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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她们

苏浅青来到“loner”的时候,即墨面前的伏特加瓶子已空了近一半。

苏浅青皱了皱眉,伸手夺过酒瓶。

“来了啊。”即墨轻轻抬眼。

苏浅青没有说话,静静坐在即墨身边。

“两杯冰水,谢谢。”苏浅青向waiter招了招手。

即墨低着头,把玩着手里装冰水的杯子。

她的眼中弥漫着从未有过的雾霭,眼神更是空洞得仿佛灵魂已出窍。她深陷的眼眶泛着暗暗的青色,两颊竟也似乎凹陷了许多。

苏浅青看着即墨迷茫的目光,心里的疼痛一点点蔓延开来。

即墨慕凝是个十足的乐天派,像她原先的名字——即墨从蓉一样,这厮绝对是一个天塌下来当被子盖的主儿,她总是能够把火烧眉毛的事情以一种洒脱从容的态度去做,或许迷迷糊糊的人反倒更有福气,无论是多么严峻的形势,即墨都能化险为夷,在这点上,她的运气着实让身边的人们羡慕不已。

即墨是一个很“生活”的女子,她喜欢热闹,喜欢美食,喜欢运动,整个人有一种神采飞扬、活力四射的感觉。但同时,她也是个言行都很“脱线”的人,她单纯直率,体内总有那么一股不定期爆发的冲动,待到冲动爆发的那一天,常常使得大家措手不及、哭笑不得。偏偏却又不得不喜欢上她身上那种“真实”。

她与苏浅青就像是电池的正负两极,苏浅青是个从内至外都精致完美的女子,而即墨却是让你摸不着头脑可又觉得无比鲜活的那个人。

打个简单的比方——当苏浅青离开家出门的那一刻,她会是个从头发到丝袜都让你找不出一丝破绽的人。她的着装会与所处的场合相得益彰,她的言谈举止、一颦一笑就是礼仪课的绝佳教材。这一切并不是苏浅青的伪装,而是她天生细腻温婉的性格所致。自学生时代起,就有很多人在她背后冠之以“自命清高”之名,苏浅青通通不予理会。撕裂伪装道具的最好利器就是时间。许多年过去了,大家发现苏浅青的“完美”十年如一日,现在看来竟是真正的没有半点的矫揉造作。

即墨却不同。

她是那个熬夜作图后脸不洗牙不刷就“摔”到软床上呼呼大睡的那个人。比起化妆,她更喜欢把有限的时间用来睡觉,还会呲着小白牙对苏浅青美其名曰“美容觉”。她烫卷发的初衷并不是为了时尚,而是本着一个无比质朴的理由——卷发可以不用梳。从此,她那头标志性的卷发总是以一种蓬松而略微凌乱的面目出现在人们面前,即墨公司内外的同性被这种发型自然清新的感觉所震撼,纷纷效仿她,却没有一个人能够达到与她一样“乱中带媚,自然蓬松”的效果。当她们虚心地向自己讨论“秘笈”的时候,即墨慕凝最后只能哭笑不得把原因归功于“个人发质”。

即墨随性自然,但却对流行有着天生的敏锐,她可以勇敢的同时把整个调色板里的颜色穿在身上,却让你找不到一丝杂乱,反倒觉得那些颜色经过她的搭配而显示出了惊人的协调。她可以因为不经意的偷懒而创造出深受大家喜爱的简单明了的发式,也可以因为快要迟到胡乱穿衣服而呈现出一种新的混搭风,她从不盲目追求时下流行,却能够做引领流行趋势的“先驱”。所以,设计师的工作对她而言可谓是“量身订做”。

学生时代的即墨慕凝也是一个不修边幅的女生,她与苏浅青在同一个校区。苏浅青每天抱着厚厚的英文原装书在图书馆里细细品读,而即墨却总是趴在各个设计大师的作品图集上睡得天昏地暗。

冰与火,海水与瀑布,她与她,本来是没有交集的两个人,可那个午后,却让两人的邂逅成了永恒,成就了这段看似离奇却最终固若金汤、无坚不摧的友情。

那时的苏浅青刚踏入大学校门不久,她总是独来独往,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做自己的事情。那天午后,她依旧来到图书馆读书,她喜欢读英文原著,所以她来到了外文著作的区域。因为这类的书大多晦涩难懂,所以这个区域位于图书馆的角落,来这找书的学生也很少,苏浅青在这里看书不仅方便,更重要的是能够乐得清闲。她细细地搜寻着,却在走到书架最里格的时候停住了脚步——

一个女生背靠着书架沉沉的睡着。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到她分明的眉眼上。她的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温暖的阳光映射着她年轻美丽的面容,苏浅青看着她皮肤上细细的绒毛被阳光镀上金色,感觉到心里没来由地滑过一阵涓涓暖意。她的腿边放着CD机,耳朵上挂着耳机,长长的耳机线贴着她浅色的粗线毛衣纠纠缠缠地延伸着。

苏浅青低下身子,拾起她身边的CD盒,是《WONDERLAND》——班得瑞的《仙境》。那上面用艺术字写着四个字——即墨慕凝。苏浅青看着那漂亮的笔迹,心中一动,不由轻轻扬起了嘴角,与此同时,刚刚还在沉睡中的那个人也缓缓睁开了眼睛。

缘分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它可以让两个性格完全不同的人在瞬间就找到对方的闪光点。

也可以让两个原本相悖而行的人走上同样的轨迹。

苏浅青就像一泓春水,有鲜亮明媚的基调,也有迷离杂乱的点缀,这样的她时时改变着、隐藏着,给人无尽的遐想空间。

即墨慕凝却是一汪清泉。清澈见底,沁人心扉。人们偏爱她的纯洁,却忘记了她比谁都容易被污浊抹掉自己原有的颜色。

苏浅青就像一个用藤草编织的花篮,即使被损坏,也可以靠她自身的柔韧来修复自己,让自己更加强大。

即墨却是一个瓷质的花瓶。如果你失手将她滑落,她就会粉身碎骨,全无原来的摸样。

那样的比喻过于惨烈,却是即墨慕凝的真实写照。

就比如,现在的即墨慕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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