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这样笑着,走着,消失在山峦起伏的远方。
七月风悠然吹过,带着无名的花香。一股臭味也飘来,伯爵忍不住捂住鼻子,往一旁瞧瞧,是米尔维奇,他终于忍不住,臭烘烘的拉在了自己裤裆里。伯爵恼怒地闭上眼。
夜,终于在伯爵的盼望中降临。
一轮皎洁的月亮浮在中天,温柔的月辉把山野照得清亮。土著人在部落中间的空坝子上燃起了篝火,孩子们不时跑来跑去,么喝声扬起彼落;大人们翻动着烤在篝火上的野味,野味身上的油,滴在篝火上,不时发出哧哧的响声。
伯爵和独眼水手长注意到,保赫登一直未见人,也未见他从草房出来。难道他不在家?难道这是个由他女儿保嘉康塔设的圈套?俩人交换着怀疑的眼色。
终于,一切都静了下来。
伯爵爬出草丛,左手持枪,右手挥起长剑;独眼水手长一跃而起,举起滑膛枪:“米尔维奇”,“在这儿,大人”,“放火烧房”他厌恶地离开米尔维奇几步,朝向大伙儿。
独眼闪着阴冷的光:“其它人,房子一开始着火,就朝土著人开枪,无论大人小孩,一律要死的;注意搜寻他们身上的珠宝。”,“是!”众人端起滑膛枪,跟在独眼水手长后面。悄无声息的向部落中摸去。
米尔维奇缩头缩脑的摸进部落,从未熄尽的篝火堆中拾起燃烧的木块,向房子抛去,紧张得手脚发抖,木块在空中划出道弧光,掠过草房落在草地上。
这些小混混,平时里起哄嘈杂什么的,还可以,真要他杀人越货就胆小如鼠。独眼水手长气愤地向他示意再抛。
一缕青烟终于在草房顶上燃起,接着红光一闪,火苗窜了起来。土著人的草房上铺的,都是极易着火的茅草,风助火势,火苗又往上窜出数尺,越来越大,响起了土著人急促的喊叫声。
火,越来越大,红光闪闪,浓烟冲天,把整个部落都卷进无边的恐慌中。睡梦中的土著人都惊恐万状的冲出了房间,像没头苍蝇在草地上乱窜拥挤叫唤。
“呯呯呯”,独眼水手长首先开了枪。
就着火光的照耀,偷袭者们像打靶一样,对准土著人一枪一个,仍在草地上乱跑的土著人纷纷倒下。他们乱哄哄的叫着拥挤着跑来跑去,总躲不过呼啸而来的子弹。“哗”,烧塌的草房又纷纷倒下,把许多土著人压在火海里,夜空中飘荡着垂死者凄惨的叫声,尸体被大火烧焦的焦臭味。
与独眼水手长开枪的同时,伯爵和丹尼猛然扑向保赫登的草房。
站岗的二个土著人猝不及防,被伯爵一枪一个放倒。
跑在前面的丹尼一脚踹开房门,举起滑膛枪就射击。硝烟弥漫中,宽敞的房里空无一人,到处都是金晃晃的;这位酋长的住房中,房梁、神龛、宽大的床、坐垫、插在地洞上的石斧……都用黄金涂抹,尽情享受着大自然给予的慷慨。
伯爵随手拿起木桌上十几个大约是吃饭喝水饮酒用的人头骨杯,头骨杯上镶满钻石,那平时里空洞而吓人的眼窟窿四周,竟镶嵌着一串珍贵的祖母绿宝石,淡淡幽雅的绿波和洁白闪闪的钻石光波,交相辉映。精美的镶嵌技艺,鬼斧神工,叹为观至。
丹尼在屋中仔细搜寻,在床下面发现一个洞口。
掀开黄金床,俩人点起火把照照,洞口深不可测,一串小小的斜梯朝下一直沿伸。
他们小心翼翼下到洞底,沿着仅够单人身过的巷道向前,眼前骤然开阔:一间大约是保赫登住房十倍宽敞的房间豁然出现,房中金波粼粼,堆积如山的黄金、钻石、翡翠和别的连伯爵也叫不上名的宝物,令人难以置信,瞠目结舌!
穿过房间又是一条仅供1人身过的小巷,顺梯而上,出口是那高高沾满鲜血的祭祀台。
瞧着土著人一个个倒下,独眼水手长高兴极了,觉得今天是自己有生以来最快乐的一天。
“米尔维奇,你向哪里打?”他厉声喝道:“这样,该这样打头部,白痴。”他一举枪,一个光屁股的土著人小孩,脑壳开了花;他又一举枪,一位抱着死孩子受伤跌坐在地上的土著人妇女的脑袋也开了花。
他又“蹬蹬蹬”地,走向一位被子弹击中,正痛苦地在地上哭泣的土著人姑娘。姑娘有着与保嘉康塔一样漆黑的眼睛和丰满的乳房,正惊恐地望着他。独眼水手长冷冷一笑,将枪口抵拢她耳根,死命一扣板机,“扑”一声闷响,姑娘温热的血和脑浆溅了他一身。
“看什么?蠢货,”,他向呆在一边的汉菲,大喝一声“快开枪!”,汉菲忙恐慌地跑开,一边跑,一边向正在熊熊火光中抱头鼠窜的土著人狂乱地射击。
枪声渐渐稀疏,没死的土著人都乘黑跑进了森林。
当伯爵和丹尼从高高的祭祀台上走下时,枪声熄灭,独眼水手长正带领,不,持枪监视着队员们,在土著人的尸体上和烧塌的草房中,细心的寻找着财宝。
在财宝刺激下的探险队员,满面灰烟流着臭汗,耐心地翻腾着一具具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拥抱在一起的,用力分开,分不开的,用石块砸开;被烧得变了型的,就只专门搜头、颈项和手腕这些平时戴装饰品的部位。
“哗”,“哗”,他们不断扒开一间间倒塌的草房,锐利而贪婪的目光在灰烬中一次次扫过。好一个活生生的地狱。
见伯爵走近,独眼水手长抬起头,脸色狰狞,像一个从地狱中跑出的恶魔。
“报告大人”,他仍忘不了对伯爵一个标准的立正:“野蛮人该死的都死了”。“好!谢谢你和兄弟们”,“收集财宝要尽快”,伯爵用力地拍着独眼水手长的肩膀,说:“不愧为大英帝国开拓的英雄,我要为你重重记上一笔功劳。”。
一旁的丹尼却忍不住一阵恶心,“哇”地一声呕吐起来。
伯爵把手放在他背上,关切的问:“丹尼,怎么了?”
丹尼摇摇头,眼里闪过一丝惊惧:“大、大人,死了这么多人,主要惩罚我们。”,“别担心,我忠实的丹尼。”,伯爵微微笑道:“在高级物种进化的路上,死一些微不足道的低级物种是应该的。再说,你也知道,我不杀死他们,明天他们就要在保赫登的驱赶下,杀死我们。”,伯爵将手亲切的放在丹尼头上:“在我眼里,这些野蛮人”
他指指遍地的尸体:“死与没死有什么区别?他们的存在对物种进化毫无意义。只要我们活着,只要有着高贵血统和科学精神的我们活着,这个世界才有希望。”
这时,独眼水手长把收获的一大包珠宝,沉重地放在伯爵面前。伯爵赞赏的看着水手长:“干得不错!现在,我们得马上撤退。你要安排好人手,防止回去时中土著人的埋伏。告诉弟兄们,回去论功行赏。”
他对丹尼低语几句,示意水手长跟着自己。
走进保赫登的藏金洞。在遍体金光下,独眼水手长魂不守舍,痴迷如梦。
他呆呆地瞧着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再呆呆地瞧着伯爵,突然一抬滑膛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伯爵。“水手长”,伯爵微笑着:“你的枪口瞄错了人。”“没有瞄错!,如果没有了你,这些财宝就全是我的了。”
独眼水手长干涩的回答,声音有些抖动。“如果没有我,你走不出这里半步,更回不了英国。”,伯爵收殓了笑容,逼视着他:“想想这么多的财宝,你如何使用?如何运回英国呢?再想想谋反的后果!亲爱的水手长,难道我看错人了吗?”。
独眼水手长在伯爵冷冷的逼视下,冷汗涔涔。
谁知,乘着刚才屠杀土著人的凶狠气焰,独眼水手长竟突然狂叫起来:“别那样居高临下的瞧着我,我、我受够了;你和你的阶级蔑视我,瞧不起我,就因为我是一个穷人,一个普通水手。你们假装高贵高雅,其实一样下流贪婪卑贱,草菅人命,巧取豪夺。”
“呯”,丹尼一枪打在他前额,猝不及防的独眼水手长被子弹强大的近距离冲击力,推着转了一个圈,颓然倒下;同时,他手中的滑膛枪子弹,也呼啸着射向了洞顶,留下几个狰狞而黑洞洞的弹孔。
伯爵走近他身边,独眼水手长还没断气,睁大一只满是灰烟和汗水的眼睛,死死的盯住伯爵。伯爵冷冷地看着他,猛地抽出长剑一下割下了他的头,热血喷了出来,洒在那些闪着冷光的金银财宝上。
“召集队伍,马上撤退。”他命令道,边在渐渐僵硬的独眼水手长尸身上,擦拭着宝剑上的血迹。“藏金洞里的财宝搬完后,这儿的一切连他一块”,伯爵指指独眼水手长的尸首:“一同烧毁,明白吗?”,丹尼点点头。
队员们听说独眼水手长不幸阵亡,一时个个惊愕不安,交头接耳。
“大英帝国将永远记着水手长的丰功伟绩”,站在队伍前的伯爵痛苦的擦擦眼睛:“我们将把他的名字,雕刻在米兰黛邦的纪念碑上,让他的英勇顽强精神,每时每刻鼓舞着殖民地开拓的后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