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林悔青了肠子!这他妈那里是死里逃生,简直就是生里入死,刚逃出虎口又进狼窝,自己怎么就这么没脑子?还有一步之遥就脱离险境了,大意失了荆州。高林在自责,在这敌人的封锁区里敌人怎么能不处处设防?警戒肯定要比平常严,自己竟如此的大意,造成了重大的失误,使得两个人陷入敌人挖好的陷阱。
高林注视着这间屋子,在思考着如何才能脱身。看了一会他有些失望了,这是两间偏房,他和李强被关在里间,二人被捆绑的结结实实,不只是把上身绑住,双腿双脚也绑了个结实。外间屋对着里屋门放了一张桌子,有一个伪军坐在那里两只贼眼瞪着自己,步枪就戳在桌子旁边,一伸手就能拿在手里。听刚才那个王八蛋说这里还是啥大队部。这下可栽到家了。
高林的脑子在不停的转悠,不能就这么完了!
“兄弟呀,这绑的太难受了,能不能给咱松松?等咱出去了有好事也想着你!”高林对外屋的伪军说道。
“给你松松?竟扯蛋!你跑了皇军就要了咱的脑袋,你想出去?你那不叫出去,叫回去了!”
听了伪军谩骂,高林怒火中烧,你个民族的败类,早晚有一天老子宰了你!大骂起来:
“你个狗汉奸,我日你姥姥,鬼子的臭狗屎就那么好吃呀?连他妈祖宗你都不要了,你算个什么玩意儿!”
高林几句话把伪军激怒了,这家伙进到里屋来,举起枪托子冲高林就砸,里边的吵闹声惊动了外边,一个班长走进来:
“闹啥?你把他打死,老子把你当八路交给皇君,”
班长冲着伪军瞪了一眼,伪军知趣的退了出去。
“别瞎鸡巴折腾了,没用!老子知道,八路都他妈骨头硬,最好也别给咱弟兄们添麻烦,认命吧!”
伪军班长没好气的对高林说道。刚才那王八蛋有两下子砸在高林的伤口上,鲜血又浸透了衣服。阵阵巨痛撕心裂肺,高林咬紧牙关看着坐在外屋桌子旁的伪军,在发狠,老子要是还有出去的那一天,我不他妈宰了你我就不姓高!
杨森和王声两个人在坟地里观察敌人的情况。杨森望着远处敌人炮楼子,又看看这密密麻麻的芦苇荡总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在他看来不但是这村子里有敌人,这芦苇荡里也有情况。必须先侦察清楚,不能莽撞行事,身边跟着这么个重伤员就是不方便,要是自己的话哪会有这么多的顾虑。天色渐渐黑了下来,能见度很低,那茂密的芦苇荡黑糊糊的一片,芦苇在夜风中沙沙作响,村子里不时的传出几声狗叫声。
“你在这里给我好好呆着,我去探探情况再说,看来这里的情况很复杂,咱必须小心点”
杨森叮嘱王声别动地方,自己向芦苇丛里摸去。要想能了解到情况,最好最快的办法就是抓一个俘虏,这可是侦察兵的必修课,也是杨森的拿手好戏。做为一个好的侦察员就必须能做到绝处逢生,以其机敏、果敢的行动脱离险境。杨森时刻铭记范彬大哥的这句话。现在就到了最困难和最危险的时候,冲过去就是明天!困在这里就是等死。杨森的腰里插着两把驳壳枪,挂着几颗手榴弹,两把匕首一把插在腰间、一把插在绑腿里。都说侦察员的胆子比天大,心比头发丝还细,这话一点不假,几年来的枪林弹雨,使杨森练就一身的胆量,每逢遇险总能化险为夷,虽然是也弄了个伤痕累累。
想来心中很不平静,自己奉命带领三十几个战士们阻击敌人,才打了一个多时辰就只剩下自己和王声两个人,但也不一定就是活人,因为起码现在还在敌人的包围圈中!回去怎么向团长交代?他妈的,钢牙一咬,怒从心头起,今天老子就是冲不出去,也要拉上一批垫背的到阎王那里讲理去。每当遇到困难的时候团长那句话就在耳边响起:狭路相逢勇者胜!杨森已经悄悄的摸进了芦苇荡里,突然发现前面不远处有声音传过来,是轻轻的拍打声。杨森蹲在地上,象猫抓耗子前一样,在静静的注视着对方,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
“你他妈就别凿打了,一会连长来查哨,免不了又挨顿狗屁呲!”
一个有些不耐烦的声音传过来,杨森判断声音来源,大概在自己前边六七米远的地方。
“真他妈的倒霉透了,他们在屋子里睡大觉,让老子蹲在这荒天野地里挨蚊子咬,这叫他妈什么事!”
又是一个牢骚满腹,一肚子的怨气的声音。
“你就甭他娘的怨天恨地的了,这大坑子里又不只咱两个人,几十号人不都在挨咬吗?认啦,命不好啊!兄弟,这蚊子咬两口没啥,可千万别让八路的枪子咬上,那可是催命鬼哩!”
“怕啥,瞧你那胆子小的跟他妈的针鼻似的,那八路不也是人哪,他又不长的三头六臂,刚才不就逮着两个吗?”这小子不服气的说道。
“兄弟,十多个人抓两个伤兵算个啥能耐?去抓几个死人不更容易吗,小心没大错啊。”
杨森听后大吃一惊,刚才竟然有两个战士落入敌人的手中?从两个伪军嘴里得知,这个长1000多米、宽300多米的大坑子里埋伏着不少的敌人。大水坑北岸紧连接着村子的前街道,杨森认为敌人埋伏的重点应在大坑子的南岸,因为如果一有枪声,敌人就会从村子里冲向坑子的北岸。两面夹击可出奇制胜,想的也太他娘的美了吧!杨森决定先干掉这两个王八蛋,从他们的嘴里弄出点有用的东西来,再想办法去救那两个战友。虽然这存在着很大危险,也许成功率不太高,但未尝不可一试。总不能看着自己的战友眼睁睁的死在鬼子的刺刀下。
杨森站起身来向那两个伪军走过去,伪军听到脚步声都警觉的端起大枪,就在这时杨森已经来到了他们面前,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陌生的伪军官,两个人不仅都愣住,看见杨森这大块头和威严的气势,两个人赶紧把步枪放了下来,借此机会杨森一个箭步窜到一个伪军的面前,顺手一刀插进了敌人的心窝,伪军瞪着疑惑不解的浑浊的大眼睛上了西天。另一个伪军刚想把放下的步枪提起来,杨森一个转身匕首便搁在他咽喉上:
“你也想去找他是吧?”
两眼盯着伪军。伪军吓的浑身瑟瑟发抖,把步枪一下子扔在地上:
“不、不、不想,不想!”张了几张嘴好不容易迸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那好,我问啥、你就答啥,如有半句假话,你比他死的还惨!”
杨森一指地上躺着的尸体。伪军连连的点头如捣蒜,老怕杨森的那把横在自己脖子上的刀子突然割断喉咙,脖子一个劲的往杨森身上贴。杨森从这个伪军口里得知,这个村子里驻守着几百个鬼子和伪军,大水坑里也埋伏了六七十人,两个被抓住的八路军被关押在戒备森严的大队部里。有这些就够了,杨森一刀结果了伪军的性命。按着伪军所提供的路线走出芦苇荡进了村庄。
三
张家店的大财主张大“善人”的家里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热闹非凡。北厅堂里灯红酒绿,“高朋”满座。这张大“善人”连做梦都想不到在他这穷乡僻壤,他这么一个小小的维持会长,能把一个在县城里咳嗽一声就满城刮风的伪军大队长请到家中来做客,真是让他受宠若惊。这张大“善人”可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那为啥还叫“善人”?皆因他太坏了,但长的却胖乎乎,象个弥勒佛似的,未开口则笑先到了,面善。则有高人给他起了这么一个绰号。
今天晚上他把驻守在村子里的伪军大队长、中队长,还有鬼子中队长等人都请到了家里,说是接风洗尘,庆祝扫荡的胜利,听说又抓获两个八路军,更是喜上加喜,特地弄了一大桌子的上等的酒菜和陈年老窖,要尽地主之谊,向鬼子汉奸表白自己更加抱紧了鬼子、汉奸的大腿之决心。
杨森乘敌人的头目们在汹酒作乐之时,借机摸进村子。面对着穷凶极恶、残暴成性的鬼子汉奸和戒备森严的伪军大队部,杨森要挺而走险,沉着的向伪军大队部走过去。街道上有来回走动的伪军流动巡逻队,杨森和两股敌人打上了照面,都没有引起敌人的主意,后一队的小队长,只是正眼看看杨森,就过去了。谁也没有对这个人高马大、气宇轩昂,并且目不斜视的保安团营长有所怀疑。
其实杨森已经把心提到嗓子眼,他不是害怕什么,皆因自己身负重任,不能有任何闪失。杨森走到伪军大队部的院子前时,引起敌人暗哨的主意,突然从一个院子的小门里走出两个伪军来,挡在杨森的面前,一个小队长手里拎着一把驳壳枪,另一个则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这小队长到还客气:
“长官,你是哪一部分的?到此有何贵干?”他看清楚来的是一位保安团的营长,马上把端着的手枪垂了下去。
“鄙人是保安三团的,奉团长之命有要事见你们大队长,麻烦前头带路。”
杨森一股的霸气,把敌人的威风杀下去三分。小队长又认真看了看眼前的这个营长,为难起来,告诉他大队长在维持会长家里喝酒吧,又不知道这个人的来历,让大队长怪罪起来那可不是好玩的。把他直接带进大队部?又怕冷落了这个保安团的连长。正在为难之时,杨森说道:
“看来兄弟是不愿意给咱带路了?那好请兄弟明示尊姓大名?在下好回去复命”。
杨森那凶狠的目光直视着伪军小队长,意思是说我把你的名字告诉我们团长,待明天再来找你算帐。伪军小队长心明如镜,伪军大队长哪敢去惹保安三团的团长!那还不是拿鸡蛋往石头上撞吗。马上换了一种脸色给杨森看。
“长官,我们大队长检查防务去了,还请你在大队部里略等片刻。”
说罢在头前带路,一行三人往大队部走去。几个人来到大队部门口,两个站岗的伪军见是小队长带进来的人也就没有阻拦,这让杨森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进到北厅堂里坐在椅子上,伪军小队长马上说道:
“请长官先歇息一下,大队长一会就回来,在下还有事情就不奉陪了,”
倒退着出了屋子,心说不知道今天是福还是祸?反正他妈这事来得邪乎,赶紧躲一边去吧,保安三团长找上门来,这黑灯瞎火的——咳,去他娘的,做个缩头乌龟吧,吱溜——两个人又钻进那个黑院子里,再让老子出去,那可得看清楚了!
杨森一进院子时就发现这个院子是个四合院,不只有北屋和东西厢房,还有南屋。选择这里做大队部这个人真是很有眼光,肯定在东西厢房和南屋里都住有伪军来保障大队长的安全。这让杨森更加谨慎、小心了。时间非常紧迫,杨森不敢耽搁,待那两个伪军走出院子之后,杨森便站起身来,慢慢的溜达到院子里边,先来到西厢房前,上前推开了门,一股酒气扑面而来,只见十来个伪军拿着酒瓶子轮流的相互传递。杨森又往里迈了两步停下来,只见一个班长马上走上前来,点头哈腰的满脸堆笑:
“嘿嘿,长官,弟兄们闲着没事,对对嘴儿,不敢睡觉、不敢睡觉。”
尽管他看着杨森面生,但是这年头带领章的,挎匣枪的,穿马靴的那个不管着咱哪。
“少灌两口猫尿,精神着点,没命令别出去乱转,八路的枪子不长眼睛。”
杨森心说,他娘的真晦气,走错了门。那肯定就是在东厢房了,马上转身往东边走去。杨森进院后的一切行动都被坐在东厢房门口的这个家伙看在眼里。他们四个钟头一换班,马上就该轮着换班了,他心里正在骂班长呢,真他娘的不够意思,老子在这蹲了这么长时间,你们在屋子里喝闲酒,早滚出来一会不行吗,也给咱留几口。他见杨森向自己这边走过来,马上站起身来,把步枪拿在手中,杨森推开那扇半开半掩的门站在他身旁,指着躺在地上的两个人问道:
“这就是那两个八路?”
杨森走进里屋,弯腰低头仔细的观察两个人的面目。
“是长官,今天下午抓到的,这小子死硬的很,让我干了他几家伙,现在老实多了,八路就是贱骨头,不打不中!”
这个伪军在向杨森卖乖。杨森望着高林有些面熟,高林也两眼盯着杨森:这不是侦察连的那个武术教头吗?没错,就是他,穿上这身狗皮老子也认识你。但杨森却怎么也想不起他是谁,可以说杨森根本就不知道他姓啥叫啥。只是在独立团集结的时候打过照面而已。但高林却把杨森记在了心里。
“狗汉奸,独立——”高林刚喊了半句,“啪——”挨了杨森一巴掌,
“闭上臭嘴,找打呀!”
杨森呵斥着躺在地上的高林,高林本是骂他独立团怎么出了你这么个叛徒,败类,这团字还没出口就让杨森给打了回去。高林猛地使劲挣扎了几下子。杨森冲伪军一摆手,意思是你过来,伪军马上走进来,杨森往地上一指,伪军也低头看去,就在这时,杨森的绝命掌在伪军的后脑勺“啪”的来了一下子。这一掌透着杨森七分内力,伪军扑通一下趴在高林的身上。杨森一脚把伪军踢到一边,拔出匕首,噌噌几下把高林和李强身上的绳子割断。把高林扶了起来,不好意思的说道:
“兄弟,对不起,担待着点吧,非常时期,”
“杨连长,我一看就是你,还认为你叛变了呢!所以——对不起。”
高林也觉得不好意思了,人家是来救自己的,反而张嘴骂了人家。
“扯蛋!咱侦察连啥时候出过叛徒?能喘气的就剩下两个人,都战死了!”
杨森把伪军身上的衣服扒下来让高林穿上,一想还不行,李强还没有伪军的服装,转念一想有了,把门口那两个弄进来不就解决了。
“二位先别动,待我把门口的那两个人弄进一个来就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