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内图随后也慢慢地站了起来，他用双臂搂住我，说道：“他们都死了！我最伟大的父亲，还有我最亲爱的妹妹，她把她的灵魂交给你了，亲爱的兄弟，她临死之前嘴里喊的是你的名字！”“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我保证道。
接着他脸上的表情也发生了变化，问道：“你听见她对我的最后一个请求了吗？她说的是报仇！我是应该给她报仇，而且是前所未有的！你都看见凶手了，是白人，我们没有做任何损害他们利益的事情，他们总是这样，直到最后一个红种人被杀害，即使是自然死亡也是因为他们的谋杀，他们谋杀了我们的民族！我们要到这些无耻的白人的城市里去，我的妹妹想要变成一个白人女子，因为她是那么的爱你，她认为只要学会了白人的习惯和风俗就能赢得你的心，可为此她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不管我们恨你们还是爱你们，都是同一个结果：白人走到哪里，就在哪里给我们带来毁灭。哪里只要有我们民族的人，哪里就会响起愤怒和复仇的吼声。我的族人都会注视着我，看我是怎么为我的父亲和妹妹报仇的。我要在他们的尸首旁起誓！当着大神和我们祖先的面发誓，从今天起，我要用我从父亲手中接过的这支枪打死我遇到的每一个白人，或者……”“等一下！”一阵恐惧向我袭来，我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因为我知道誓言一旦说下就要遵守。“停下！你现在不要起誓！”“为什么？”他几乎是怒气冲冲地问道。
“在起誓的时候必须要心平气和。”
“我现在非常平静，一旦我说出来，是绝对不会收回我誓言中的任何一个字……”“不要说了！”我再次打断了他的话。
“你想阻止我尽自己的使命吗？难道要我部落的人民朝我吐口水、把我驱逐出去，而仅仅是因为我没有复仇的勇气吗？”“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同样要求惩罚凶手。有三个已经死了，最后一个也只是暂时逃跑，可他逃不出我们的手心！”他吼道：“怎么可以逃走！他要为他所做的一切承担责任！”温内图挺直腰杆站在我面前，虽然他还很年轻，但已经是感觉到了自己是族人之王的战士！是的，他一定会带领红种人和白人展开一次真正的较量，虽然其结局难以预料，但是会有很多人在西部牺牲。而现在，正是决定死亡之斧是否将毫不容情地挥舞的时刻。
我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说道：“你应该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可是在这之前我还有最后一个请求！如果你不答应，就再也见不到我了。你口口声声说丽日爱我，可她也爱你，我们之间是朋友之爱，你们则是血浓于水的爱。我们共同拥有着她的爱，我请求你不要现在就起誓，等掩埋了我们最亲爱的丽日之后再去做！”他的表情既严肃又是那么的阴郁，一直垂着眼睛去看死者。慢慢地，他脸上的线条变得柔和了一点，看着我说道：“老铁手总能给与他交往过的人一种心灵上的力量。丽日一定愿意满足你的愿望，我也会这么做的。以后再决定是不是要和白人较量吧！就这么办吧！”十分幸运，我暂时成功地制止了一场灾难的发生。我感激地向他伸出手：“你很快就会明白我并不是在替有罪之人开脱。他应该受到什么严厉的惩罚，就让他承受吧。我们得严防他得到机会逃跑，不能让他有丝毫的机会。你告诉我应该做些什么！”“我现在哪里也不能去，”他解释道，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很阴郁，“我们民族的习俗要求一直要等到亲人被埋葬，我才能走上报仇的路。”“那在什么时候埋葬？”我问道。
“我得回去和战士们商量一下。或者把他们就地埋葬，或者把尸首运回石堡去。但即使就是在这里把他们埋了，我们也得等几天，这代表着对死者的尊重。”“可是这样的话凶手早就逃跑了！”“不会的，即使我不能离开，别人也可以去，而且一定要有人去。你是怎么到这里的？”在给他讲了来到这里的前因后果后，我们沉默了一阵。这时我们听到一声沉重的叹息，声音的发源地正是两个恶棍躺着的地方，我们赶快走过去查看。其中一个被射中了心脏，已经死了；另一个被射中了胸口，他还活着。他呆望着我们，嘴里不停地嘟囔着什么。我冲他喊道：“嗨，你知道我吗？你认识你身边的人吗？”他显然在努力地回想，随后眼睛渐渐亮了起来，轻声地问：“桑特在，在哪里？”“我也不清楚。但我希望你能给我点指点。你的伙伴都死了，你活着的时间也不长了。桑特是从哪里来的？他的真名字是桑特吗？还有，你们认识这附近的人吗？”“他有很多，很多名字，不，不知道，他，他的真名。附近的人不认识。”“你们要去哪？”我追问道。
“这可说不准。哪里有金子……偷！”
“原来真的是贼！太可恶了！你们是怎么知道金子的事情的。”“我们想悄悄，悄悄……”因为说话实在是太费劲了，他停了下来。我猜出了他要说什么，就问：“你们只是听到了阿帕奇人说要去东部，就认定他们一定带了金子？”他点了点头。
“这么说你们打算抢他们的金子？所以就故意往前骑了一段，然后又悄悄地溜了回来，一直跟在我们后面而且在晚上偷听我们说话了？”“是的，是桑特。”“那他是不是告诉你们已经偷听到了？然后你们就爬到树上盯着我们，想知道阿帕奇人把金子藏在哪里？”他闭上了眼睛，没有回答。
“或者你们想在他们回来的时候进行袭击，好……”“不要问了，”温内图打断了我，“这个白人已经不能回答你了，这些白狗想弄清我们的秘密，可是他们来时我们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于是他们就藏在树后向我们开枪。我的父亲和妹妹都中弹倒在地上，射向我的子弹擦着我的袖子飞过去了。我朝他们开枪，他们迅速地跳到了一棵树后面，不过我的第二颗子弹把另一个人撂倒了，然后我躲到了旁边的岩石后面，当然，我当时两面受敌，如果没有你及时赶到，我可能也会丧命。现在你什么都知道了，你应该知道怎么才能抓住桑特。”“让谁去呢？”“当然是你，你一定能发现罪犯留下的行踪。”“是的，但这需要耽误很长时间的。”“不用找他的踪迹，他肯定是先回到他们放马的地方，他们的宿营地肯定有草，你很容易就能发现点儿什么。然后你亲自带十个战士去把他抓住，让其他的战士到我这里，他们要和我一起念悼词。”“好吧，但愿我能顺利地完成任务。”温内图用信任的目光看着我，说道：“我相信老铁手可以做到的，就这么定了。”我们紧紧地握了一下手，又在死者面前致哀片刻，随后我就走了。到了空地边上，我回头看了一下，温内图正抚摸着他们的脸，发出印第安哀歌那低沉的悲诉之声，这让我的心也很悲痛！但我必须马上踏上归程。
我本来很赞成温内图的推测，但走在路上的时候，我心中突然产生了疑虑：桑特现在肯定在用最快的速度远离我们，他肯定会回营地取马，如他回营地的那条路也是我来的那条路，那他肯定能看见我骑的那匹马。
这个念头让我变得焦急起来，我赶紧跑下山，马还会在树上拴着吗？当我看到它已经不在原地了，心中是多么的愤怒啊！时间紧迫，因为碎石上很难留下踪迹，于是我便飞奔着穿过峡谷。到达那里后，我就开始仔细地寻找起来。
我是多么失望啊！尽管我努力地睁大眼睛寻找，还是确定了桑特并没有经过这里。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在上面有岩石的地方越过了峡谷。
所有的线索都没有了！难道我要再回到原来的地方寻找脚印吗？那样恐怕又得几个钟头，现在的每分每秒都是非常珍贵的。不管怎样，最好还是先回我们的营地去找帮手。
我从来没有持续奔跑过这么长时间，但我坚持了下来，温内图曾教给我这种情况下该怎么控制呼吸可以不使自己疲劳。要把身体的重量压在一条腿上，然后两条腿轮流交替。这样就算跑几个钟头也不会太累，但前提是要有一个健康强健的肺。
离营地越来越近，我先拐到了桑特他们的营地。剩下的三匹马还呆在那里，我把它们带回了营地。
到达营地时已经到了中午，塞姆冲我喊道：“你跑到哪里去了，先生？还没吃饭吧，我……”他突然停了下来，惊奇地打量着几匹马，然后接着说：“你是走着去的，回来怎么骑着马？你成盗马贼了吗？”“这些马是我缴获的。”“这是谁的马？”塞姆问道。
“你好好看看吧！我当时就认出来了，而且你的眼睛比我的还好。”“没错，我的眼睛很好，可我不愿相信这是桑特他们的马，另外一匹呢？”“我们得找到骑着那匹马的人。”“这是怎么……”我打断了他：“别说了，亲爱的塞姆！出大事了，一件非常令人悲伤的事，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发生什么事了？”他追问道。
我没有时间去回答他，而是把站在一边的阿帕奇人召集起来，告诉了他们那件令人悲伤的事情。当我说完之后，周围一片死寂。这个消息对他们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
我接着说道：“现在你们知道谁预测的未来更准了吧？好太阳和丽日死了，而温内图因为我而得救了，你们还是权衡一下吧。”现在他们心中已经没有任何疑虑了，而是呼喊着跑来跑去，脸上也是带着恐怖的表情，他们的心中是多么愤怒啊！过了好大一会，我的声音才算盖过他们的怒吼声。
“阿帕奇的战士们请安静一下！吼叫是没有用的，我们现在必须赶去捉拿凶手。”我命令道。
“快走！”他们向马跑了过去。
“等一下！”我再次命令他们，“我先告诉你们一下自己的任务。”他们一下子都向我冲了过来，我险些被他们撞倒。假如桑特在这里，一定会被他们当场打死。“三叶草”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那消息也让他们很震惊。过了一会儿，塞姆说道：“我的脑袋好像是挨了一拳，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这真是太可怕！美丽的丽日把我们照顾得那么好，可现在却死了！我简直不敢相信！”“不要再说了，亲爱的塞姆！”我打断他的话，“我们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捉到凶手。”“是！我同意你的观点，你知道凶手去哪里了吗？”“现在还不知道。”我无奈地答道。
“我想也是这样，你没见到脚印，那该怎么找到他呢？这看起来很困难。”“不困难。”“不困难吗？哼！你大概想说我们得到他溜掉的那个峡谷去寻找踪迹吧？那可且要找一阵子呢。”“我说去峡谷了吗？”“那是要去哪里？没准，‘青角’有时也能想出个好点子来，可……”“住嘴，别再提什么‘青角’了！我现在可没有心思听你说这些；我现在心里很难受，你还是把你的玩笑先留着吧！”“玩笑？嘿！谁要是认为我在开玩笑，我肯定毫不犹豫就会给他一拳？我只是还有点儿不明白，如果我们不从失去桑特踪迹的地方找起，又该怎么找他呢？”“你刚才已经说过了，那样的话我们就得浪费很长时间，所以我们必须想其他的办法。我仔细看过那边的山，发现它并没有与别的山连起来，而是孤零零的……”“你说的没错，我对这片地方也有一点儿了解，山的两边都是平原。这些山是单独安在草原上的。”“草原？那就肯定有草了？不管桑特是从山上走还是从山间走，这都无关紧要；但只要他走到开阔的草原上，他的踪迹就必然会留在草地上。现在，我们分成两队，从山的两边走。我们四个白人向右，命令十个阿帕奇人走左边。在山的那边碰面以后，就可以确定是哪一队发现了桑特的踪迹。”塞姆看上去有点儿不太高兴，斜着眼说道：“我怎么就想不到呢！这真是一个简单的好办法，连小孩都能看出来，如果我没搞错的话！”“这么说你同意了，塞姆？”“没错，完全同意！你赶快选十个印第安人吧！”“我需要那些骑马骑得比较好的，因为这也许是一次长途跋涉。还得带足够的食物。如果你多少了解这地方，那你应该知道走到山那边需要多长时间。”塞姆想了一会儿，说道：“就算我们快马加鞭，也至少要两个钟头。”“那我们没有时间再去耽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