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李大奎的话二人才知道闯下大祸,端起枪向楼梯上冲去。二排长李大奎忐忑不安的对参谋长杨森说道:
“参谋长,李四、周起是前不久解放过来的战士,都怪咱没教育好,你处分我吧!”
杨森看着憨厚老实的二排长李大奎,和蔼的说:
“李大奎这不怪你,走,上去——”
这两个混蛋确实让杨森气恼,这还了得,作为解放军战士这是什么性质的问题?这又会引起什么样的影响?真他妈的匪性难改!待战斗结束之后一定要严肃处理,把这两个混蛋开回老家去。(但是结果却让杨森阵痛了好一阵子)
王声带领战士们占领了二楼的一部分房间。敌人还在顽强抵抗,王声和战士们隐蔽在楼中部一个大房间的门旁,一个战士在大声喊话:
“里边的国民党弟兄们听着,放下武器赶快投降,大楼已经被解放军包围了,继续顽抗只有死路一条!解放军优待俘虏!”
战士接连喊了几遍,大厅里没有动静。王声冲上去对着房门一脚揣去,房门被踢的一震动,突然从门里打出了一阵机枪子弹,房门被打成了马蜂窝。亏的王声躲的快,否则——。王声一挥手李四把手榴弹扔到了门下边,轰——,一声巨响,门板被炸烂了。
李大奎,李四,周起等战士趁着爆炸掀起的烟雾冲进大厅里,战士们手中的冲锋枪不停的在怒吼,在一个百十平方米的大厅里,敌我双方相互对射起来,二十几个敌人在一个连长的带领下拼命的抵抗,利用桌椅橱柜做掩护,组织大力的还击。二排长李大奎冲进屋子里的一刹那,感觉左臂膀好像被什么东西撞一下,使他身子一个踉跄冲到屋子里的一侧,也就是这一个踉跄救了他一命。
随后冲进屋子里的李四,周起等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敌人的机枪对着大门口在不停的吐着火舌,几个战士倒在血泊中。刘铁蛋双手抱着机枪对着门里疯狂的射击,由于角度受限制,效果并不好,肩部负伤的李大奎,被机枪子弹打碎了肩甲骨,钻心的疼痛。屋子里架在桌子上的机枪在咆哮着,密集的子弹封住了大门口,李大奎大有上当的感觉,真他妈的窝囊!竟在这小河沟里翻了船,让这几个毛贼成了气候。
李大奎稍微喘口气,从腰里拔出两颗手榴弹,拧开盖子拉了弦在手里读秒——老子把你们狗日的都送回老家去!然后向对面敌人的机枪方向扔了过去,正在全神贯注的敌人万万没有想到会有炸弹飞过来,轰——,手榴弹在敌人的头顶爆炸了。敌人的机枪变成了哑巴。但是停顿了仅仅几秒钟,突然墙角里又飞出了哒——哒——的机枪子弹,马上把冲进屋子里的战士压倒在地上,就在这一瞬间李大奎手中的另一颗手榴弹划着弧线落在了墙角里,随着一声巨响,李大奎没有再给敌人喘息的机会,站起身来倚在墙上,端着冲锋枪狠命的向敌人扫射,杨森,王声冲进屋子里。
难怪这屋子里的敌人如此的顽强,打倒了一批又上来一批,原来是三楼上的敌人在不断地下到二楼来增援,敌人的尸体堆满了二楼的楼梯口处。几十具尸体都倒在了二楼的靠楼梯这间大房子里。王声等人上到三楼上一看,已经空无一人。
李大奎的二排也伤亡了二十多个战士,李大奎包扎好伤口之后来到门口边,只见几个战士围着刘铁蛋,他怀里抱着李四,李大奎也蹲了下来,只见李四的嘴张了张,仿佛想要说什么,两只眼睛已失去光彩,李大奎把耳朵贴在了李四的嘴边说道:
“兄弟有啥话快跟大哥说——”
只见李四那按在衣袋上的手动了动,用尽了最后的气力,声音微弱的勉强能听得到:
“排长——给你吧,我家里人都饿死了,我去找他们——”头一歪断气了。李大奎用手在李四的脸上一抹,把李四的双眼合上。李大奎把李四衣袋里的东西掏出来:原来是两块银圆!站起身来一挥手,战士们把阵亡的兄弟们抬到了楼下。
李大奎掂量着手里的现大洋,仿佛沉重的坠手,说不出是啥滋味,心里很难受,又好像是一口气憋在胸口怎么也吐不出来。他来到参谋长杨森和连长王声的面前把手中的两块银圆递给了连长。杨森望着李大奎那因失血过多而变的苍白的脸颊问道:
“大奎伤的不轻,感觉怎样?”
“没事的首长,俺撑得住!”李大奎强忍着伤痛,支撑着身体不倒下来:
“首长,李四和周起都牺牲了,这两块现大洋是他临终时交给俺的,他说他家里人都已饿死!首长俺想给他求个情,你看这事情别声张行不?反正他们也死了,就让他们干净着走行吗?”李大奎的声音哽咽了。
杨森望着李大奎那期求的眼神,渴望的目光里包含着几分悲哀和无奈。参谋长杨森没有说话,点了点头,然后在李大奎的右肩上拍了一下,转身下楼,王声也跟着下楼去了。
李大奎如释负重,仿佛又完成了一项艰巨的任务一般,扑通一下子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脸色苍白的如此吓人,班长刘铁蛋马上跑过来,蹲在排长身边急切的问道:
“排长你咋啦?要不要躺一下?”
李大奎艰难的摆了一下手,低声说道:
“不用,坐一会就好了,铁蛋快去组织战士们补充弹药,处理伤口,准备战斗!”
“是排长,俺过一会再来看你!”刘铁蛋不放心的下楼去了。
五
事实证明参谋长杨森的判断是非常正确的,如果没有李强带领二连将两个连的敌人堵在了敌人师部对面的几处楼房里,并以伤亡几十人的代价将其消灭的话,也许王声的连队早已成为两股敌人的枪下亡魂了。
二连长李强和作战参谋赵辉就没有王声那么幸运了,战斗进行的极不顺利。敌人的一个营长带领两个连的兵力,依仗着有利的地形和工事不但进行顽强的抵抗,还有几次疯狂的出击,向李强发起了疯狂的冲锋,要想冲过街道去解师部被困之围。当王声进攻师部打响之后,这边李强也率领战士们对敌人的工事进行猛烈的攻击。
敌营长居高临下,发现李强的进攻火力并不是很大,人数也不多。他又发现对面的解放军很快就炸开了大楼的大门和窗口,冲进了大楼。好大喜功的敌营长也感觉到师部已处在极其危险之中。他马上命令一个连长组成了一个敢死队,他带领几个人端起冲锋枪在后边督战,他相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便大声喊叫:
“冲过去有重赏,后退就地处决!”
战场形势瞬息万变,胜负往往就在一念之间,任何一种战争的理论,任何一个完善的作战方案都无法预测到战斗过程中的突发事件,这虽不是真理,但却在严峻的考验着战斗过程之中军事指挥员的应变能力和果敢的决断指挥理念。
事情往往就是这样的巧合,由于战争中的很多巧合,在成就了一些名将之花的同时,也埋葬了许多战争的殉葬品。尽管他们平时可能也是骄横不可一世的人物。
敌人的少校营长在一栋楼的底层里集合了上百名的“国军勇士”训完话之后,准备打开大门冲过大街去增援师部,给共军来个里外夹击,取得首功一件。端着机枪、冲锋枪的国民党兵,精神抖擞,斗志昂扬,被营长的封官许愿、升官发财的梦话勾引的蠢蠢欲动。他们坚信一个信念:冲过大街就遍地是钱,留下来就是死路一条。用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话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
敌人分成前后两个梯队,第一梯队集合在大门旁,敌营长举起手枪只等他一扣扳机就冲将过去,便大功告成了。大门外那几十个解放军在他眼里成不了啥气候,凭自己的优势兵力和精良的武器装备,能岂奈我何?敌营长的手枪刚刚举过头顶,突然“轰——”的一声巨响,楼房晃了几晃,营长摇了几摇,大门被炸毁了,刹时间硝烟弥漫,尘土飞扬。敌营长反应非常之快,可见此人的军事素质非同小可,马上高喊:
“冲啊——冲过去!”
就在敌人要往外冲锋之际,李强率领二十多个战士冲到了门前,和往外冲的敌人打了个遭遇战,敌我双方短兵相接,由于双方都没有思想准备,只能仓促应战,人在向前冲,手中的枪在不停的吼叫着,雨点般的子弹落在了相互不到十几米的敌我双方的战士身上。
冲在前面的人中弹倒下,后面的又继续冲了上来,无疑敌人在兵力上占据了优势,冲在前边的二十多个战士相继倒在敌人的枪弹之下。连长李强也腹部中弹,他和倒在地上没有牺牲的战士们,在拼命的向潮涌般冲出大门的敌人扫射着。此刻正带领战士们攻击另一个敌人据点的作战参谋赵辉见李强这边情况危急,马上带领战士们冲过来,用机枪压制住冲在前面的敌人,然后向敌群扔出了大量的手榴弹,一举将敌人压进大门里。赵辉把李强拖到一边,一个战士给李强连长包扎伤口,机枪子弹打开了李强的肚子,肠子顺着伤口流出体外,战士含着眼泪用绷带将流出来的肠子送回腹腔,缠上绷带之后仍止不住鲜血,马上用匕首割开敌人的一条裤子绑在连长的肚子上。鲜血染红了李强的下半身,赵辉抓住李强的手:
“老李要挺住啊!”
李强毫不在乎,把手中的冲锋枪抬了抬:
“老赵,阎王爷不会轻易的把咱弄走的!不能给敌人喘息的机会,你组织战士们冲进去消灭这股敌人,我给你们掩护。”
说着李强向上一窜身,趴在了用几个敌人尸体搭起的掩体上。赵辉的眼圈一热,好兄弟!叮嘱李强身边的战士看好连长,待后续部队上来之后,马上转移后方治疗。
敌人在楼里顽抗着,门里门外倒下一片敌人的尸体。战士们将敌人的尸体拉过来搭成掩体,敌人的机枪子弹都打进了自己兄弟的身体里,发出阵阵“噗——噗——”声响。
敌人又组织新一轮的冲锋,看来敌营长是想拼上老本也要冲过大街去解师部被困之围。摆出一副志在必得的架势,敌人毫无目的的把手榴弹扔到大街上,引起了阵阵的爆炸声,赵辉按兵不动,以观其变。敌人开始冲锋了,机枪开路,气势凶凶的冲出大门。
赵辉,李强手中的冲锋枪响了起来,战士们把手榴弹甩向敌群,敌人也玩了命,冒着枪林弹雨,拼命的往前冲;双方的伤亡都很大,在枪声和爆炸声中大批的敌人和我军战士倒在了血泊之中。一部分敌人冲到了大街上,赵辉等人打红了眼,怎奈敌人太多了,眼看着敌人就要冲过街道扑向师部大楼,在这危机时刻,从马路侧面冲出一支队伍,约有一个排的兵力,将冲到大街上的敌人给消灭了。
是高营长,赵辉看到高林的身影,一颗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冲出来的敌人都被撩倒在大街上。高林指挥战士们用手榴弹封住了大门,一时之间爆炸声连成片,手榴弹就像长了眼睛一般飞进楼房的大门、窗口。战士们借着爆炸烟雾的掩护,很快就冲进了楼内。高林在怒吼:
“把狗日的炸塌、炸成肉酱!”
此起彼伏的爆炸所引起的冲击波使得楼房晃了又晃、摇了又摇,该塌的地方塌了,该破的地方破了,该着火的着火了!真是千疮百孔、断壁残墙。
枪声停止了,爆炸声也停止了。
参谋长杨森,一营长高林,作战参谋赵辉几个人蹲在二连长李强的担架旁边。杨森握住李强冰冷的手安慰道:
“好兄弟,你一定要坚持住,马上送你去后方医院治疗;”
李强的伤势很让杨森担忧,鲜血染红了李强的下半身,染红了盖在他身上的单子。李强想抬起头来和杨森说些什么被杨森按住了:
“老连长,我没有完成任务——”李强用微弱的声音说道。
杨森望着这个铁打的汉子眼睛潮湿了,马上低声的说道:
“好好养伤,我们等着你归队!”马上对卫生员说道:“一刻也不许停留,马上送往战地医院。”杨森、高林等人明白,能不能再见到一个活着的李强兄弟已经是一个未知数了。
这一仗尽管一营付出沉重的代价,但收获也颇丰厚。消灭敌人一个师部,活捉了敌人少将师长、副师长等几十个俘虏。
锦州在我军激战了31小时之后,于10月15日下午18时全城解放。在不到一天半的时间里,十几万国民党军队都成了解放军的枪下鬼、阶下囚。只大炮就缴获了1000多门,少将以上的敌军官30多人,还生俘了国民党陆军副参谋长范汉杰上将。这一仗打的太过瘾了,这是杨森在看望战友李强时说的一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