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王后就病了!的确,自己的丈夫在外面沾花惹草,搁在哪个女人的身上都受不了。登峰造极的是,烈火君沾花惹草的广度和深度,也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啊!这不是变相的诏告天下,自己这个王后在后宫该有多失宠吗?
每天面对一大群素不相识的孩子给自己请安,是一件多么糟心的事情!还要强迫自己摆出一副母仪天下的面孔,做起他们的慈母,想想就头痛欲裂!所以,王后偏头疼的毛病从此就犯下了,而且一犯就是十多年。
烈火君则更加怪异!他常常把朝政大事交给三公六臣抉择,自己则经常神龙不见首尾。上次失手,不仅阳寿折损不少,身体还明显地虚弱了很多。所以,烈火君经常躲在暗处,搜罗天下的养生秘方,给自己续命。
当然他始终不会忘记,最重要的事情是在孩子们当中,尽快找出水火二神的真身。为此他为后宫招募了不少人手,乳娘和侍卫,教书先生和书童都成为了他的眼线,他们必须定期向他报告孩子们的一举一动。当日秀水村那位心有不甘的接生婆,也借用这个机会,以顾大娘的身份重新进入到了王宫,陪在了那个苦命的孩子身边。总算是不幸当中的万幸吧,这个孩子在她的精心保护下,就这么无波无折地在王宫里渐渐成长了起来。十多年过去了,不是没有险象环生的事情发生,但是在顾大娘的精心保护下,硬是没让烈火君找到一点蛛丝马迹,这点让烈火君很是抓狂!
王宫本是利益交错、薄情寡义的地方,再加上这样自私自利的父母,自顾都不暇,哪里还会关注到自己嗷嗷待哺的孩子呢?可是这个傻孩子为什么就这么执著?哎,上辈子都想不开,这辈子看来又要遭受磨难呢!
窗外月牙如钩,窗内银光满屋,顾大娘抚摸着卧榻上辗转反侧、烦躁不安的孩子的头,就这么想着。显然这孩子又陷在了梦魇中,看来这次一样不轻松。顾大娘开始焦急起来,因为这个玲珑小巧的身体开始起伏抖动起来,一会儿通红似火,一会儿幽兰似冰,是什么样剧烈的情绪在她体内翻腾交织呢?顾大娘本就是上古神仙,她运用起远观神识,把方圆千米之内的环境窥测得一清二楚,夜深人静中没有发现一丝可疑的动静。她稍稍安下心来,然后毫不犹豫地点开了孩子的神志之门,梦境就如同一本书被豁然打开了一样,浮现在了她的眼前。
又是熟悉的神魔大战场景扑面而来,到处是断臂残肢、血流成河,腥风血雨笼罩着大地,死寂中一个孤单的小小声影,在来来回回地跑来跑去,口中不停地慌乱喊着“爹爹!娘亲!你们不要孩儿了吗?”“为什么你们都不见了?我好害怕啊!”
远处,一只落了单的豺狼魔兽,咧开大牙,狰狞地狂吼着冲了过来,显然它已经饿得太久,肚子明显瘪了下去。孩子经过了短暂的惊慌,却很快镇定下来。这时,一根狼牙棒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脚边,是顾大娘拔下发髻上的银簪子投进这神志之门幻化而成的。那孩子非常自然地捡起来,毫无畏惧地迎头痛击,奋力地把狼牙棒劈向豺狼魔兽,正好给了这家伙当头几棒。豺狼魔兽头上吃痛,心下吃惊,不敢再小瞧这个黄毛小丫头,“呜呜”地叫唤着,夹着尾巴落荒而逃了。
勇敢的小丫头取得了胜利,似乎也不太高兴,还是在兜兜转转地寻找着父母,却始终没有看到一丝希望,她终于忍不住哭了,眼泪滴落下来,就这样她哭啊哭啊,最终把梦哭醒了。
顾大娘伸手取回带血的银簪子,关闭了神志之门。十几年来她已久经考验,对这种局面驾轻就熟了。她一边轻轻抚摸着孩子的脊背,一边轻柔地对惊魂未定的孩子说道:“冰儿,这是梦吧?梦都不是真的,对吗?”
冰儿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环视了四周来来回回两遍才终于回过神来,轻轻地点了点头,不好意思地笑了,撒娇地钻进了顾大娘的怀里,呢喃道:“谢谢你,顾大娘!你总是在我孤单的时候陪着我,有你冰儿就不孤单了!”
顾大娘还是一如既往地嗔怪道:“傻丫头,想通就好!”她不动声色地在枕边,收集到了一些细微的珍珠粉末,这竟然是冰儿的眼泪凝结而成。她的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这孩子的神力恐怕渐渐地要掩藏不住了!
第二天清早,炙融冰按照惯例前往母后宫中请安,这已经是本月第三十一次前去请安了,当然八月也只有三十一天,如果今天不会有奇迹,那么本月不会再给第三十二次机会了。炙融冰心中酸涩地想着这样绕口的推测。
“融冰帝女,这回应该是本月第三十一次提醒您,王后娘娘身体不适,把早晨的晨昏定醒免除了!您还是请回吧!”宫门口的宫女回答得都有些不耐烦了。
炙融冰仍然倔强地跪在宫门外,倔强地答复:“请转告:母后身体有恙,不能见孩儿,或者不想见孩儿,这些都没有关系!孩儿守在这里,用心陪着母后,母后的病一定会好些的!”
跪在身后的顾大娘也央求道:“还请姐姐转告王后娘娘,体谅我们帝女的孝顺之心!帝女思念王后,已经到了思念成疾的地步,也请王后娘娘体恤!”
那宫女闻言,面有几分不忍,她也是看着这些孩子孤孤单单地长大的,明白宫里最缺的就是人情味。偏偏这个倔强的孩子,这么有人情味!
“这样啊!我去帮你们说说,没准王后娘娘就恩准了呢!”宫女点点头答应了。
进去了好一会儿,宫女和王后的对话,顾大娘当然无所不知,她的远观神识也再一次派上了用场!
“好大的胆子!本宫不是早就说过了,来历不明的野孩子怎么能够随随便便地带到本宫跟前,让本宫生气呢?还不给本宫打了回去!”这样气急败坏的声音不用猜肯定是王后的了。
那位后悔多嘴的宫女,连忙低头陪着罪退出寝宫,火急火燎地奔出宫来。要是她原封不动地传达,冰儿少不了又要失落,这个多愁善感的丫头,真是让人不忍心啊!
顾大娘远观到御花园的莲花时,一个缓兵之计就计上心头。她运用心灵操控术,引导宫女把僵局改变了一个说法:“融冰帝女,王后娘娘玉体实在不适,恐怕难以打起精神来召见你!不过,王后娘娘说好久没有出宫,想看看宫外碧湖里的莲花是不是和宫中的一样美。如果帝女有心采集而来,王后会很高兴的!”
“好的,我马上就去!还有,马上是中秋佳节了,母后会在那天见我吗?”冰儿喜出望外地追问。
“一定会的!每年宫中都会举行中秋赏月大会,帝女请好好准备吧!”宫女微笑着点头称是。
好不容易送走了这个倔强的孩子,宫女望着她轻松远去的背影,并不后悔说出刚才的一番谎言,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道:在如此缺少关爱的环境中成长,还具有这样一颗真诚的心,想来也是一段很艰辛的历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