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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一念之间

马车疾驰在大道上。沈星和阿兰相拥在一起嬉笑打闹,旁边玉藻铁青着脸显得气色不佳。你不要忘记恩师的教诲。玉藻伸手掐了把沈星,目光似要喷火道:“我们下山是除魔卫道的,不是让你游戏人间当大爷。”

沈星不耐烦的挥动手臂弹开她,嘴里嘟囔着:“这不是去帮助阿兰申冤嘛?也算是行善积德吧。”身边的阿兰听罢,掩着嘴角浅浅笑意盎然,扑在他怀里又是一阵撒娇。

不过京城路途遥远,因此马车沿途都在各地驿站落脚。三天后来到临沂城外的小镇,刚进镇一行人就感觉不对劲。沈星看见这里人人皆有哀色,个个精神萎靡。

在驿站落脚安顿好阿兰后,沈星带着气鼓鼓的玉藻问掌柜,为何这里笼罩着股不详之气。掌柜低叹一声,两对黑眼圈也显示出精神不振,他幽幽说道:“客官有所不知,这座镇子上月遇到十分邪门的事情。”说罢,掌柜瞅瞅四周,压低声音凑到沈星耳边说道:“几位过了今夜就早早启程吧。”说完,只是摇头再也不答话。

真是怪事。沈星走出驿站举目四望,看见宽阔的街道上行人寥寥,两边商铺十之八九都关门大吉。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大唐的地界上,还存在如此不景气的镇子。就好像被诅咒一样,充满压抑和暮气沉沉。

沈星皱皱鼻子,闻见空气中夹杂着微弱腐败的臭味。自从激活半妖体质后,他的五感也变得异常敏锐。闻到这股气味玉藻把沈星拉到僻静角落,悄悄说道:“这里有股强大的怨念,我们最好避而远之。”

我们不正是除魔卫道嘛?沈星眉头一挑用讽刺的眼神看着她,玉藻回瞪一眼并未解释,只是眼中显得心事重重。

入夜,三人兴味索然吃晚饭。阿兰情绪低落默然不语,沈星端着碗却不停朝外张望,玉藻更是远离他们自成一桌。空气中的戾气愈发明显,幽暗的烛火无风而四下摇曳,将他们的脸庞照的忽明忽暗甚是阴冷。

沈星扶着身体不适的阿兰早早回房歇息后,站在漆黑的长廊中凝视乌云遮月。

今夜看来非比寻常。

三更时,沈星睁着眼睛躺在榻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玉藻自晚饭后就不见踪影。他翻身下榻走到屋外看着空寂的院子,忽觉有白色烟雾从角落里飘然而起。

这是什么?心中好奇的沈星悄悄猫腰摸过去,看见在幽暗的长廊尽头有位模糊的身影。而那阵淡淡烟雾就是从影子周围升腾而起。

沈星快步走近一看,哪里有什么人,只是件用木棍绑着撑起来的绿色衣衫,在黑暗中感觉像人而已。木棍下面放着一个瓷碗,白烟正是从碗中燃烧冒出。他目光露着疑惑,心想是谁在深夜这么做呢?

沈星伸手将碗扣倒取出燃烧物,发现是半块未燃尽的绸子,经过燃烧后已经看不清颜色。午夜阴刻,绑着的衣衫,燃烧的衣物绸缎。沈星眉头紧锁感觉事情太过诡异。

正沉思间,耳边却响起熟悉的娇嗔声:“半夜三更瞎跑什么,小心又被妖精勾去魂魄。”沈星心中一喜,扭头一看,玉藻果然就在长廊里闪着幽蓝的眼睛。

你不也没睡嘛?沈星故作轻松的将绸子放进袖中,不过玉藻的出现还是让他紧张的心情轻松不少。玉藻走过来一看,冷笑说道:“有些事情,你管不好偏要强出头,上次的教训这么快就忘了?”

沈星挠挠头,眼中嘿嘿一笑说道:“修行就是要吃苦,这也是师父的教诲哦。”气得玉藻又瞪他一眼。

乌云散去,月光咋现。沈星这才看清在木棍下面,竟还用红色朱砂画着一道怪异的符文,整个场面立刻让他想到是某人布下的法阵。不过一时间,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阵法。

这是“勾引诀”。玉藻看破沈星心事,抱着肩膀满脸严肃,两道柳叶眉快要拧成一团麻花,她语气紧张的说道:“我们还是不要管,否则可能都过不了今夜。”

勾引?沈星吐吐舌头苦笑下说道:“莫非布阵的人是个色狼?用它来勾引良家妇女的?”

“我呸!”

玉藻猛啐一口,伸手轻轻推了下沈星宽阔的额头,柔声说道:“你以为天下人都像你这般好色无度?哼哼,这个阵法可是外道的高级货。”沈星脸一红,扭头不敢看着玉藻灼灼的目光。

外道是什么?片刻后,按捺不住好奇的沈星还是问道:“莫非此乃人为?”

玉藻一脚踢断木棍不耐烦的指指院外,沈星顺着她的指引目光一转,嘴里立刻猛吸几口寒气。只见小小的院子里,此刻竟悄无声息聚集一片黑压压的人群。他们脸上都是僵硬苍白,身子也是硬的跟木棍一样挺得笔直,半张半合的眼珠上翻只露出眼白,只看得沈星心脏狂跳起来。

外道之法,都是通过布阵控制大众元神、七窍的门派。玉藻伸手捂住沈星几乎要尖叫的嘴巴,她认真的说道:“这个阵不是高手绝难成型,现在你明白为何这里人人面色萎靡吧?整晚都这么杵着不动,铁打的人都受不了啊。”

不过令沈星更惊讶的是,人流里竟还站着阿兰!无数冷汗从沈星额头滑落,束手无策的他恳求道:“玉藻,救救她。”

救?玉藻抬头看到化为血色的月亮,心中恶寒之气升腾。她虽身为大妖怪,但无奈沈星实在太弱,除了偶尔帅不过半柱香的爆发外,平时的灵力几乎为零,这让靠同享主人灵气的玉藻只能使用一尾的功力,级别和小妖无异。你让她如何去和强悍的敌人战斗呢?

“你,不怕死?”

玉藻轻叹一声,摸了摸怀中。看来等不到集齐它们的一天了么?她眼中充满纠结和犹豫,仿佛下一秒就要决定她毕生的命运。

“人命大于天!”

沈星挺挺胸膛涌出一股男儿气。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信念,而他的信念就是拯救天下苍天,即使为此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额。否则,就算活过百年也是虚度光阴。

玉藻伸手摸了摸沈星温暖的脸庞,在血色月光的映照下,她脸上美丽妩媚的五官逐渐开始扭曲,一张令人惊惧的狐狸脸渐显于形。沈星盯着玉藻却不动声色,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这骇人的面孔,不过今夜是近在咫尺而已。

玉藻从怀中掏出一小片晶莹剔透的红色碎片,握在手里许久后才慢慢递给沈星,幽幽说道:“日后你敢负我,我一定杀了你!”沈星挠挠头接过冰凉的碎片,眼中闪过困惑,说道:“我是你的主人,怎么会负你呢?”不过玉藻却未理会他的回答,冷哼一声念道:“把“星月石”放在胸口。”说罢,情绪低落的低下头。

沈星半信半疑的听从玉藻的吩咐,当碎片接触胸口的一瞬间,他的眼中就暴涨出一股蓝色光芒。无数气旋从脚下升腾而起,沈星只觉体内经脉通畅无比,血液沸腾燃烧起来。

“这是?”

沈星惊异的伸出手,看见被闪动着幽蓝火焰紧紧包围着。完全没弄明白情况的他,傻傻瞅着眼眶红红的狐狸玉藻,仿佛她生命中最宝贵的东西被自己抢走一样。

天魔劫火。玉藻收起破碎的心情。事已至此,多想也无益。她轻轻托起沈星充满火焰的双手,郑重的说道:“程风子大人的委托,便是将“星月石”托付给你,让你体内半妖之血彻底觉醒。刚才只是它万千碎片中的一片,以后你需要集齐所有碎片,方能彻底焕然一新。”

星月石?沈星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不过这股畅快的力量,正如泉水般源源不断喷出。不过看到玉藻情绪并不高,他抓着对方肩头追问道:“莫非此物对你也有用?”

“我只想变成人好好活一回。”

玉藻盯着沈星茫然的面容,双目垂泪说道:“此物也能让我梦想成真,只可惜······”还未说完,已经肩头颤抖泣不成声。

做人嘛?沈星苦笑一声,看着玉藻心碎的样子他心中也是犹如刀割般痛苦。这几日来虽然总是和她磕磕绊绊,不过一路走来,沈星却猛然发现默默陪在身边不离不弃的,还是眼前的妖狐玉藻啊。

沈星温柔的将玉藻揽到怀里,轻声说道:“做人有什么好。你看看我,从未有一天快乐过。”玉藻泪流满面的哽咽说道:“要是能做人,我也可以去爱别人,去感受活着的意义。”

沈星轻轻拧了下玉藻的下巴,嘿嘿一笑说道:“那你为何把它又给我?”玉藻脸一红,正色道:“人命大于天不是你说的嘛,有了这宝贝,你就能去救回阿兰和众人。”

“如果救了别人,却让你独自承担一切。我又如何能面对你呢?”

沈星轻轻抚摸着玉藻瀑布般的秀发,片刻后,他悄悄在玉藻耳边说道:“我们是伙伴,今后还需要你多多关照呢。”说罢,沈星猛地推开发愣的玉藻,伸手凝神一喝,咬牙从胸口将碎片猛力吸出。

玉藻瞪着秀目看得目瞪口呆,她万未料到沈星竟放弃开启妖力的最佳选择。沈星冒着冷汗将碎片郑重交给玉藻,好不容易聚集的妖气又顷刻化为乌有,整个人面色苍白脚步踉跄站立不稳。

玉藻慌忙一把抱住瘫倒的沈星,她感动的不知道说些什么。俩人一言不发就静静依偎在渗人的月色中。他们陌生的心也在慢慢靠近彼此。

然而危机依旧。

黑暗中,男子微微勾起嘴角,淡淡说道:“真可惜,差一步就上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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