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桅慢慢说:“小言应该是个健康的孩子,他的身体一直很好,没生过什么病。但他性格一直很内向,开始我和妈妈并没注意到。直到他上小学一年级,老师跟我们说,他在学校,从来不和同学说话,上课下课都只是坐在位子上,从来不去玩。甚至老师上课提问,他也不回答。我们才带他去看心理医生,说他是,自闭症。”
况海文吃了一惊,心里一疼,手紧紧握住杯子。
叶桅看他一眼,继续说:“我们不信,看了好几个医生,都说是。医生问了他出生到现在的情况,诊断说,可能是在胎儿时期受到母亲的影响。”
况海文紧紧盯着她,叶桅不忍看他眼神,把目光转到窗外,她尽量让自己语气平淡而缓慢,因为再次直面让人心痛的往事,实在太痛苦。
“姐姐从H市回来后,很痛苦,整天哭,看她的样子,她真的不想活了。我和妈妈轮流守着她,一刻也不敢离开。过了一个月,她突然发现怀孕了,我和妈妈以为,这下她应该会有活下去的理由了吧。但她却趁我和妈妈不注意,突然失踪了,我们着急地到处找她,怎么也找不到,我们急坏了。她却在几天后回来了,回来后,脸上仅有的一点血色也失去了,她变得异常沉默,整天整天地不说话,吃就吃,睡就睡,总是摸着肚子发呆。我们带她去看了医生,医生说,她几乎没有生存的欲望,她患了抑郁症。”
况海文突然捶了一下桌子,叶桅看他一眼,只见况海文手撑在桌子上,闭上眼睛,拳头紧握,塞在嘴里。
“我和妈妈却抱着一丝侥幸,想着,等孩子生下来,她该感到自己身上的责任,应该会想要好好照顾孩子吧。终于,熬过了漫长的怀孕期,姐姐生下了小言。她生产后,一直住院,她根本不吃东西,就靠输液养着。”
“在小言满月的前一天,姐姐叫我打开她的包,拿出一张照片,”叶桅停了一停,拿出那张照片,放到况海文面前,那是他的照片。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微微含笑的嘴角,俊逸的五官,晒得黎黑的皮肤,看起来阳光又朝气,刚正又充满智慧。
“她从失踪又回来后,就再没有流过泪。她叫我抱着小言,跟我说,这是小言的爸爸,接着把照片放到小言的胸口上。她叫我考大学要上她那个专业,叫我大学毕业后,再打开她房里的一个小箱子,她说有一个谜,她没有办法揭开了,要我到H市去,为她揭开谜底。”
叶桅抽出纸巾,抹抹脸上的泪水,突然看到况海文紧紧咬着自己的手,鲜血顺着手婉流了下来,她吓了一跳,把他手拉到面前,用纸巾捂住伤口,叫道:“你别这样啊,你再这样,我就不说了!”
况海文握紧拳头,咬着牙说,“好,你说。”他感觉自己已经心痛得快要死去了。
“我知道,她是在交待遗言。我吓坏了,把小言放在她怀里,朝她吼叫,我说我不要长大,我叫她自己去找谜底。她却笑了,摸着我的头说:婉婷乖,以后你来做小言的妈妈。”叶桅再也忍不住,伏在桌上哭了。
况海文紧紧闭上眼睛,却还是关不住痛苦悔恨的泪水。紧握着拳头,手上的伤口正渗出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