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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向左走向右走

若敖明心躲在屏风后面,透过缝隙看着父王口中无法无天的钦命要犯。她眼中的宁不孤,目露凶光,面黑心狠,肯定不是善类,就是不知道父王会如何处置他。而若敖元麟坐在西风醉的包间里,看着面前站立着的宁不孤,努力压抑着内心想笑出来的冲动。屠浑呼喝着让宁不孤跪下,若敖元麟却示意不用。作为已经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他不需要再宣示自己的地位。

“宁不孤啊宁不孤,在黉门我只以为你是狂人,想不到你居然还是个妄人。连我皇侄你也敢刺杀,你也太没良心了。再怎么说,那也是把你召入帝临城的恩人啊!”若敖元麟说道。

“首教大人,如果这是别人,我可能根本不屑于回答,但是您年高德昭,独具慧眼,怎么会相信我是刺客!对于我、对于我的家族,根本一点意义都没有。要想造反,我爷爷那一辈的机会,比现在好多了!”宁不孤说道。帝国1263年,若敖元麟的皇兄全视之主若敖元麒战死云岭,当时的断魂部族长公子、后来的族长、宁不孤的爷爷宁不防公开向前任道祖宁不还发难,以血民的终极预言——宁不榖和若敖明嗔的子孙将重新成为手足——为出发点,批判血民的复仇和复国战略。正因为断魂部的反对,血民才没有趁着熙光王朝国丧之际大举入侵。如果断魂部的目的是要复仇、复国,当年的机会比现在好得多。那一年,若敖元麟十岁!

“说不定,你们现在又重新想念大草原了呢!连你奶奶都已经私离隐山了!相信你的族长父亲,如果听说你被我抓了,肯定也要不顾一切地来救你的!这可都是大罪!”若敖元麟说道。

“所以,首教大人是想要我做什么呢?总不会是想杀了我,为您的皇侄报仇吧!”宁不孤说道。

“你都说了,我明明知道不会是你动手刺杀天子,我又怎么会想杀了你。你是我的得意门生,我这么做,是想保护你!”若敖元麟说道。

宁不孤还在琢磨若敖元麟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若敖明心却已经糊涂了。从小被养在王宫里的她,实在理解不了这些尔虞我诈。她不理解为什么父王要自找麻烦,如果认为宁不孤是无辜的,大可以放他走,或者主动要求给宁不孤伸冤。为什么非要生擒活捉?!往坏了想,就算父王有招募死士,对帝国有不臣之心,也用不着这么费劲,私下传信,待宁不孤走投无路之时,梁国甚至比隐山更安全。

宁不孤与若敖明心有相同的疑问!

“梁王,您有什么打算跟我明说吧!我相信,你该明白为了什么我能屈膝听命,为了什么我可以不惜一死!”宁不孤说道。他第一次用爵位称呼若敖元麟,他厌倦了若敖元麟的虚伪。

“当然,宁不孤是好汉。宁不孤有全天下最硬的骨头。但是你的铮铮铁骨,不能让你安然无恙,你的热血寒心,也不可能洗刷你的罪名!但是我,可以帮你一雪前耻!”若敖元麟也亮出了自己的价码,却还没有明说自己的需求。

“好啊!作为圣宗后裔,我比其他人更迫切需要雪耻!”宁不孤逼着若敖元麟把话挑明了!

“我要你辅助二皇子若敖成悫坐上太子之位!”若敖元麟说出了对宁不孤的要求,可是众人的脸上,却是一脸茫然。

周无瑕站在一个三岔路口前,往左走是前往隐山的方向,那里还有宁不孤的家长和族人,他们的实力足够闯入梁都营救宁不孤,但是也将宣布断魂部彻底造反了,这对帝国和宁不孤都不是好事;往右走是回帝临城的方向,若敖元麟自然不会伤害宁不孤,也不会把宁不孤交给帝临城,可是说不准什么时候宁不孤就和若敖元麟勾结在一起了。作为多面者,周无瑕比任何人都明白,若敖元麟这些年积累下来的实力,足够与帝国抗衡了。

当然了,还有一个选择,就是回头!

但是周无瑕现在不需要选择向左走还是向右走,因为远方来了十二个人,帮她做出了决定。来人,当头的是顾威。

“你是宁不孤的同伙?”顾威在周无瑕面前停下了马,说道,而其他人,很默契地围住了周无瑕,以防她逃跑。

“在下周无瑕,宁不孤的朋友。”周无瑕扫了一眼这十二个人,心理盘算着应该怎么办。顾威、安顶天和莫玉全都是天子家仆亲随出身,还都是天子剑后人,是对天子最忠心的一帮人,也最敌视宁不孤;徐强、王猛和林斌是底层人民出身,属于被歧视的一帮人,他们最渴望建功立业,改变命运;端木燕、诸葛一元、诸葛一贞是双姓贵族,天生有优越感,虽然都不是什么大国公子,但也都是一方诸侯,这帮人虽然最敌视宁不孤,但是不会冒什么风险,雷声大雨点小;最后一帮人,狄无敌、白露晨光还有马成杰,这是宁不孤的亲朋故旧,他们最不可能伤害宁不孤。

想着想着,周无瑕不自觉的往狄无敌和白露晨光所在的方向靠了靠。

“周无瑕?你是血民吗?”顾威继续问道。

“不是!”周无瑕说道。

“那你为什么要帮助宁不孤逃走?”顾威问道。

“宁不孤与我,同为多面者!”周无瑕没有做过多的解释,顾威等人也不是刨根问底的脾气。帝国没有多面者这个组织,但是没有人不知道多面者的存在。谁也说不清楚多面者的背后是什么背景,但是大家都明白,这股势力,肯定小不了。历朝天子从不过问多面者的事情,启天教宗也不干涉多面者的行动。这股力量越来越活跃,越来越庞大。周定边曾经上书,请求若敖立泰清查多面者,最后收编,但是若敖立泰不置可否,不了了之。从此也就再也没有人提过多面者的事情!顾威等人知道了面前的人是多面者,瞬间有些不知所措,当她是敌人,不知道天子和教宗会如何反应;当她是自己人,她可是帮助刺杀天子的刺客逃跑的人啊!

“你是宁不孤的朋友吗?”打破沉默的是狄无敌。

“算是吧!宁不孤出黉门,我是他的引路人!”周无瑕回答道。

“那你怎么会丢下宁不孤自己走了?”狄无敌想问宁不孤在哪里,可是又不想她明说,毕竟顾威等人和狄无敌不是一条心。

“宁不孤被梁王活捉了,不过我相信他是安全的。我不想和他一块坐牢,所以先走一步。”周无瑕说道。

当狄无敌听到宁不孤被抓时,心头一惊,但是随后周无瑕又说宁不孤是安全的,狄无敌又有些奇怪了,更奇怪的是白露晨光。

“你是说,若敖元麟不会伤害孤儿?”一直沉默不语的白露晨光问道。

“当然,要不然,以宁不孤的伤势,早就死在天罗地网之下了。估计梁王也不会相信自己的高徒,会是刺杀天子的凶手。”周无瑕说道。

“你不用为宁不孤狡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刺杀天子,难道还有假不成?”顾威等人显然不想放过这次对付宁不孤的机会。

“那也可能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救驾不及啊!”周无瑕说道,说得轻描淡写,说得狄无敌心潮澎湃。对,大哥一定是发现有人对天子不利,救驾不及,才会被认为是刺杀天子。一定是这样!

“我不想和你争辩什么,你现在是要丢下宁不孤不管吗?如果是,就让开大道,我们也不想和多面者为敌。”顾威的目标是宁不孤,至于周无瑕嘛,顾威现在连狄无敌都不打算株连,放她走吧。

“刚刚我还在犹豫,应该向左走还是向右走,现在我倒是下定决心了。”周无瑕说道。

“向右走是回帝临城,向左走是去隐山。姑娘是想去找多面者帮忙,还是想找断魂部的人帮忙?”顾威的话里不怀好意。帮忙?帮什么忙?闯梁都救人吗?这和造反有什么区别!一旦多面者或者断魂部宣示不臣,那他们这些天子家臣,就有理由清查对手了。

“哈哈哈,嫌疑犯被抓,通知一下家属,也是应该的吧!”周无瑕要去隐山,要让宁不懿知道自己儿子被困梁都,自己老婆被关在帝临城,她一定是疯了!

“额,姑娘介不介意鄙人随行啊!我想我和你一块去,应该比你自己去顺利一些!”周无瑕看着说话的人,白露晨光,这货的妹妹被关在帝临城,这货的外甥被关在梁都,可是这货居然还想去告诉自己妹夫,告诉自己父亲,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儿!

“白露少爵爷要回家看看,我能不同意吗?”周无瑕说道。她同意了,既然决定了要见识见识隐山断魂部的实力,又何妨再看看白露伯爵府的气量!

“这……”马成杰有些尴尬,因为他出来的名目是跟着白露晨光,并不是抓捕小分队的一员,可是现在白露晨光要去隐山,马成杰作为帝临城巡防副总长,总不好直接进入禁区吧。

“成杰不用担心,你代我去看看外甥,不算是逾矩吧?!如果有人违法,你作为执法者当秉公直言;如果有什么冲突,你可以依法办事。总之,职责范围的就干,职责范围外不想干就不干。给孤儿送饭、洗衣服,无敌应该比你合适。对吧?”白露晨光交待了一下。

“放心,只要我还活着,就不允许别人践踏国法!”狄无敌知道,白露晨光给了自己一个最好的理由保护宁不孤。宁不孤作为刺杀天子的重大嫌疑犯,只能在帝临城接受最高审判,谁也不能动私刑,谁也不能私下定罪!

“好!诸位,鄙人告辞!过几天再见!”白露晨光拱手告别。

“白露少爵爷一路保重,希望你能赶得及通知家属,来见宁不孤最后一面!”顾威笑着说道。白露晨光报以微笑,伸出手示意周无瑕上马,周无瑕跃上马背。白露晨光一拍坐骑,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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