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话音刚落,旁边赶过来的几人顿时哗然。
抽着旱烟的老者站出来,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望着我,半晌说道:“那个什么侦探,你要下去,到里边去?”说着用拿着旱烟的手点了下旁边的坟坑。
看到我点头之后,继续道:“你知道这是干什么用的坑洞吗?”
我自然明白这名老者的意思:“自然知道,将死人连同棺木放在里边,然后填土,直到和它们一样。”说着用手指了指旁边的几个坟头。
老者的神情有些激动,就连拿着旱烟的手都有些颤抖:“那是对死者的不尊重,会有不吉利的事情发生。”
我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听到这话之后,心头微怒:“现在都什么社会了,封建迷信莫不是要万世长存不成,里边只有一些破旧的东西,怎么就不尊重死者了。”
我的话刚说完,还没有等那老者接话,便双腿微曲,纵身一跳,落在坑底。
旁边围观的人群顿时发出一声惊呼,急忙上前来观看。
我落到坑底之后,站稳脚跟,开始搜索起来。
上边的老者似乎被气的不轻,我在下边依稀能够听到他的那声惊呼,还有不断呓语的话音:“祸事呀,祸事呀。”
坑底的破旧衣东西着实的不少,大部分是一些我只有在电视上看到过的衣物,像极了改革开放前的衣物服饰。
坑内的长度只有三米左右,而宽度大概不到两米。
我一面翻找着,一面用脚来回的踢搡。
突然我感觉自己的来回踢搡的脚碰到了一个略硬带有弹性的物体,急忙将上边被雨水侵湿棉被抱开。
一双穿着平底球鞋的脚,随着遮掩物的移开,暴露在我的视线之中。
站在坑边的人群中,到有几人的眼神比较好,在我将棉被抱开之后,便叫嚷道:“哎呀,里边真的有人。”
我顺着露在外边的脚,将压在她身上的所有东西扔到一旁。
上边的郭莱惊道:“真的是姜雪。”接着又传来一阵的喧哗议论。
此时的姜雪躺在一堆破烂里,本来清秀的脸庞却很苍白,就连嘴唇上都没有一丝的血色。
我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顿时松了一口气,她只是昏迷过去。
就在我想要将手抽回来的时候,却不小心碰到了她的鼻尖。我的第一感觉就是这个鼻子有点奇怪。
我说奇怪的意思就是,我碰到鼻子的‘温度‘很不正常。
那种感觉并不能用体温的冷和热来形容,若是非得用一个形容词的话我只能说是‘阴沉’
我自然知道‘阴沉’这个词是用来形容一个人的面容和天气,但是我当时的第一感觉真的就是这个词。
就在我略微一怠之时,上边的郭莱似乎已经忘记了刚才的恐惧,开始催促着我将姜雪绑在系下去的绳索上边。
我闻言便将姜雪扶起来,让她的头靠在我的肩膀之上,然后用绳索绑在她的腰际。
在此期间我曾经接触过她的手掌,传来的依旧是那种说不出的感觉。
郭莱背着他的妻子,一路几乎是小跑着回到他家。
将姜雪方放在卧室的床上之后,便有几名妇女拿着毛巾脸盆,将我们几人哄到客厅,然后关上房门,应该是在给她擦拭身体。
有几个乡亲在客厅呆了一会儿之后便陆续离开,只留下那名老者还有几位和郭莱关系不错的乡民。
郭莱不断的搓着手,在屋内踱步,那种焦虑的状态像极了等待新婴出世的父亲。
不大一会儿的功夫,那几名妇女便推门走了出来,郭莱急忙进去。
我对着其中的一名妇女问道:“怎么样,醒了没有?”
妇女摇头道:“没有。”
一名与郭莱关系不错的村民从沙发上站起来说道:“我去找张医生过来吧。”说着话便拔腿向着外边而去。
我走进屋内一看,发现姜雪已经躺在床上,身上也盖着一张不算太厚的棉被。只是脸色依旧还是那么苍白。
郭莱将手在她的额头上一放,然后在自己的额头上摸了摸,嘴里道:“是不是发烧了?”
我上前摸了摸她的额头,入手依旧还是那种说不出的感觉,但是这种感觉绝不是发烧引起的。
我不太确定的说道:“应该没有吧,你有没有体温计。”
郭莱站起身来,从一旁的化妆台抽屉里拿出一根体温计放在她的腋下。
我们两人在此期间说了一些闲话,大概五分钟之后便将体温计取出来。
郭莱拿着体温计对着灯光一看,自然而然的将上边的刻度读了出来:“三十六度七,正常呀。”
这时候的天色已经开始暗了下来,外边又开始断断续续的下着小雨。
一个戴着眼镜,大概有五十来岁的人,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这人进来之后,郭莱急忙迎上去,嘴里道:“张医生,小雪她昏过去了。”
张医生道:“没事,别急,我先看看。”
他将背在身上的药箱放在床头,然后探身撑开姜雪的眼皮看了看,又握住她的手把脉。
就在张医生接触姜雪的一瞬间,我分明看到了他脸上出现的那一丝疑惑。
半晌之后,从药箱里拿出一个体温计,正要试体温的时候,我忍不住道:“刚才已经试过了,她的体温很正常。”
张医生依言将体温计收回,然后道:“小雪没有什么事,别担心。她应该是受到什么惊吓,再加上她的身子弱,所以才昏迷。等她醒了之后吃点好的也就没事了。”
郭莱的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意,这时张医生终于发现了我。
看着我问道:“这个小伙子是谁,以前没有见过呀?”
郭莱连忙接口道:“这是小郭的一个朋友,特意过来帮我找姜雪。”
张医生可能在来的路上已经听过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所以也没有惊奇,只说了些让她注意身体,暂时先不要劳作之类的话便走了。
人找到了,自然高兴,但是这件事情却还有几个疑点,首先便是为什么她会到坟地里,如果她想要方便的话,大可以到周围一些较高的农作物地里去。其次就是为什么她会到一个坟坑里将自己用杂物埋起来,最后一点就是她为什么要踮着脚尖过去。
当我冷静下来之后,我首先想到的就是她是一个患有间歇性神经病的患者,当然这可能是她第一次发病,因为之前我曾问过郭莱她有没有疾病,而对方则是很肯定的告诉我她根本没有任何的疾病。
如果她真的患有精神疾病的话,那么一切倒也勉强能够说的过去。
人已经找到了,我的使命基本上也算是完成,即使她现在处在昏迷的状态,但是我不是医师,也帮不上什么忙,我打算告辞。
就在我站起身来,打算告辞的时候,躺在床上的姜雪突然咳嗽了一声。
郭莱面露喜色,急忙上前关切的问道:“小雪,你醒了?”
“渴,水,咳咳。”姜雪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点沙哑。
郭莱急忙跑到客厅去拿茶杯倒水。
姜雪的突然醒来,让我离去的心暂时冲淡一些,我向前走了两步想要看看姜雪的精神状态是什么样的。
就在我走到她脚边位置的时候,突然她坐了起来。
我要强调一点的是,她不是一点点用手臂支撑着坐起来,而是好像弹簧一样突然坐起来。
由于我将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所以她的这一突然举动着实的吓了我一跳,脚步也跟着倒退了两下。
我正想要张口说些什么,却发现对方正在望着我。
从她的双眼里不但看不出丝毫的情感,反而流露出一种空洞,还有,还有死气,对,就是死气。
那实在不是一种年轻人该有的眼神,看上去更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临死前的目光。
我的汗毛瞬间乍起,甚至感觉屋内的空气都要冷了许多。
我讷讷的说不出话来,她的眼神着实的惊吓了我。
我更加的确定自己的推断,姜雪应该真的患有精神疾病。
她大概望了我几秒钟的时间,便又躺在了床上。
我再也不敢上前去,没有一会儿的功夫,郭莱便拿着水杯走了进来。
他上前将姜雪扶起来,喂了她两口水。我站在一旁发现姜雪的眼神变得和刚才完全不一样,虽然她的脸上依旧没有血色,但是起码看上去更像一个活生生人。
我相信这才是正常状态下的姜雪,那么刚才一瞬间难道是她恰好犯病?
可是从没有听说过,有哪个精神病患者会在十几秒的时间里犯病,而又恢复正常的。
在喂水过后,郭莱关切的问道:“小雪,好些了没有。”
姜雪的意识还没有完全的恢复:“我,我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在地里锄草,怎么又会到坟地那边去的。”郭莱的声音虽然带着一点的责备,但是我能听出里边更多的则是关心。
但是姜雪的身体还是很虚弱,她闭上没有神采的眼睛,用羸弱几乎是呻吟的声音道:“我不记得了,好困,我先睡会儿,醒来再说。”
郭莱将她身上的薄被向上拽了拽,这才歉意的拉着我走出了卧室。
此时客厅内已经没人,我也不但算再停留,便道:“姜雪已经醒了,我也该回市里了。”
即使郭莱再三挽留让我吃饭之后再走,却被我婉言拒绝。
我驱车驶出村庄之后,在车内点上一颗烟,开始慢慢悠悠的顺着弯曲蔓延的公路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