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中,一双温暖的大手穿透层层阻碍,轻柔的拥抱了我。同时,一个慈祥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语速缓慢,言语间流露出仁慈安详。
“孩子,该醒来了。”
谁?是谁?我努力地睁了睁眼睛,却无论如何使不上力气。这时,一个既臭屁又欠扁的男声惊叫起来,我的身体像是被人从一处移到了另一处。天旋地转的一阵晕眩,我落在了一个温暖柔软还散发着淡淡香气的怀抱里。还没等我搞清楚状况,一根类似手指的东西在我可爱的小脸蛋儿上戳来戳去,不时,还连连啧叹道:“她好小好丑哦。”
慈祥声音的主人听到此话,不以为意的笑笑,说话的语气中透着包容与宠溺。“刚出生的孩子都是这个样子的,你当年,也同她一样呢。”
男孩儿闻言,困惑了看了看长者,回头用削平的指尖轻触我的粉颊,又定定看了我良久,才自言自语道:“可是……她真的好丑啊。皮肤像伊甸园里那棵千年老桂树的树皮一样,皱成一团,看起来好难看哦……”
我本来就不胜其扰,此时听到有人对本小姐的花容月貌妄加评论说三道四,心里像憋了一口气,竟忽地睁开了双眼。这一睁可不得了,我被眼前的美景深深吸引住,以至于忘了自己的最初目的是要把他痛骂一顿。
入目的是一个看起来七八岁却美得不似人间俗物的小男孩儿。可男可女的外表,再加上倾国倾城的容颜,让他即使是轻轻一蹙眉,也拥有仿佛排演过无数遍的勾魂魅惑。对着这样一张祸国殃民的俏脸,我刚到嘴边的脏话,尽数咽了回去。
墨色双瞳如一汪秋水诱人深陷,像初生的柳条在春日的雾雨中朦朦胧胧。日华流转,在他身上洒下波波流辉,明眸皓齿恍若神祗。额前一撮柔顺的头发弯成弧形,映衬着嘴边两个向下凹陷的可爱酒窝,相得益彰。身着纯白色服装,细看之下,每一处缝合似乎都没有用线相连。
男孩儿个子不高,身材却很匀称。年龄虽小,却已可以隐约看出他有成长为极品帅哥的潜质。长长的睫毛在白净的面孔上投下阴影,两眼炯炯有神的注视着我,好像在研究一件稀奇珍宝。
声音悠远淡然,带着软软洁净的磁性,像是从远古雪山上诞生出的丝丝清雾,带着一种朦胧的神秘感。薄唇轻抿,似乎是在思索长者话中的可能性。
见我醒来,男孩儿高挺的鼻梁微微上翘,嘴角也弯成了一个开心的弧度。拉起长者的长袍上蹦下跳,额前的那撮卷毛随着男孩儿的动作跳跃出优美的曲线。“神上,你看她醒来了。用清晨的露水和黎明的朝霞孕育了这么久,总算是成形了呢。”
还没等长者接上话,小男孩儿嘟起嘴,自个嘟囔道:“不过,为什么长得这么难看呢,又小又丑的……”
此话一出,我最后的自制力也消失殆尽。也不管对象是谁,我张口就对着他噼里啪啦地大骂:“臭小子,你说谁又小又丑呢?本小姐明明生得花般容貌月般气质,不说国色天香,至少也是小家碧玉人见人爱的。你到底是那只眼睛瞎了看到我又小又丑了?”
话一脱口,我就发现了事情的不对。我以前的声音是清脆甜美的,即使是在生气时,也有如黄莺出谷的婉转低吟。现在却是软软糯糯的童声,一听就是牙没长全的小丫头。虽说听起来也不错,但终归不是自己真正的嗓音。这样一想,我连忙住了嘴。难道我被人下药声音变了?不然怎么会发出这种弱齿的声音?
男孩儿似乎没料到我会反击,吃惊地愣了愣神。过会儿,忽然大笑起来,声音爽朗开怀,带着年轻人独有的蓬勃朝气。“神上,她好可爱哦。”说着,伸手又在我脸上拧了一把,随即若无其事的继续大笑。
我忿忿不平的闭上嘴巴,利剑般的冷光一丝不漏的朝他瞪去。某人却反应迟钝似的浑然不觉,没心没肺的笑了许久,直到被称为神上的老头略显不满的轻咳出声,他才渐渐止住笑声。安分没多久,又神秘兮兮的靠近我,嬉皮笑脸道:“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可是我照看了三十多个圣天日才诞生出来的天使宝宝呢。以后我就是你的天使长了,我叫路西,请多多指教啊,呵呵。”
我抱起胳膊,不屑的哼了一声,别过头,不打算理会他。待我听到天使和宝宝两个名词,我才恍如五雷轰顶,双手颤巍巍的伸向他,咽口唾沫,急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路西被我扭曲的面部表情吓到,惊了一下,老实回答道:“我说‘以后我就是你的天使长了,我叫路西,请多多指教啊。’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大概是发觉我神色有异,路西疑惑的看着我,满头的问号。
见我俩一唱一和的丝毫不认生,身旁那位被路西称为“神上”的白发老爷爷慢条斯理的捋了吧胡须,脸上挂起了高深莫测的笑容。命运之轮,开始转动了啊。
我眼神复杂的瞥了他一眼,摇摇头,心情烦躁异常。“不是刚才那句,是前面的,前面那句。你最开始说了什么,还记得不?你再重复一遍。”
我心烦意乱的看着面前漂亮非凡的小鬼,一股奇异的感受浮上心头。那双暗夜幽辰的深邃黑眸就像波光潋滟的大海,表面平静淡漠,实则幽深静谧,看起来既危险又诱人,还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同样的,身边那位有着与狐狸爷爷雷同的狡黠笑容的神上,也让我倍感亲切。这种感觉让我恐慌,脱离自己掌控的东西都让我有种莫名的恐惧感,和不安全感。就像是众人都清醒着,唯我一人酩酊大醉而不自知,被蒙在鼓里的感觉让我很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