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周暮微微起了起身，他没抬头，他觉得有些紧张，喉咙发紧。“你，咳……”清了清嗓子，“看看吃点什么。”周暮把桌子上的烟盒往苏桐那边推了推。苏桐笑了起来，还是几年前那如湖水般清澈的笑，周暮自以为是的想着，还是没抬头。
“把火给我。”当火焰窜出的一瞬间，周暮才真正的看了苏桐第一眼，白皙的肤色似乎变的更透明了，似乎能看见肌肤之下的骨骼、血管和经络。周暮看的出神，而苏桐把目光投向窗外，还是恬静的笑着。也许彼此疏远了，或是彼此心里都有些其他的小心思，两个人就如此默契的让时间坠入进这个静止的陷阱，两个人还都乐意如此。
“妈了逼，你个混蛋，你就从这盯着大哥的女神，****你大爷！”祁鑫一只手勒住周暮的脖子，一只手捂住周暮的眼镜。因为这次的周末聚餐更像是周暮和苏桐的相亲会。两个人天南地北的聊着，相对而坐，碰着杯，抽着烟。曹寅和肖潇的情侣关系也促成了彼此两个宿舍间的“深厚情谊”。
十几秒的四目相对一言不发，那种似乎抛离开所有置身事外的氛围和情怀在祁鑫的一手操作下破坏的支离破碎。苏桐涨红了脸，拉着肖潇和祁梓瑶去洗手间，而周暮大方的给了祁鑫三拳。
周暮和苏桐就如此明目张胆的一起吃饭、一起上课、一起练琴、一起喝着啤酒吹着牛逼。那时的苏桐还不会抽烟，脸上还没有被浓艳的化妆品包裹，只是偶尔会独自一人发着呆，然后揉一揉噙满泪水的眼睛，转过头微笑。
周暮对孙然说我害怕伤害她，更害怕失去她，我想和她在一起又担心假如分手彼此老死不相往来。一个十几二十岁的男神说出的幼稚至极的言论。孙然就淡淡的说了句“****”然后就沉默下去了。
“艺校和酒吧生意怎么样？”还是苏桐把坠入陷阱的时间拽了上来。
周暮点头，接过了苏桐递过来的菜单，另一只手招呼来了服务员。“你现在怎么样，毕业之后去哪儿了？”在点完单之后，周暮往苏桐杯子里添了点水。苏桐忽然失声的笑了起来，笑的样子像极了几个小时前的周慕。
“等毕业了要去哪里呢，孙然，你先说。”那似乎是进入大学后的第一个国庆节前夕的晚上，七个人又不知道借用了什么名号凑在一起，坐在系楼多功能厅门口的平台上，喝酒聊天，有人还用手机放着应景的《WakemeupwhenSeptemberends》。曹寅酒过三巡，问出了这么一个年轻富有生机的问题。
孙然有些意外，好像是受了惊吓一般，他握着酒瓶子的手指因为用力有些发白，眉毛似乎都要拧在一起了。其他人都在看着他，他也环视着其他人，忽然舒了一口气，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旅行。”
祁鑫对于这个答案似乎意见颇深，他有些暴跳如雷，“你这他妈也算答案，我毕业也去旅行，这和人家老曹问的根本不搭边好吧。人家是问你。。”假如祁梓瑶不制止祁鑫的话，祁鑫可能入戏入的永远都不会看见我们其余几个人对他嫌弃的目光。祁鑫涨红了脸，孙然补了一句“****。”
肖潇梦想着当一个老师，然后成为中国音乐教育界最伟大的教师。梓瑶希望和喜欢的人一起，无论去干什么，旅行或是在哪里驻足。这个答案也一度引发起哄梓瑶和孙然在一起这样的无聊行为。孙然只是白上一眼，然后梓瑶红脸笑着躲到肖潇身后。只有祁鑫在状况之外，我们谁都也没能在意到他的表情。
“玩乐队，跑场，上音乐节。”周慕的想法似乎最靠谱，而且他似乎也真的为这个想法付出着努力，当时谁也没想到，周慕的乐队会在一个假期结束之后成立并且有模有样。
“我想唱歌，从这唱到全国，唱到世界，和TaylorSwift一样。”周慕第一次在苏桐那对清澈精致的眸子里看见光亮，一种似乎可以吞噬一切黑暗的光亮。周慕举起酒瓶，大声的喊着，“为******该死的梦想干杯！”其他人也都叫着“Yeah！干杯！”。
周慕有些遗憾，苏桐已经放弃了歌唱，偶尔接一些零碎的工作维持生计。他看见苏桐的眸子里有些浑浊，而他总是在听到苏桐说“混成你这样就好了”的时候会羞愧的低下头。我们每个人都与初衷和梦想背道而驰，我们在欺骗自己所谓的“曲线追梦”不就是我们给现实跪下磕的响头吗？我们与现实和生计这场战斗之后，都是一个失败者，我们也许是统领或只是士兵，但我们都没能成为决定胜负的英雄。
周慕在那天傍晚给苏桐发了一条短信，上边写着，“我混成这样，不过是一块为了遮盖我失败的遮羞布。
等了很久，苏桐回了一条“这是你爸爸送给你的遮羞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