可是，她又好庆幸，幸好苏母没事。
“姚姚。”黎曼提着医药箱，把椅子拉到她对面坐下，“转过来，我帮你上药。”
秦初姚摇头，“没事，我自己来吧。”
苏母这巴掌也是用尽全力了，脸颊到现在还火辣辣的疼，不照镜子也知道肯定肿了，上点消肿药，等下班应该会好很多，不然回去不知道怎么跟秦老说。
“不行，总裁走前特意交代我帮你上，在说，你跟我还客气什么？”黎曼不又分手打开医药箱，找到消肿药，拆开医用棉签袋，沾上药膏。
都这样了，她要再客气就不识好歹了，秦初姚抿着唇，把脸凑过去。
“如果疼你就说啊。”黎曼拿着棉签，轻触她红肿的脸颊。
沾着药膏的棉签，触到肌肤，清清凉凉的，还是会有些疼，秦初姚紧拧起双眉，却是不吭一声。
几分钟后。
“好了，下午应该可以消肿。”黎曼把用过的棉签扔进垃圾桶，密封棉签袋，连同药膏一起装进医药箱，扣好。
“谢谢。”这两个字有时是客气，有时是矫情，但却是必不可免会用到的字眼。
“多大点事，那么客气干嘛。”黎曼提着医药箱起身，她还要放回原处。
三个人，像是一种默契，尽管很好奇，但对方才的事，谁也没问，谁也没提，好像什么也没发生，可它又确确实实的存在着，存在每个人的心里，同时也有着不同猜想。
这是人之常性，谁也别太在意。
苏铭堔最终也没有去医院，在苏母的强烈要求下，把车开回家，打电话把医生叫到家里。
因为苏母心脏不太好，苏父专门给她请了家庭医生。
“好好的，怎么又晕了？”苏父也是接到电话赶回家的，一进门就问苏铭堔。
苏母上次晕倒是被苏涵意怀孕的事给气的，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妈她今天去公司了。”苏铭堔把事情简要说了一遍，跳过苏母与秦初姚之间那段，只说是被自己给气的。
苏父长叹一声，“你妈这人，就是性子太躁，容易急，说多少遍也不听。”苏父说着又轻叹一声，对他挥了挥手，“我进去看看她，你回去上班。”
医生做了检查，苏母并没有什么问题，就是被气的，只要控制情绪就行，现在苏父回来，苏铭堔也可以放心离开。
“那我先走了，下班再过来。”
“去吧。”苏父摆摆手，走进向与苏母卧室，开门的时候又突然转身叫住他，“铭堔，你妈可能说话不太好听，但我要告诉你，对这件事我跟她是一个态度，如果陷害公司的人真的是那姑娘，我也是不会允许你们在一起的。”
苏铭堔没说话，只是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
苏父看着他背影，收回视线，推开卧室门。
苏母侧卧在床榻上，曹诗涵坐床边帮她削水果，听到开门声她立即转身，看到进来的人并非苏铭堔而是苏父，眼眸微微暗了暗，一抹失望闪过。
还是微笑着跟苏父打招呼，“干爹。”
“嗯。”苏父轻应一声，“你先出去吧，我跟你干妈说说话。”
“好，等我把这梨削完。”曹诗涵说着低头接着削，完了递给苏母，然后起身，跟他们道了声别就就离开。
关上门，在门外站了会，原本是想听听里面两位说些什么，但一想到苏铭堔，她又立即离开，下楼，到处找了遍也没看见人。
“铭堔哥呢？”曹诗涵问家里佣人。
“少爷已经离开了。”对方如实相告。
“那他等会还会回来吗？”
佣人摇头，“不知道。”
主子的事，她个佣人怎么会清楚？
曹诗涵奋力跺了下脚，气呼呼返回客厅。
亲妈被气晕也没能把他留下来，到底还有什么是可以牵动到他的？
离开的时候，苏铭堔本想给秦初姚打通电话，最后还是又收起手机。
宫崎骏说过一句话：“你住的城市下雨了，很想问你有没有带伞，可是我忍住了，因为我怕你说没带，而我又无能为力，就像是我爱你却给不到你想要的陪伴。”
他现在的感觉就跟这句话差不多，想要问她怎么样，却又怕她说不好，而他又无能为力，索性他现在赶去公司，也不差这点时间。
到公司，平时偶有聊天的秘书室出奇的安静，只听见哒噼里啪啦敲键盘，还有翻动纸张等工作发出的声响，甚至没人发现出现在走廊的他。
苏铭堔在秘书室与走廊的隔断上敲了两下，叫秦初姚，“秦秘书跟到我办公室来下。”
几位秘书这才抬头看到苏铭堔，纷纷打了招呼，然后又不约而同把目光聚向秦初姚。
秦初姚愣了小会，迎上定在身上的目光，起身……
苏铭堔已经先进去了。
“夫人她还好吗？没什么问题吧？”进门她第一关心的是苏母。
说实话，苏母晕倒的时候还真把她吓到了。
“她没什么事，老病了。”苏铭堔坐沙发上，朝她招手，“过来。”
秦初姚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却被他抱上腿，以极其和谐的姿势。
苏铭堔挑起她下巴，盯着她被苏母打的那边脸看，手指在边缘轻抚却不敢再近一点，良久秦初姚听到她说，“对不起。”
“又不是你打的，你道什么歉？”知道他是为苏母说的，但她不喜欢。
“擦药了吗？”苏铭堔没再道歉这件事上多说。
“嗯。”秦初姚轻点下头，“你都亲自跟黎曼说了，哪有不擦的道理？”
在这里，他的话就跟圣旨似的，只要说了她们就得照着做。
没有心软。
苏铭堔疼得皱眉，抱着她的手又用力了些，就是没有吭一声，任由她摧残自己肩膀。
松口的时候，嘴上带了血，秦初姚将他推开一些，以便能够看到他，她问：“你是不是傻？怎么不推开我？”
苏铭堔却是对他牵起唇角微笑。
毫无章法，全凭感觉，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笨拙。
“咚咚咚。”敲门声打断室内热情如火的两人。
苏铭堔不悦的皱眉，外面三个秘书都是死的吗？不知道他跟女朋友在里面？
“进来。”苏铭堔语气有些冷，明显是很不爽。
而秦初姚则站在他对面，微垂着脑袋。
来人看着认为她是在报告工作或是接受训话，其实她只是为了隐藏自己红若朝霞的脸蛋，通俗点，也可以说她是不好意思见人。
“总裁，秦秘书。”来得正是调查材料被换一事的负责人。
苏铭堔抬眸淡淡看了他一眼，转向秦初姚，“你先出去。”
“好。”秦初姚微微颔首，直到转身才把脑袋抬起来。
呼，脸好烫，一定红透了，等会出去……
黎曼几个都是人精呐。
如果她以前这样出去一定会被黎曼几个消遣，但今天……
“姚姚，你还好吧？”黎曼担忧的问。
其余两个用着同样的表情看向她。
“好，好啊。”秦初姚大步走向自己位置，一屁了股坐下。
黎曼看着她，似是在辨别这话真伪度，最后干笑着说了几个字，“好就行。”
她们是以为她被苏铭堔训了么？
秦初姚并没有解释。
“根据总裁您的提醒，我又让网络安全部重新查了下，那些东西确实是从秦秘书邮箱发出去的，但IP地址并不是公司也不是秦家，而是一家很私人的小黑网吧。”负责人如实报告最新查到的结果。
“继续。”本就跟他预想的差不多，苏铭堔并没有觉得意外。
“我特意去了这家网吧，总共只有五台电脑，并没有监控，我问了老板，他说是个女人，穿得很时尚，他当时还奇怪，这样的人怎么会来他这种黑网吧？”
也正因为这样，老板才会留有印象。
“女人？”
“对。”男人点头，回的肯定。
苏铭堔想了想，忽然一笑，并不是高兴而是有些阴寒，他看向负责人，“你把陈琳琅，曹诗涵，还有……秦初姚的照片拿给那位老板看，让他指正。”
只要揪出这个发邮件的人，后面的事就简单多了，起码有了方向。
“好，我马上去办，可是……”男人有些为难的看向苏铭堔，“我没有她们照片。”
苏铭堔抬眸看他一眼，沉冷的眸子让人不寒而栗。
他错了，他应该自己想办法的，这又不是什么难事，可他不也是为了节省时间，争取早点帮总裁家秦秘书洗清嫌疑么？
“另外两个你自己想办法，顺便，也把外面那三个的也一起拿过去”苏铭堔发了张秦初姚正面照给他，严肃警告。“记住我说的，无论结果如何，没经过我允许不准向任何人透露半个字，包括我父母，若再有一次，后果，你懂的。”
不同于前面，最后一个字说很是云淡风轻，但却让负责人感觉比前面更恐怖。
男人离开后，不出十分钟办公司门再次被敲响，只是象征性通知两声，未得到允许就打开了门。
这种情况，除了秦初姚没别的人选。
苏铭堔抬头，果然是她，只是她手里的医药箱是怎么回事？
“我刚刚把你咬出了。”秦初姚绕绕头，心里有些歉疚。
刚刚就是一时冲动，冲动完了才觉得心疼，觉得不应该。
“所以……”苏铭堔饶有意思的看她，“你打算帮我消毒上药？”
“你当自己是我养的宠物？咬一口还要消毒？”就这点伤，苏铭堔并不在意。
这话听着好有歧义。
“既然这样，那你消吧。”脱掉外套，苏铭堔站起身，走向沙发。
嗯，他很愿意配合的。
“我是怕伤口发炎，你才是宠物。”放在茶几上，打开，打开，选出要用的药品，用具，依次摆好。
先是清洗消毒，再是上药……
“阿堔，如果留疤怎么办？你要去掉吗？”她边包扎边问。
是的，上完药后，她还用纱布跟胶带把他这块包了起来。
“不。”毫不迟疑的一个字，而后反问，“你希望我去掉？”
“不。”也是毫不迟疑的一个字，“留着也挺好的，算是我打上自己标签，以后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好了，你晚上洗完澡的时候注意点，如果不行你就自己对着镜子弄。”
包扎完开始收拾，该进垃圾桶进垃圾桶，该装箱的装箱，收拾完毕，柠箱走人。
“就这样走了？”低沉的声音带着戏谑。
“不然？”微侧身看着稳坐如山的男人，也是笑得戏谑，“身为公司总裁，要做好带头作用，上班时间闲事莫想。”
“哦，也不知道刚刚是谁主动的，太不负责任了。”他倒是回得一本正经。
秦初姚没搭理他，直接就开门出去，回应他的只有关门声。
在下班前，苏铭堔接到负责调查的人打来电话。
“总裁。”电话接通，对方先是跟他打招呼，紧接着报告最新情况，“已经查到了，被网吧老板指正的人是，陈琳琅，陈总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