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当郑华带领肖朋和胖妮赶到杜家庙时，敌人已经将村子围了个水泄不通。战斗进行的异常激烈，炮弹划破夜空，呼啸着落在村子里的房屋上，院落里，有好多处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浓烟滚滚、硝烟弥漫。敌人已经从村子南部突进了村子，同八路军战士们进行着巷战。
郑华无法判断出村子里的部队是哪一部分，更判断不出被包围在里面的有多少人。但从目前的战况上来分析，村子里面的部队已经处在非常危险的境地。郑华观察到村子北部的战斗最为激烈，而南部的大批敌人已经压进了村子。
敌人在兵力、火力上占据了上风，往往是几十个敌人包围一个院落房屋，同里面的几个战士进行战斗。战斗进入到白热化程度。郑华把突破口选在北部，她马上把肖朋和胖妮叫到跟前，用手枪指着敌人的阵地命令道：
“肖连长，你带领一二排从左边冲上去，胖妮带领三排和小队随我从右边冲过去，要狠狠的打，撕开口子就冲进去，和里面的队伍会合！”
“是！大队长，一二排跟我上！”肖朋率领战士们冲了上去。
郑华和胖妮在右边冲过去，战士们在敌人的背后出其不意的把手榴弹甩到敌人的阵地上，敌人万万没有想到有人踹自己的屁股，腹背受敌使敌人的阵脚大乱。敌人阵地上突然被撕开一个大口子，郑华、肖朋等带领战士们向村子里冲过去。
云中龙撤进杜家庙村后，就命令各排班占领坚固的高房大屋。云中龙站在一座高房子上向村子四周观察，形势非常严峻，杜家庙的东西南北被鬼子包围的严严实实。此时此刻云中龙的心情十分的沉重，已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尽管他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提前派出侦察人员去联系副大队长麻三同志，但是由于他带领部队活动在县城以西的地区，离此地距离较远，恐怕是鞭长莫及！
看态势今天包围村庄的敌人有千人之多，就是有个把区小队活动在附近，也未必敢冒险来解围。因为如此强大的兵力和火力，区区三几十个人，上来无疑是杯水车薪。想来今天是挺而走险了，只能准备拼它个鱼死网破。云中龙大队长把王疤瘌叫到身边命令到：
“命令战士们要机动灵活、各自为战，利用地形和房屋院落同敌人周旋，打夜战、巷战咱们比鬼子在行，一定要坚持到援兵的到来。”王疤瘌连长用疑虑的目光望着大队长低声的说道：
“大队长，这援兵能来得及吗？看样子小鬼子要致咱们于死地！老子跟他们拼了！”王疤瘌抽出背后的大刀在手上掂了掂。云中龙钢牙一咬，坚定的说道：
“不管援兵能不能赶到，咱们一定要坚持到最后，告诉战士们，节省弹药、减少伤亡。他奶奶的，这又不是第一次同小鬼子狭路相逢了，把鬼子放进村子，只要敌人一进村他们就不打炮了。”
云中龙大队对鬼子伪军网开一面，主动放弃了村南的阵地。鬼子伪军乘机像出了圈的羊一般，一窝蜂冲进了村子。刚刚冲进村子就遭到了八路军的顽强抵抗，敌人在明处，八路军在暗处。往往是鬼子伪军刚刚把一个院子包围起来，不知从何处飞来几棵手榴弹落在敌人群里爆炸了。
王疤瘌连长带领八个战士坚守在一座地主的大院子里，三十多个鬼子伪军将院子包围起来，几个伪军将大门撞开之后，没有想到被一棵飞来的手榴弹送上了西天。几个鬼子嚎叫着端起刺刀，冲进院子，人还没有站稳，两棵手榴弹从天而降，在鬼子头顶爆炸，吓得敌人不敢再冒然进院子了。
敌人在大门外架起机枪，向院子里疯狂的扫射，打了没有两分钟，一棵手榴弹又从房顶上落了下来，将机枪炸飞了。鬼子伪军也把手榴弹扔进院子里，一时间爆炸连成的片。一阵轰鸣过后，鬼子伪军又耐不住寂寞了，几个鬼子端着刺刀，小心翼翼的迈进了门槛，两个鬼子走到西厢房门前，用刺刀顶住门扇猛的往里一顶，房门还真的就被刺刀顶开了，两个鬼子相互对看了一眼，似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两个人还是拔腿迈进的屋子。
黑洞洞的屋子给鬼子带来的厄运，两个鬼子进到屋子里还没有适应过来视觉，一把大刀“唰”的一下子砍在鬼子的脖子上。刀劈的风声惊呆了另一个鬼子，还没等他辨别出方向，一把大刀已经招呼到他脑袋上。王连长和一个战士把两个鬼子的尸体拖到一边，取下身上的子弹带和手榴弹。走向北屋的两个鬼子还没有迈进门槛，就被里边射出来的子弹结果了性命。
二班三个战士被三十来个敌人围在一个院落之中，鬼子炸开院门冲进院子里。三个战士退到三间北屋里。房屋的门窗都被打坏，战士们的子弹已打光，和敌人对峙着。
敌人也不敢冒然进屋，让伪军冲屋子里喊话，喊了半天见屋子里没有回声，几个鬼子来到屋门前，两个鬼子端着刺刀迈进门槛，突然从里面刺出两把刺刀来，两个鬼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挑死了。
站在屋外的两个鬼子哇哇大叫，马上又从院外冲进十几个鬼子，三个战士乘机从屋子里跳到院中，背靠背呈三角形站定，几个鬼子冲上来便刺，战士们刺刀见红，几个回合之后，三个鬼子倒在血泊之中，两个战士也挂了花。一个战士被鬼子刺中了腰部，倒在地上，另一个战士将刺刀狠命的扎进了这个鬼子的胸膛，就在这时，一个鬼子把刺刀扎进战士的背部，战士马上回过身来抓住了鬼子的步枪，同鬼子打在了一起。三个伪军围住了一个大个子战士团团转。大个子战士大骂道：
“狗汉奸，今天老子就超度你们上西天——狗娘养的！”
一个大头伪军也骂了起来：
“死到临头还他妈嘴硬，几个鸟人还想和大日本皇军对抗——”
只见大个子战士往他身前猛跨了一步，迎着伪军的刺刀逼了上去，这大头伪军一愣神，心说这家伙不要命了，敢往老子的刀尖上撞，这可怨不得老子心狠手辣了，挺枪便刺。突然大个子战士往旁边闪出了半步，大头伪军用力过猛收不住脚步，一刀刺中在背后偷袭大个子战士的另一个伪军的肩膀。疼得这个伪军大骂起来：
“大头你个狗日的，敢扎老子——”
大个战士一个猛转身枪托子砸在大头的大脑壳上，大头往前一扑倒在地上，手中的步枪向前用力一顶，刺刀狠命的刺进同伴的肩膀。见此情景，另一个伪军调头就跑，被几个围上来的鬼子用刺刀逼住了，鬼子的刺刀顶在伪军的背部大叫：“八格牙路”。伪军进退两难，前进不敢，后退不能，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同伴，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袭上心头。大个子战士大声骂道：
“当汉奸卖国贼的滋味不好受吧！过来——老子不杀你，但你得配合老子才成。”
其实大个子战士看上的不是他，而是他腰上的几棵手榴弹。十几个鬼子围着伪军和大个子战士，鬼子的意图很明显，之所以他们不想马上杀死这个八路军战士，是想看着中国人自己自相残杀，取乐子而已。这时又有两个伪军被鬼子用刺刀逼了上来，先前的这个伪军盯着大个子战士，他沮丧的端着步枪，脚步踉跄，两手发抖，他仿佛感觉到末日已来临。
后边是十几把鬼子的刺刀，前头是八路军的刺刀，谁他也惹不起，前边的八路军说不杀自己，只要自己配合就成，这咋个配合？这家伙胡思乱想着便接近了大个子战士。大个子战士见机会来了，上前一步用刺刀逼住了伪军，用力往旁边一拨，抢上前去一把抱住伪军打起了转圈。鬼子伪军们都愣住了，看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两个人突然倒在地上，两棵手榴弹从大个子战士手里飞了出去。
“轰——轰——”。两声巨响，敌人都趴在了地上，七八个鬼子见了阎王。大个子战士和伪军都被炸伤了。大个子战士艰难的睁开双眼，听见重伤的伪军在嘟囔，声音微弱：
“八路兄弟——我这还有三棵——你拿去吧——”
大个子战士艰难的伸手从伪军腰上抽出剩下的三棵手榴弹，拧开后盖对伪军说道：
“兄弟，这就对了，别怕，有这么多鬼子汉奸给咱垫背，死也值了，赚大发了！”
伪军瞪着混沌的双眼望着大个子战士，虽说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但也略知了一二：
“认命吧”。
大个子战士看着伪军的熊样，轻蔑的一撇嘴。就在这时，没有被炸死的鬼子伪军都爬了起来，十多个敌人又围了上来，借着月光向躺在地上的两个人望去：大个子战士蹭的一下子坐起来，双手将三棵手榴弹举过头顶，站在前边的鬼子一下子愣住了，就在这时，“轰——”，一声巨响，刚刚站起来的鬼子，又躺在了地上，这回是没有再站起来的机会了！十多个鬼子伪军倒下一片，断臂残肢，开膛破肚，血肉横飞。三个战士都壮烈牺牲。
大队长云中龙带领十多个战士坚守在一个大院子里。一个鬼子小队长和伪军中队长带领四十多个鬼子伪军将院子包围起来。这个胡同中的院子连着院子，几个院子都被八路军占领。敌人用手榴弹将院门炸坏了，但却始终没能冲进院子里。敌人连续冲了几次都没能得逞。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院门里外。
气急败坏的鬼子小队长，指挥鬼子往院子里投进了大批的手榴弹，一时间院子里边爆炸连成片，云中龙命令战士们隐蔽在房子里。手榴弹像冰雹般落下来，房子的门窗都被炸毁，偶尔也有手榴弹飞进屋子里，但被战士们飞快的回敬给了鬼子。
一阵爆炸过后，敌人在胡同里点起了火把，云中龙和几个战士来到院子中，向胡同里有光亮的地方扔过去几棵手榴弹，随着爆炸声，云中龙爬上墙头借机向外观察：敌人在南北两个胡同口架起了重机枪，两个战士爬上墙头朝敌人又扔过去两棵手榴弹，几个鬼子倒在地上。敌人发现了他们，机枪子弹扫在墙头上。
云中龙和战士马上又撤进屋子里，云中龙点了一下身边的战士：一共有六个人，都轻重不同的负了伤。云中龙望着战士们，这仗越打越心寒，他是个不肯轻易服输的人，仗打到这份上，对他来说还是第一次。甭说没有人来接应，就是有人来接应又如何能把队伍安全的接应出去？战士们几乎都被敌人重兵分割包围在各个院落之中。
打又打不出去，守，何时是个头？被困在破屋子里边，水米皆无况且不说，待天一亮，敌人就会——！云中龙叹了一口气，对撤进村子来有些后悔了，如果采取分散突围的话，也许还能保留住一些——。想那些都没有用了！现实是残酷的，客观实际是你云中龙已经被十倍于己的敌人团团包围在里面。云中龙寄希望于副大队长麻三带部队来前来解围，这也许是他唯一的希望，所以必须要求战士们坚持到最后一分钟。
“弟兄们，大家要节省弹药，注意隐蔽，一定要坚持到大队主力的到来！”
在这个时候弹药是最重要的，一旦没了弹药，敌人围上来一大帮，就自己这几个伤兵，那可就惨了！云中龙收集弹药的办法他给取了名字：火中取栗。这办法虽然很危险，但效果却极佳。他和两个战士把手榴弹远近不同的扔到胡同里，在爆炸声中，又命令两个身轻、动作麻利的战士马上扑到院子里外的敌人尸体上，借着爆炸所掀起的尘土和烟雾，搜取到了一些子弹和手榴弹。
敌人几度冲进院子里都遭到了八路军的顽强抵抗，使鬼子伪军损失惨重，这让鬼子小队长感到十分的头疼，他们不知道被自己包围起来的这支八路军是何番号，谁的部队？但却感觉到这是一支非常难肯的硬骨头，打到现在也没有抓到一个俘虏，看到的是八路军的尸体，是与自己人同归于尽的惨状。敌人不得不放缓进攻的速度，甚至于只围不打，等待天明。
云中龙感觉到枪声，爆炸声渐渐稀疏下来，远没有刚才激烈了。他马上明白了敌人的企图，派人找来王疤瘌连长，命令他：
“尽最大努力把分散的战士们集中起来，准备突围；天一亮想走都走不了！趁敌人松懈之时，赶紧收缩兵力，准备同敌人作最后一搏。”
云中龙计算着时间，如果麻三按原先制定的活动范围，接到情报之后在天亮之前是能赶到这里的。但他万万没有想到，麻三接到情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
麻三带领四大队主力活动的比较隐蔽，云中龙派出去的侦察员，转悠到第二天的早晨，才找到大队的主力部队。得到大队长被包围在杜家庙的消息之后，麻三心急如焚，马上集合部队，马不停蹄的赶往杜家庙，时近中午时分才赶到杜家庙。但此时的杜家庙已经是断壁残墙，破败不堪，到处是浓烟滚滚，尸横便地。
几十具战士的尸体倒在血泊之中，麻副大队长马上命令战士们收敛烈士的遗体，找遍了小巷、院落、房屋，也没有发现大队长云中龙的踪影，麻三从烈士遗体上辨认出，肯定有地方的部队来营救大队长。麻三那颗提着的心暂时放了下来。在第二天的下午，麻三才同县大队取得了联系，得知，是副大队长郑华带领部队前去接应，在突围时大队长云中龙因伤势过重壮烈牺牲。
二
云中龙正在监视院外敌人的动静，准备对敌人进行骚扰性打击，不能让鬼子安稳的休息。突然村北边枪声大作，爆炸声连成片，敌人的阵地上一时大乱，房顶上的战士马上下来报告：
“大队长，敌人的阵地乱套了，有人冲了进来。”
云中龙爬上房顶向北边望去：敌人阵地上，爆炸声此起彼伏，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一彪人马边打边往村子里冲过来。云中龙马上意识到援兵到了，他感到一阵的畅快和慨然，他娘的，天不灭曹啊，小鬼子，你等着——。
“马上通知王连长，准备突围”。
是麻三来了？不可能呀，他不会这么快的，又能是谁呢？看这阵势决不是区小队等小股的部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