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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广寒月宫 兔首面具

山风寒凉,四野寂静。明月当空,皎洁的月光落在会稽山上,像罩着一层薄薄的银纱。远山崔嵬,在夜色中犹如一头嗜血的野兽。五人在墓室上方呆了一会儿,光头刘先不耐烦了:“不能再等了,要是天亮还不离开,肯定会被守墓人发现。”他拿出了一捆麻绳,一端绑在一棵柏树的粗树干上,再加了个死结,将另一端放进墓室里,顺着麻绳爬了下去。其他人见他下去没什么异常,也陆陆续续跟下去。

墓室里空荡荡的,空气很干燥,年纪最大的白头翁忍不住咳嗽了几声。他们拿火把向四周探寻,四周只有冷冰冰的石壁。矮脚王最先看到了石壁上的图案,虽然墙体有些剥落,依然可以隐隐约约看出一只白色狐狸的轮廓,古怪的是那狐狸长着九条尾巴,那尾巴倒是画的栩栩如生。矮脚王注视着它的眼睛,忽然觉得头皮一阵发麻,不懂是不是太传神了,那双眼睛似乎动了起来,仿佛有什么魔力将他死死吸引住。矮脚王觉得那狐狸好像在和他说话,声音空灵而幽怨,像一个独守空闺的嫠妇。“矮脚王,矮脚王……”光头刘发现了矮脚王的异常,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矮脚王这才清醒过来。只是他转过脸来时,光头刘吓瘫在地。矮脚王的眼睛散发着幽绿色的光芒,恐怖而诡异,那幽绿的瞳孔就好像一双狐狸的眼睛!

“怎么了,你们怎么把火把灭了?”矮脚王觉得眼前一片黑漆漆的,不禁问了一句。白头翁听了这话心中一寒:“糟了。”他用手在矮脚王眼前晃了晃,果然,矮脚王瞎了。白头翁忙说:“大家注意,他已经瞎了,别看他眼睛,要不也会跟着中毒。”其他人听了这话,连忙转过头去。矮脚王这才觉得异常,惊恐地说:“我瞎了?白头翁你个老不死的,他娘的你才瞎……”他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才发现他的眼睛似乎不是自己的了,怎么也闭不住。接着眼珠不断膨胀,膨胀……“啪”地一声,竟然炸裂开来。他痛苦地倒在地上,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他的眼眶里流出了墨黑色的血,和传说里那十几个一直从眼眶流血的人头情景很相似。他的叫声凄惨之至,让人胆寒。这时候白头翁突然抽出一把鱼纹匕首,从矮脚王背后狠狠插了一刀,这一刀又准又狠,鲜血溅了白头翁一脸。

光头刘和矮脚王倒斗了几次,算是生死之交了,见白头翁突然下毒手,大骂:“混蛋,他只是瞎了眼,你杀他做什么?”白头翁冷冷地说:“他叫得太大声了,这么叫下去会把守墓人引过来,一旦守墓人来了,就谁也活不成。”矮脚王在地上挣扎了一会儿,终于没了动静。光头刘流下泪来:“矮脚王你安心去吧,以后我年年给你烧纸钱。”众人听光头刘这么说,都沉默了。白头翁最早回过神来说:“矮脚王你也别怪我,实在是逼不得已,黄泉路远,你一路走好。”他又对其他人说:“我们抓紧时间找找有没有什么宝贝吧。”墨老三定了定神,四处搜寻了一番。这个墓室空荡荡的,除了墙上的壁画,什么也没有。因为刚才目睹了矮脚王的悲剧,墨老三不敢细细去看那壁画上的东西。

倒是邱道长观察了一会儿,举起桃木剑说:“这壁画像是有鬼魅,我试试去除妖邪。”他将三张符箓插在桃木剑上,口中念诀,舞起桃木剑。突然三张符箓渐次燃烧了起来,但听他说:“临、兵、斗、者、皆、列、在、前”,将那桃木剑插在那条九尾白狐身上。壁画中顿时传来了一声古怪的声响,像是妖狐凄叫。桃木剑上的火焰在画壁上以九尾白狐为中心蔓延开来,顿时变成了熊熊大火。众人向后退了几步,看大火越烧越旺,最后变成了一片片灰烬。整幅壁画毁于一旦,才露出一个暗门。刚才那壁画精美绝伦,居然将这暗门给完全掩盖住了。

墨老三过去将暗门一推,整个石门轰然倒了下去,露出了一条幽深深的密道,他带头走了进去。这密道非常长,延伸向地底,台阶是用一块块青石板叠成的,大小不一,很不规则。走了十几分钟,四人才觉得眼前开阔了,墨老三心里默默数了,这密道共十八个弯,四百四十四级台阶,含义是“十八层地狱”和“死死死”,风水里叫做“黄泉路”。他见其他三人刚才被那壁画吓得胆寒,此时便不敢说出口,只是自己提高了戒备。

他们走出这密道,顿时觉得眼前柳暗花明,进入了一个非常空旷的地底墓室里,隐隐约约似乎听到了水滴的声音。光头刘最先叫了起来:“树!”在这空间里,居然长着一颗参天巨树,枝繁叶茂,树干足够十几个人环抱,树叶之间,是星星点点的纯白色桂花,馨香萦绕在鼻尖,让人心神一荡,说不出的舒服。这桂树的粗根向四处蔓延,盘踞了整个墓室,人走在其间,稍不注意,就被脚下的树枝勾倒。四人都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巨大的桂树,都呃呃惊叹。白头翁拿着火把照了照这偌大的桂树说:“这是月桂树,少说得长几万年才能长成这般庞大。”

四人小心地走到这万年月桂下,发现月桂的树干中间居然有一个树洞,在无数藤蔓交错之中,放着一口青铜棺材。四人相互看了一眼,兴奋起来,这极有可能就是真正的西施墓。光头刘拿出柴刀,将那些纠缠在一起的藤蔓一一砍断,拨开枝叶,四人走到了棺材边。墨老三用手摸了摸那青铜棺材,找光头刘拿来了柴刀,慢慢伸进棺材盖的一角,试着撬起来。“噔”一声,那棺材盖颤动了一下,四人都吓了一跳,不过随后便没了动静。墨老三憋足了气,用力一撬,整个棺材被掀开了。借着微弱的火把,棺材里的东西一目了然,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青铜面具,面具上的纹路比较少见,兔唇紧闭,只有眼睛处打孔,头顶上凸出了两条像是兔耳一样的东西,是个兔首面具。戴面具的棺材主人早就化作一堆白骨,只是奇怪,在他旁边居然有一把斧头,顶端青铜锈迹斑斑,下边的木头已经烂成了木屑。

墨老三沉思了一会儿道:“太蹊跷了,他们在墓室外布置了逆流沙和九尾妖狐的壁画,怎么到了这,却一点机关也没有?”光头刘也疑惑地说:“对啊,还有,这如果是真的西施墓,为什么里面会放置一面兔首面具和一把斧头?”邱道长分析道:“月桂、斧头、兔首面具,这不像是西施墓,倒有些像神话里的广寒月宫,传说月宫里有玉兔和吴刚伐桂。”其他人听他这么一说,也觉得很有道理。白头翁摆手说:“先不管这些了,总算找到了个兔首面具,足够卖些钱,带上它快点离开吧,这墓室太古怪了。”他伸手将那兔首面具拿了起来,只是与此同时,他忽然有种把这兔首面具戴起来的冲动。幸好身旁的光头刘一把将兔首面具夺了过去说:“你干什么,别把宝贝弄坏了。”

四人出了树洞,准备退出这墓室,光头刘走在最后,他的目光望了望那兔首面具,突然脑海一片空白,像是有什么东西指引着他,让他有种强烈的冲动,想把兔首面具戴起来。他看了看其他三人,没有注意到自己,他突然将那兔首面具戴在了脸上,紧接着一声凄惨的叫声回荡在这墓室里。其余三人回头,只见光头刘的脸上戴着那兔首面具,在昏明的火光下格外狰狞,光头刘撕心裂肺地惨叫着,口中叫道:“救我,救我……”三人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光头刘的脸上突然燃烧起了幽绿色的鬼火,鬼火从头向脚,瞬间蔓延了光头刘的全身,他整个身体被幽绿色的火焰包围着,照亮了整个墓室。“救我,救我……”光头刘突然像个僵尸一样扑向了邱道长,将他扑倒在地,邱道长刚想伸手去抓腰间的符箓,光头刘的鬼火就蔓延到他的身上,邱道长转瞬间也被鬼火烧着,这鬼火温度极高,如同沸水,烧得他惨叫连连。墨老三刚要逃走,光头刘一把抓住了他的脚,力气惊人的大,居然将墨老三整个人倒举了起来,墨老三拼命挣扎,可是都没能挣扎出去,像一个灯笼焚烧起来,化作一片一片灰烬。

唯一还幸存的白头翁早已经吓瘫在地,觉得双脚使不出力气,眼睁睁地看着光头刘带着熊熊鬼火向他走过来。幽绿色的鬼火之间,那兔首面具格外狰狞恐怖,兔唇也似乎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救我,救我……”白头翁过了半百的年纪,听到了这幽幽的声音,居然也吓得尿了裤子,颤颤地说:“兔爷饶命,兔爷饶命……”光头刘朝白头翁一步一步走了过去,身上的肌肉、骨骼被鬼火烧得一片片滑落成灰烬,就在离白头翁一尺的时候,整个身子被鬼火烧得支撑不住,倒了下去,兔首面具也“铛”一声落在地上。白头翁眼睁睁地看着鬼火一点一点烧完光头刘的尸体,整个墓室安静下来,变成了一片的死寂。

从那天以后,会稽山下多了一个疯子,他每天在山下的村落间跑来跑去,嘴里喊着:“别烧我,别烧我……”村里的人看这疯子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也就不忍心去赶他。他的叫声无比凄惨,连村里的狗都不敢靠近他。终于有一天,他喊着:“别烧我,别烧我……”整个人像是真的被火烧着一样,在地上不断地打滚,最后“扑通”跳进了河里,等好心人把他捞上来的时候,他已经断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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