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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兴隆客栈位于县城的最繁华地段南北大街的中部。是县城里四大客栈之一。由于店老板会经营、懂管理,为人和善,所以回头客也甚多。经常往来于沧、石、津这几条道上的生意人,稍微有些财力的人干脆就把房间包下来,客栈主人也乐道于此,都是些老熟人,有个啥事好商量,到少去很多是非。

麻三就是兴隆客栈的常客,每每到县城里来办事情,他从不住大队部,尽管有时云中龙也愿意让他在大队部里过上一夜,叙短论长。但不管多么晚,他总是还回到兴隆客栈夜宿。这到不是他和兴隆客栈的王老板有多深的交情、关系有多密切,而是两个人你来我往,脾气相投,有了默契感,他感觉到在客栈里自己睡的舒坦、自在。

对麻三的到来王老板自是不敢怠慢,特别关照伙计小心伺候着,一定要满足麻队长的一切要求。麻三是个从不给店上添麻烦的人,也就是说他是个很好伺候的人,只要你不去打扰他便是。就这样双方久而久之和睦相处、相敬如宾,大家到也乐得个自在安然。每次麻三的到来总是住那套靠近东侧的套间房,既安静,又进出方便。即使在麻三到来之前已经有客人定下或住下了,王老板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哪怕给对方一些经济上补偿也要把麻三住的那那间套房腾出来,这就是王老板经营的过人之处。

麻三经常出入兴隆客栈也给王老板带来一些方便,说起来麻三在这县城里也算的上是一号人物,都知道他是伪军大队长云中龙的把兄弟,这麻三名声虽好,也从不主动招惹是非,但却是个惹不起的人物,谁要是招惹了他,同他过不起,那他就要倒霉了。麻三是个有仇必报的煞星,他不会管你是张三或李四,就是特务队长刘胖子的小舅子,因在酒席宴上和麻三的兄弟话不投机,把麻三的兄弟给打了,并扬言就是麻三来他也不怕,他姐夫是坂本太君的红人,他麻三敢奈我何!过后刘胖子把小舅子臭骂了一顿:你他妈惹谁不行,非去招惹这个魔鬼。

没过多少日子,刘胖子奉命到下边村子里去抓捕游击队的线人,带领二十几个弟兄们路过陈家村据点时被麻三给拦住,“请”进据点里。当着众特务的面硬是把刘胖子的小舅子两条胳膊给打断!还美其名曰是为了他好,让他别在用两条胳膊到处打人受累了。让特务队长刘胖子吃了个哑巴亏,回到特务队气的三天没吃下饭,只能打掉门牙往肚子里咽,从此给麻三和云中龙在心里深深记了一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可惜他连这个年都没过去就一命归西了。

那些警察、特务、汉奸和地痞流氓二流子都知道麻三经常到兴隆客栈下榻,所以一般人不愿意去找这个晦气,万一碰上这个煞星,不但找不到便宜还弄身臊就更不值得了。

这几天麻三又住进兴隆客栈。见到王老板时顺便说了一句尽量不要让人打搅自己,想好好的休息一下,前段时间太累了。王老板高兴之余告诉手下小心伺候着,尽量少朝麻队长的面,有事他会招呼你们。店铺的伙计们谁见了当兵的不畏惧三分,躲都来不及谁还愿意往前凑。

晚上九点左右,兴隆客栈一间宽敞的房间里,围着一张八仙桌子落座了四个人。伪军大队的三个中队长:麻三,许汉,王疤瘌,还有杨森。他们在秘密策划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气氛非常严肃,可以说有些紧张,大家表情凝重,许汉在给大家讲述特务队里的布置情况。

“特务队驻扎在一个大财主的宅院里。院内座北朝南一拉溜八间大北房,这房子修建的绝对够气派,房顶上还有一米多高的房帽子,三步台阶进屋门。刘胖子就住在中间左手的房间里、从西数第二个门,里间是卧室、外间是厅堂。房子的最里边那两间是关押咱们同志的地方。”

这许汉和刘胖子平日里过往甚多,因为他们是同乡,虽不沾亲带故,但同出于一个地方,人不亲土亲,土不亲乡亲,又同在鬼子手底下做事情。刘胖子知道许汉见多识广,鬼心眼子多,便视其为知己,有个大事小情总爱和许汉得巴几句。

今天晚上许汉在刘胖子那里大吃八喝了一餐,两个人胡扯狗啦、海吹了一顿。刘胖子哪里知道许汉是到他那里去“踩点”的,为了显摆自己如何能耐,还亲自领许汉到关押两位共产党的监舍里看了看。为表示对许汉的亲切和信任,告诉许汉自己还有一棵“钉子”钉在八路军里边。在田家寨本应将共党的县大队一锅给端了,但是没有想到让八路拣了个便宜,跑掉了!都是那死鬼马全搞得鬼。

“整个大院里住着特务队的全部人马,有二十几个人。有四个人在轮流看守”犯人“,西厢房间内住了十几个人,其余的住在东厢房里。刘胖子住在里间,外间有两个特务给他当保镖,大体上就是这么个情况。”

麻三听了许汉的叙述后沉思了一下说道:

“我看咱们在半夜里动手,宰了刘胖子救出两个同志后连夜送出城去!”说到这里他又看着杨森,在征求他的意见。

杨森在沉思着,他主要是感觉到人手少了点,这里人是不少,但派不上用场。因为他们还不是暴露身份的时候,稍有不慎就可能策反失败。救人是很重要的,但也不能影响云中龙起事的这件大事。王疤瘌看出杨森似乎还有为难之处,就马上说:

“杨兄弟有啥吩咐你尽管直说,咱们多去几个弟兄把刘胖子的鸟特务队给他一勺子烩了得了!让老鬼子坂本给他们收尸去!”在王疤瘌眼里这并不算啥大事儿,就像杀群猪一样简单。

“这事莽撞不得,必须小心慎行,出不得半点差错!”杨森摇摇头说道。

“许大哥把守城门的是你的兄弟们吧?咱们的人救出来后你就负责送出城去,你看如何?”杨森转脸望着许汉。

“放心杨兄弟,这事包在我身上。”许汉表示没问题,只要把大门斜开个缝不就成了吗,这有何难。

“王大哥你带上几个靠底的弟兄们在特务队外面负责接应我们,然后把人送到许大哥手中就行了。”

王疤瘌有些不高兴,心想,这是不让自己去特务队里找刘胖子算帐呀?杨森看出来王疤瘌是想报那日的冤仇忙说:

“王大哥,接应的任务很是关键的,把人救出来不能算完事,安全的送出去才算成功,这事只能拜托你了!”

王疤瘌见杨森把话说到这份上,一想也是,城里城外到处都是他妈鬼子、汉奸、警察、特务的,万一出点啥乱子那可真也不得了!“便马上说:“这没问题,咱就是担心你们人手不足不好应付。”

“放心吧,老王,人多弄出动静反而更麻烦,里边有我和杨兄弟就够了!”

麻三这是咬着后槽牙在说横话,特务大院里毕竟有几十号人马,虽然不是啥龙潭虎穴但确实大意不得。突然外面窗户上传来几声有规则的敲打声音。大家顿时警觉起来,拔出腰间的手枪,这时麻三说道:

“自己人,不必惊慌!”

便来到外屋打开房门将来人迎进屋里。杨森,麻三一看是郑华和王声。不由得喜上眉梢,真是想啥有啥、念啥来啥,正缺人手的时候她就来了。今天晚上有郑队长一掺合这戏就更加好看。原来王声按杨森意图到陈家村去请陈爷爷来县城接应被营救出来的两位同志时,正赶上郑华也在陈爷爷家中,她听完王声的话后便决定一同前来参加行动。到了县城后她将陈爷爷和那辆马车隐蔽在附近之后,便乔装改扮同王声利用那两张通行证在天黑前进了县城。由于白天人多眼杂怕引起敌人的主意,这才等到现在来客栈找杨森等人。

“郑队长你来得正是时候,咱们是三缺一,就差你这把好手!”

麻三兴奋地说并把郑华介绍给众人。许汉和王疤瘌一听到郑华的名字和见到郑华本人,二位不由得一下子就打了蔫。过去几番在战场上交手过招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今天得以相见,竟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女娃子,在汗颜的同时也不由得感慨万分。真是英雄出少年。八路军也真了不得、不得了!王疤瘌、许汉由衷的感叹了一番,自愧莫如。

杨森马上把两位同志被捕的情况向郑华进行了通报,此时杨森才知道这两位以教书为掩护的我地下党同志,是半年前从北平路过此地在我地下党组织的安排下暂时隐蔽在县城里的。看来这次是由于叛徒的出卖才不幸落入敌人魔掌。上级已经指示我们要想尽一切办法营救两位同志。好险,如果不是自己在县城里消息知道的早,明天一早押往沧州,后果就不堪设想了!杨森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低声说道:

“县大队里有叛徒!是刘胖子亲口对许大哥说的。”

郑华听后大吃一惊,瞪大两只眼睛紧紧盯着杨森,仿佛对杨森的话产生了怀疑:

“此话当真?”

杨森马上回答:

“宁可信其有,田家寨事件就是这个叛徒给刘胖子送的信,你必须马上报告陈大队长。”

郑华凝重的点点头:

“我会尽快的通知给陈大队长,你要保重。”

杨森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包含了他对华妹的一片深情,战友的嘱托和希望。他理解她,在敌人的心脏里危险每时每刻都在跟着自己,稍有疏忽可能就一去不归。

“麻三哥,今晚我们大家都听你的指挥,一定要营救出这两位同志!”听了郑华的话麻三感到诚惶诚恐。

“使不得、使不得!我这点能耐到哪儿呀,还是由杨兄弟来组织指挥的好。”麻三谦虚的回答。

“麻三哥,这就不是你的性格了!你最熟悉情况,还是由你来掌盘子的好,我和华妹给你做帮手,你就别推辞了。”杨森同意郑华的意见。麻三一看共产党的队长如此看得起自己这个还没有正式参加八路军的‘汉奸’,感慨之余不由得暗下决心,一定要完成这次营救任务:

“好吧,既然你们看得起我麻三,咱们就齐心协力救出咱们的同志,干他个漂亮仗!”

杨森和郑华对视一下。对于郑华的到来,杨森确实有些意外,他也曾想过让女子战斗队的同志来支援一下,那样更有把握。但这个念头在脑际一闪而过,只是一闪而已。因为这是一次非常危险的战斗,他不能保证一点问题都不会发生,他不想让元气已伤的郑华小队再出先任何的闪失。当郑华出现在大家面前时他也没有感到吃惊,反而到有些自然。因为他知道,只要郑华晓得了此事,她就肯定会来的!如果不来那就不是郑华。在关键的时刻郑华的到来让他更加信心倍增,他太了解郑华了,就像了解他自己一样。

“还有我,我也去!”

王声着急了,别人都有活干唯独没有自己的事,这让王声有点挂不住脸,关键时刻把自己给撩这儿了,这也太不拿自己当一壶吧。

“哪里都有你,你就别瞎搅合了,哪凉快到哪呆着去!别耽搁了正事。”疤瘌真怕他这个毛愣子表弟给大家坏了大事儿,那自己的脸可就没处搁了。

听到这里王声火冒三丈:

“就你能!你别拿饼子不当干粮行不?真的跟鬼子一对一的干你不一定赶得上我!”

王声又来了气儿,冲得王疤瘌直翻白眼儿。

“好小子,有种!”麻三就喜欢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牛劲。

“你参加可以,但你必须要听指挥,你能做到不?”麻三盯着这个出初茅庐的牛犊子不由得喜欢上三分。

“当然听指挥,你叫干啥咱就干啥!”

王声心想连郑大姐都听你的我哪敢不听你的!虽然心里还不明白这是咋回事,怎么杨大哥、郑大姐会听这个伪军官的指挥,但郑大姐的话总是不会错的。能参加这次行动就是自己的自豪,是大家对自己的信任,无论如何也不能给大家丢脸,王声暗自攒了一把劲儿。

杨森环顾了一下在坐的各位,成败在此一举,只能成功不能失败!面对大家坚定的说道:

“同志们,今晚咱们是虎口夺人,大家一定要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这是一场无声的战斗,说它无声是一不能用枪、二不能惊动敌人,只能悄无声息的进出特务队部,因为咱们是钻到敌人窝子里去救人!不只特务队里有近三十名特务,隔壁宪兵队里还有大批的鬼子。闹出动静来的话不但是咱们的同志救不出来,就是咱们这几个人也不能全身而退。”

“杨兄弟说得对,行动一定要谨慎小心,枪要带,但用的是手上的功夫和刀子。二位兄弟今天是咱们弃暗投明后干得第一件大事儿,不用我说你们也明白,老许你挑上几十个信得过的兄弟,带上几挺机枪做好接应的准备,一旦发生意外,就冲进特务队把大家接应出来,快速冲出县城。老王,城门口你要安排好自己的人,如果结果不像咱们所想像的那样,咱就反他娘的,来个鱼死网破,带领队伍打出县城去。当然这是最坏的打算,咱不愿意发生这样事情,但是咱却不能不这样考虑,做最坏的打算,往最好处努力!在这种情况之下任何事情都有发生的可能。”

杨森认为麻三考虑的很周到,因为敌人也不会闲着,同样也在想他们该干的事情。

“刘胖子手底下有几个硬把子,还望你们多加主意,其中有两个在看守咱们的同志,还有两个睡在刘胖子的外间屋给他当保镖。三哥你知道的,那个秃头何九,是”血剑门“出身,不但枪法好,拳脚上的功夫也了得,你们要小心应付。”

许汉及时的提醒大家。因为许汉相当明白,这次的买卖相当扎手,咱们人手少、还不能动家伙,只要枪一响就把等于戏演砸了。

“放心吧许大哥,对付这样的顽敌只能一招制其于死地,不能让他有喘息的机会。咱们再检查一下,准备行动。”杨森说道。

王疤瘌拿出两套伪军的服装递给郑华和王声。王声很反感这身黄皮,不情愿地接在手中。

“快穿上它,关键时刻它是咱们的挡箭牌。”杨森催促道。

“狗屁不懂,就知道牛哄,真是个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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