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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楚君夜也不转头,辛苦的和那些吃食奋斗着,却竖起了耳朵,看看自家娘亲怎么回话,刚刚那个说话的女子叫冷月颜姐姐,当然不可能是安国冷家的人,那么,就是楚王府的人了,不是现任王妃,那就可能是哪个小妾。

“我带夜儿来转转。”冷月颜的语气,仿佛说着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她站起身,轻轻扫了一眼楚君夜,见她抹了抹嘴,“夜儿,要是吃好了,就来见见你的父王和母妃。”

楚君夜跳下了椅子,走到冷月颜的身边,抬起头盯着面前的那群人,只见其中一个黑衣男子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转头去看母亲,“娘,父王是什么意思?”天真的语气,仿佛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一般。

“父王,就是爹的意思。”那黑衣男子突然开口,在场的人皆愣了一下,没想到楚天琅会回答这个不得宠的小少爷的话。

“哦,娘,原来夜儿还有爹啊。”楚君夜话一出口,楚天琅的脸立刻就黑了下来,他没有想到这个小人儿如此不给他面子。

“娘,母妃又是什么东西?”楚君夜无视楚天琅,又一派天真的问冷月颜,此时冷月颜已经忍不住要笑了,这个孩子。

不过,就算冷月颜不回答她,也会有人替她回答。“你放肆!母妃不是东西!”一个和楚君夜差不多大的娃娃跳了出来,指着楚君夜的鼻子脱口而出。

“哈哈,”不知道是谁先笑了出来,随后,四周一片轻笑声。

楚君夜挑眉看着那个一上酒楼就叫冷月颜姐姐的华衣女子,只见她脸一阵红,一阵白,煞是好看。而替自己母亲出头的那个小孩也站在那里,束手无措,似乎是发现自己闯祸了。

“娘,夜儿还想逛街呢,走吧。”楚君夜不想多待,拉着冷月颜的手,使劲往外面拽,就像一个闹气的孩子,完全不在意那群人,他们于她,不过是过客,看的出来,他们的出现让娘不开心,那么,就略微报复下好了,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

走至楚天琅身旁,冷月颜的脚还是微微顿了一下,可是,说是犹如路人,那便是路人了,她还是任楚君夜拉着,走出了酒楼。冷月颜和楚君夜,谁都不曾回头,于是,谁也没有发现楚天琅探究的目光。楚君夜也自然不知道,自己这一系列的举动,已经引起了楚天琅的注意。

一尘不染的白衣,在熙熙攘攘的街市之中,多少有些醒目,尤其是冷月颜的身旁是喜欢着黑衣的楚君夜。那个小娃娃雀跃着,新鲜事物看得她眼花缭乱。可是,她始终都不会忘记拉紧冷月颜的手,生怕她把自己丢下,想要把她送走?休想!

冷月颜苦笑,想要放开这丫头都不大可能呢,被她攥的这样的紧。“夜儿,可想要糖人儿?”看到那边有个卖糖人的,她突然想起来了罗紫,以前那丫头可是最喜欢吃这个东西,不知道君夜喜不喜欢。

“好,娘给买的,夜儿都吃。”楚君夜甜甜的笑了起来,糖人哦。

冷月颜拉着楚君夜走了过去,冲做糖人的老人家微微一笑,“老人家,不知道你这糖人怎么卖?”

“一文钱,”老人笑得很满足,他摸摸楚君夜的小脑袋,“娃娃,你想要个什么样子的糖人?”这个小娃娃长得水灵灵的,让人看了就喜欢。

楚君夜吮了下手指头,“嗯……”她思索了一小会儿,“我要个美女,像娘一样的美女。”她抬起头看看冷月颜,还是娘最漂亮了,比那些胭脂俗粉们强很多。

“啧啧,”旁边有个老大娘听见了笑得像花儿一样灿烂,还止不住的摇头,“这小少爷,小小年纪就爱美人,长大了不知道是个怎样的风流公子哟。”

楚君夜一下子很囧,完了,被当作小色狼了,“娘,什么叫风流公子啊?”她眨眨眼睛,故作不懂,装纯洁。

冷月颜轻轻拍拍她的脑袋,“等夜儿长大了就知道了。”夜儿早晚有一天也会遇到风流公子,早晚有一天也会为了某一个男子倾心,只是,她大约是看不到那一天了。

“娃娃,你的美女糖人。”在他们说话的功夫,老人已将糖人做好,笑眯眯的举到了楚君夜面前。

楚君夜笑得甜甜的,伸出没有拉住冷月颜的那一只手就要接过。老人却突然向两人手交握的地方袭去,快的,楚君夜仅仅是捕捉到了一道银色的光芒,她果断的挣脱掉了冷月颜的手,闪到一边。刚刚站稳,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却又是一阵天翻地覆,微微缓过神,愕然发现自己是横趴在马背上,“娘!”她使劲向之前的方向望去,仅仅能够看到那抹白色的身影站在那里,似乎是被挟持了。

马背上一颠一颠的,楚君夜胃里很难受,似乎中午吃得太多了。这骑马的人也真是的,就不能让她坐在马上么?为什么要让她趴着?她皱着眉头,强忍着胃中的翻江倒海。关键是,这个姿势,她都看不到截她的人是哪路货色啊!

又跑了一段路,楚君夜终于忍不住了!“停下!”她大喊一声。那人似乎也料到她不会跑掉,竟真的停了下来。“放……放我下去……”楚君夜有气无力的低吟了一声,刚刚那一声喊了出来,她已经没有力气再说别的了。

那人依言将她放了下去,楚君夜双脚刚刚着地,就捂住肚子,跑到了一棵树下,弯下腰,呕吐不止。一边吐着,她还想起来了一个笑话,冷笑话,关于长颈鹿的,长颈鹿对小兔子说,脖子长是一件多美好的事情,食物慢慢的从食道中下去,是一种多么美好的享受,兔子问长颈鹿,你吐过么?

牵着马的人看到楚君夜吐完了后又开始傻笑,不由得奇怪起来,这小娃娃莫不是一个傻子?正准备走过去,却微微愣住,眼神一凝,单腿跪地,“主上。”

楚君夜闻言抬头,却先看到了一只纤纤素手拿着一块白净的帕子,“擦擦嘴吧。”说罢,竟自顾自的为楚君夜擦起嘴来,动作很温柔,待擦干净了,又随手将帕子扔到了那滩秽物上。

楚君夜望着那人的脸,微微歪了下头,若有所思,“紫姨,您要见我,不用如此大费周章吧。害得我被颠的如此难受。”这个人,便是她出生时就看到的那个,把她的妹妹带走的那个罗紫,母亲的好友。看来,是母亲委托她把自己带走了。

罗紫轻挑眉毛,“小夜儿,你认识我?”上一次看到她,她还只是个半岁大的婴儿,而自己是为了把轻寒的消息告诉给颜颜,没想到这个小小的娃娃竟然跌跌撞撞的从内室走了出来。可是,她并不认为那个时候的小娃娃就能记事了。

“寒衣紫裳清风缈,碧影无殇花晓开。”楚君夜用稚嫩的声音,念出了一句诗,然后耸了下肩膀,“听闻娘游走江湖的时候总是一袭白衣,携剑碧影,被称作寒衣碧影,而紫姨你呢,总是身著紫罗裳,一柄无殇软剑也是天下尽晓,被称作紫裳无殇。”她随手指了指罗紫腰间。

罗紫微愣,随后露出喜悦的表情,“不愧是颜颜的女儿,小夜儿,你可愿随我离开?”这个孩子,颜颜一定很重视的吧,或许,颜颜有私心是为了那个人,不过,她也乐于当善识千里马的伯乐,来好好的培养这个孩子。

“不愿意。”楚君夜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她要陪在冷月颜的身边,而且,她也不是真的很想学武功,虽然冷月颜很希望她学。

“为何?”罗紫没有想到会被拒绝的这么干脆,有些尴尬,“我把你带到无忧门,或者是朝夕阁,你都可以成为数一数二的高手的。”无忧门是江湖上极有威望的大门派,无论是医学还是武功或是学问,无一不精。而朝夕阁又是由她一手创办的暗杀组织,当然,在情报和商业上也有建树。

“我要陪在娘的身边,”楚君夜眉头微皱,无忧门和朝夕阁她都有听说过,可是,她没有丝毫的想法离开家那么多年,去学武功或是别的,于是,又补充了一句,“我只想待在娘的身边,过最平凡的生活。”

“小夜儿,你知不知道,就算你想过最平凡的生活,也不会有人允许。青洛大陆的八大世家之中,楚家是你的父族,冷家是你的母族。你从出生起就注定了将要遇到的一切,尤其……是在这个年代。”罗紫突然有些伤感,出生于世家,有荣耀,也有责任,有的时候,要为了这份责任把命搭进去都在所不惜,就像……夕飏……

“未尽人事,怎听天命?”楚君夜淡淡的说,只是眉目间也笼了一抹忧色,她的心理年龄已经到了二十多,她自然也知道出生于世家意味着什么,冷月颜当初让自己扮作男装,也有一部分因素是担心家族联姻,不是么?可是,她还是愿意逃避,毕竟冷月颜已经躲到了最不显眼的角落。

“既然如此,我便命人送你会去吧,不过,小夜儿,你什么时候要是改主意了,可以随时让颜颜联系我。”罗紫弯下了腰,轻轻拍拍楚君夜的脑袋,“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最根本的办法,是成为强者,只有你成为了强者,才能控制一切。”

成为强者……楚君夜心里微微一动。现在的青洛大陆,等待的就是强者,洛国,景国,安国,三个大国鼎立之势随着洛国的逐渐衰落似乎要失衡,其它小国有所骚乱,江湖上近些年也不大平静。似乎,就是在等待着强者来平定天下。可是,楚君夜打心里是个小女人,从来没有想过成为强者,她觉得,女人天生就是要被保护的。可是……

“夜七,把少主送回长亭别院吧。”罗紫看到了楚君夜的沉默,知道她似乎有所动摇,可是她并不着急把她带回去,毕竟,就算是轻寒也是在两年后才会登上连岐山。

“少主?”楚君夜听到了这个称呼,身形一顿,“紫姨,您该不会是在开玩笑吧?”微微的不可置信,如此轻易的就确定了朝夕阁的少主?

“我无子,你和轻寒我自当看做亲生女儿,我想要给你们最好的。在适当的时候,你们会接手朝夕阁。”罗紫微微眯了眼睛,“颜颜也有这种打算。”

楚君夜本想反驳什么,可是在听到自家娘亲名字的时候突然沉默了,“到时候再说吧,我怕累。”任那个夜七把自己抱上了马,这次,她可是端端正正的坐好了。

“小夜儿,现在颜颜的身边只有你了。”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陪着她啊?

“不是还有您么,紫姨?”楚君夜微微侧头,似乎突然明白了罗紫话里的意思,“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要娘开心。”她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所以,紫姨您大可放心。”

“夜七,保护好少主。”罗紫只是冲着楚君夜微微点了下头,又转头去嘱咐夜七。

夜七没有答话,扬起了马鞭,马儿冲着来时的方向奔了出去。“夜七大叔,慢点。”楚君夜勾起嘴角,有些调皮。

大叔?夜七的眼角抽动了两下,就算自己带着面巾看不出年龄,也不能就说自己是大叔啊?“你害怕?”他忍不住讽刺,敢说他是大叔!

“不害怕,只是……”楚君夜再次扬起笑脸,“娘自作主张要把我送走,我当然要让她多想我啦,省的她总是动把我送走的念头。”还有就是,自己刚刚吐过,真的不想再被颠的乱七八糟的了……

“寒主是为了您好。”夜七的语气变得有些恭敬了。

寒主?楚君夜大脑一时短路,又很快想通,紫姨是朝夕阁的主上,而娘亲和紫姨情同姐妹,那么朝夕阁的成员便称娘为寒主了……大概是根据寒衣碧影来的称呼,“我知道啊,可是,我不想总是被这么抛弃呢。”微微的落寞,前世的宁楚就是被扔到了福利院,成为了孤儿。楚君夜不想再离开家人了。

夜七没有想到一个五岁的孩子会想这么多,她还是个孩子么?

夜七把楚君夜送到了长亭别院附近,下马,将她抱了下来,楚君夜刚刚站稳,便向夜七鞠了一躬,“谢谢大叔了,”然后转身就跑。

夜七站在原地哭笑不得,大叔?亏这丫头想的出来,微微抬头,看到绿色的树冠,露出了一丝的笑容,寒主有这样的一个丫头,会幸福的吧?哪怕那个楚王离开了她,可是寒主一向是洒脱的人呢,就像当初离开那个人一样的洒脱。

策马而去,马蹄声声,楚君夜站在长亭别院的门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轻轻叩了下大门,大门被猛地拉开,她被吓得后退了一步,“少爷!”李安看到门前站着的小人儿,深吸了一口气,听到月颜说楚君夜被抢了,他刚刚准备去汇报给王爷。

“李叔,我回来了,娘呢?”楚君夜笑意盈盈,她一直都知道,这个李叔永远都是她那个负心父王的心腹,看来,她回来的正是时候。

李安如释重负,“还好,还好,你娘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里,你……去看看吧……”他已经很久都没有看月颜哭过了,不管是不是她自己乐意把这个孩子送走的,心里都是必然不会好受的。

“那,李叔,我先进去了,麻烦您帮忙去厨房让他们做点吃的来,我饿了……”吐完了那么一派,她的肚子里早便空空,又经过一番颠簸,她已经是又累又饿了。说完,小颠着朝里院的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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