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看到竟然是苏母发的彩信，愣了两秒，带着疑惑点开。
拍照的距离有些远，人物也只有个侧面，但他还是一眼就能认出照片里的主角，一个是他女朋友，一个是前晚看到的那个男人。
苏铭堔紧紧握着手机，手背青筋浮现，另手丢开球杆，滑动屏幕，硬是把三张照片看完。
“出什么事了？”最为了解他的宋子倾，一看他那沉冷的脸色便知有情，而情况绝不属于好事那类。
“你们玩，我有点事先回去了。”苏铭堔说完就走。
一出去就给苏母打电话。
“儿子，那照片你看到了吧？”电话一接通，苏母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似乎还有些隐隐的得意。
“妈，你又想做什么？”苏铭堔声音很淡表情却是很冷。
“什么叫我想做什么？”苏母不高兴了，这种不高兴直接通过手机传给苏铭堔，她说：“你应该问那女人想做什么？大庭广众之下都敢公然跟男人，要不是我亲眼所见，你还不知道要被她纯情的外表骗到什么时候，你不感谢我，还这么质疑，你对得起我这么为你心吗？”
“对，亲眼所见。”苏母义正言辞，为证明自己所言非虚还把同行的某夫人跟商场都牵了进来，“你要是不信可以去世贸商场调取监控，看我是不是在骗你，顺便也看看你那女朋友是有多不要脸！”
最后一句苏母说的很是气愤，带着浓浓的嫌弃。
苏铭堔啪的一声，结束通话，后来的后来，他给秦初姚打了电话过去，问她在哪？在做什么？
秦初姚说她跟顾西泽还有杨紫萱在一起，正在吃饭。
散场后，顾西泽很周到的送两姑娘回家，因为杨紫萱肚子不舒服，自然是要先送她回去，秦初姚见她疼得厉害，很是不放心，杨紫萱直脆的拒绝她留下。
“这么多年，每个月都有那么两天，我都习惯了，死不了人，你们就别瞎担心了，赶紧回去吧。”
“那你好好休息，有事给我们打电话，这个是你明天要穿的礼服，我给你放这里了。”顾西泽把手里盒子放沙发上。
当初帮秦初姚做礼服的时候也问她要了杨紫萱尺寸，算是他回国给她带的礼物，前两天回来忘了给她们，今天出门就放在车里。
行驶在路上，这应该是除去接机那天下午，两人第一次独处。
顾西泽扭头看了副驾驶座一眼，又扭过去目视前方，缓缓开口，“回国这么久都还习惯吗？”
“刚开始几天有些不习惯，现在倒觉得不错，我可是土生土长的A市人，倒是你……”秦初姚转过去，笑眯眯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好像是很小就去了美国，现在回来，会不会出现水土不服什么的？”
“还好，我也是土生土长的A市人，只是比你早出去几年而已。”
秦初姚一副了然的样子。
“回秦家，他们有没有为难你？”顾西泽又问。
秦初姚母亲，龙朝英，时尚界赤手可热的设计师Gardenia，是发掘顾他的伯乐亦是老师，后来又因为秦初姚的关系，顾西泽对秦家的事也知道不少，之前每次通讯问她，她都说挺好，其实真好不好，远在国外的他们也无从所知。
“为难算不上，矛盾是不可避免，不过没关系，我能应付。”之前报喜不报忧是不想他们跟着糟心，尤其是妈妈，现在他已经回国并打算住下，那有些事他早晚也是会知道的，不过……
对于已经发生过的事，她不想再提起，尤其是之前被绑架的事。
“对了，你也是A市人，那你在这边还有什么亲人吗？”过一会秦初姚突然问。
顾西泽目视前方的视线突然变得深沉，握着方向盘的手也紧了紧，只是车内光线有些暗，秦初姚不曾发觉，过了好一会他才嗯了一声，点头。
声音听似无异实则有些闷。
“那你要去看他们吗？”对他声音里细微变化，秦初姚也没有发现。
“怎么突然对我家的事这么感兴趣？”顾西泽又扭头看她一眼，不答反问。
“额……”秦初姚似乎是愣了一小会，实话实说，“有些好奇，也是关心，如果你不想说那就算了。”
接下来，两人还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只是不再提起与顾西泽家有关的话题。
认识这么多年，秦初姚只知道他有个母亲，跟他一起住在国外，而她管他母亲叫伯母，而他们的妈妈是好朋友，姐妹相称。
车子匀速驶向秦家，视线里忽然落入那辆再熟悉不过的车，就在苏铭堔每次送她回家的停驻点。
秦初姚眨两下眼，确认不是自己眼花。
“西泽，就在前面点停。”秦初姚指着那辆车，言表都带着欢喜。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着她满脸惊喜，不用多想顾西泽也知道那辆车的主人是谁。
眸光一沉，闪过苦涩，到底还是依言把车开了过去。
“衣服拿上，晚上回去试试，如果有不合适的地方记得明早告诉我，我好帮你改。”顾西泽递给她的是跟他放杨紫萱家一样的盒子。
是他帮她做的礼服，明晚要穿的。
“不用试也知道一定合适。”秦初姚接着盒子，关门的时候还问他要不要去家里坐坐。
她想正式跟他介绍苏铭堔，也想正式跟苏铭堔介绍他。
“明天有的是机会，你快去吧，别让人家等太久。”顾西泽目光看向前面那辆车。
他们从那边开过来，停下，到现在，苏铭堔只要没睡着就一定看得见，但他没下车，显然是并不想见到他，而他也不见得愿意留下来。
“那好，你开车慢点，明天见。”秦初姚挥挥手就转身走，苏铭堔的车距离她不过是几步之遥。
“阿堔……”秦初姚话还没说完就被他吐出的烟雾呛到，捂着口鼻连连咳嗽，空气中的烟味很浓很呛鼻，低头间，地上七七八八还有好些烟蒂。
“你等多久了，怎么抽这么多烟？”秦初姚边咳边问。
“上车。”盯着她看会苏铭堔终于开口，不过并不是回答她的问题。
秦初姚绕过去，上车后又问，“你等多久了，怎么不打电话告诉我，还抽这么多烟。”
想着那一地烟蒂，秦初姚语气也带了些责备。
比起面无表情，他的气场还有些冷，带着一股压迫力。
“你到底……唔……”还未问完的话被他堵住。
他像是在惩罚她的不专心。
垂在身侧的手上抬，勾着他脖子，眯着眼睛，试着回应，试着化解他心里的怒气。
阿堔，你到底是怎么了？
都说女人是水，她专注的回应让他也温柔了一些。
心脏像是被人打了一拳，闷闷的疼。
良久才被松开。
她执拗的仰头看他，眼底隐忍的委屈犹如无数只蚂蚁，透过他眼睛钻进心底。
这感觉绝不是舒服。
苏铭堔眨了眼别开视线，他受不了她这样的眼神。
“阿堔。”见他别开视线，秦初姚缓缓开口，还是刚刚那个问题，“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你什么都不说，我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变这么冷？
是不是她做错了什么？
良久秦初姚听到他声音传来，他说：“是你要招惹我的，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走，如果你敢走，哪怕是天涯，哪怕是海角，我都一定会把你揪出来。”
从相看两相厌到慢慢靠近，再由靠近变成朋友，然后又从朋友变成男女间的爱慕，喜欢，到最后爱上，他在她心里，从什么都不知道的年纪到现在基本都知道的年纪，从青春年少到现在……
26岁，别人家的孩子都会打酱了。
“你哭什么？”苏铭堔拧着眉，有些不耐烦，心里很烦躁。
“我没哭。”说没哭的人声音都带着哽咽，用手揩了下眼睛，重新抬起头，扬起由心的笑容，“你这是要提前给我送生日礼物么？”
“额……”苏铭堔依旧是拧着眉，想起在网上看到的一句流语，这特么是什么鬼？
他们说的不是一件事，感觉不在一个频道。
“我没带礼物。”若真要形容，苏铭堔觉得唯有五味陈杂能体现他此刻的感受，他分明是处在愤怒的边缘却还要应付她异于常人的脑回路。
“噗……”秦初姚忍不住破涕为笑，见他黑沉沉的脸，她也不觉得害怕了，抬手攀着他肩膀，“那你刚刚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是要选A么？”
苏铭堔：“额……”
“你可能还不知道A是什么意思，我跟你解释下，A的意思就是……”秦初，关键时候就有些怂，但她清楚决不是害羞的时候，缓缓接着说：“A的意思就是你已经确定你的心意，决定要正式跟我在一起，这说明，你也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爱是比深深还要深刻的喜欢，她没把握他对她是不是这样，所以硬生生把爱我变成喜欢我。
人不能太贪心，现阶段，他能够喜欢她，她就觉得很欢喜了。
苏铭堔看着她，眸光深深，眉头依旧轻蹙着，秦初姚亦在看他，不同于刚刚的委屈，她眼底有着欣喜也有着期许。
苏铭堔喉结上下滑动一下，抱着她身子前倾，拿过纸盒，帮她擦脸。
“哭得丑死了。”语气带着嫌弃，眼底却不见分毫。
天呐！那是哪个鬼？
她早上出门化了精致的淡妆，现在已经在眼泪的冲击下，毁于一旦，而她居然顶着这样一张花猫似的脸跟他对视许久。
如果车上有地洞，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钻进去。
太丧失，太没形象，太丢人了！
苏铭堔抿着唇，忍着笑意把人转过来，接着帮她擦。
“我，我自己来。”秦初姚一把夺过他手上纸巾，低着头，又想转过去。
秦初姚紧紧闭着眼睛，大有一种掩耳盗铃的感觉。
苏铭堔看着心里也跟着毛茸茸的，像是轻柔的羽毛扫过。
感觉放脸上的手许久未动，秦初姚缓缓睁开眼睛。
四目相对。
心跳突然就漏了节拍。
以往他看她，要么是带着笑意，要么是平淡如水，要么是深邃莫名，她见过他满眼温柔的样子，却从没见过他此刻看她的样子，专注又深情。
如果她没判断错误的话，这种眼神应该就是了。
“阿堔……你是来提前给我送礼物的吗？”秦初姚鼓着勇气又问一次。
她对这个问题很执着，哪怕心里已经有百分之九九的肯定，只要他没亲口告诉她，那百分之一就会被她无限放大。
她心里没底，无法安心。
苏铭堔轻叹一声，平时看着挺聪明的人，怎么到他这就变得笨成这样？不过……
他还蛮喜欢看她在自己面前笨笨的样子。
“我以为我表现得很清楚了。”苏铭堔语气带着些许无奈。
他本有满腔怒意，却被她轻而易举的化解。
秦初姚：“是？”
“就在十几分钟前，我还在想，我们要以什么样的方式的结束。”苏铭堔垂眸看她，言表都很淡，十足的没吃过盐。
抵在他胸口的手紧了紧，原本期翼的目光暗了下去。
刚刚哭跟现在哭是两码事。
她不允许。
苏铭堔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不错过一分一毫，她难受，她想哭，他都知道，终于在她快要把自己憋死前，他开了口。
“我说的是十几分钟前，你怎么不问我现在在想什么？”
闻言，秦初姚抬起眼眸，“有，有什么区别？”
不过是十几分钟而已，她已经不敢相信又忍不住浮起期待。
“当然有，在看到你之前，我在想怎么跟你分手，而现在我想问你还想不想要礼物？”
秦初姚“额……”
这逆转速度有些快，毫无缓冲，她都怕自己是不是又理解错了。
“想不想要？”苏铭堔又问一次。
秦初姚咬咬牙，狠狠点下头。
没出息就没出息吧，大不了再被他玩一次，大不了再痛一次，反正她都正在承受，在多承受一点也没什么区别。
“那你听好了。”苏铭堔低头，贴着她耳边，“我选A，你要不要跟我回家，我把自己打包成礼物送给你。”
我选A，你要不要跟我回家，我把自己打包成礼物送给你。
秦初姚站在莲蓬下，脑里，心里，反反复复都是这句话。
是的，她跟他回家了，此时正在他的浴室里洗澡，从洗浴用品到化妆品，崭新一套，整齐有序的摆放在架柜上。
与他用的是一个牌子。
这些东西她上次来时还没有，而他们今晚也没时间去买。
温热的水从头顶顺流而下，秦初姚抬手一把将脸上的水抹掉，冲这么久，脑袋是清醒了，可这心率却依旧是不正常。
她很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而她也并不拒绝，不过她刚刚的点头却是稀里糊涂的。
她能不稀里糊涂么，被他折腾的比过山车还刺激，一会担心焦虑，一会欣喜若狂，一会又恍若跌进地狱，再一会又好像被抛向天堂，一颗心，上一分钟感觉快要疼死了，下一分钟又忽然满血复活，当他说出那句，你愿不愿跟我回家，我把自己打包成礼物送给你时候，她几乎是想也没想的就点头。
其实，她那时候是懵的，当然现在清醒过后她也不后悔，只是……
嗯。”苏铭堔应了声，朝她伸出手。
门开这么久，她人站在浴室里。
“阿堔，这些东西你是什么时候准备的？”秦初姚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他们，这梳妆台也是她上次来时没有的，他一大男人，不需要化妆，出门整理仪容有专门的换衣间。
“昨天。”苏铭堔取掉她包着头发的毛巾，用他刚刚备好的干毛巾帮她擦头发。
难怪她一点都不知道。
她昨天也跟杨紫萱顾西泽在一起。
秦初姚看着镜子，突然咧嘴无声的笑开，她现在的感觉就跟那穷困潦倒又突然中五百万大奖的人是一样的。
毛巾擦到五分干，又用吹风机吹了一会，直到全干，关掉，收起。
“好了。”苏铭堔出声提醒。
“哦，谢谢。”秦初姚起身。
不同于以往，知道今晚来会发生什么，秦初姚难免会有些紧张，害怕。
因为紧张，她有些不在状态。
“你放轻松点，就跟平时一样。”苏铭堔微柔声轻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