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完了。”他装似漫不经心的问，扭过头，背对她，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眼底的一点浮动。
“诺，也快了吧，我见你一个人在这里，好像不开心的样子，你是怎么了。”可是他蹲了下来，自己一个不禁意的转身就和她的实现处在了同一条线上。
“哦。是吗？似乎这都与你无关。”想到刚才笑意盈盈的笑脸，本来只是单纯的想掩饰一些 心思，一开口却成了冷冰冰的语调。
“可是，你看起来好像很不开心。”他撇过视线，尽量让自己不看那双眼睛。
他担心，一看就会卸掉自己的装甲，投到那深渊一样的温暖里面，沉溺致死。
没有绝望过的人是不知道温暖的重要。
“你有时间在这里关心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你还不如好好的关心一下你自己。”这样的话并不是他的本意，可是话已经出口，即使是不喜欢也回不去。
“怎么，还不走，难道要我请你不成？”
余光看见她的眼神，果然暗淡了下去。
只是自己的心为什么会不开心，这样的结果不是自己想要的么？让她失望，乃至绝望，不要多自己这样的人再抱有期望。
那个女子还是走了，甩甩头走了。他想，她的心里面一定不好受吧。
他压抑住自己的情绪不去挂念她，不去在意她的情绪。可是欲望的喷涌总是情不自禁。越是压抑就越是难过。担心的潮水突破了城墙朝他掩面淹过来。鼻子，口腔，五脏六腑，都是快爆炸的气体。
想一个人的时候就连黄连都是甜的，可是思念一个人却是无法看见的时候，蜜都是苦涩的。
那么他现在这避之不及的是叫什么的感受？
可得而不敢求。
李由的出现势必会看见在暗处的李离。
白色的绶带迎风飘扬，几许青丝逆风偏飞。李离面向着他站在庭院的正中间。前面还站着一个女子。不高，偏瘦。跳动的时候，扎在后面的两根大辫子也随着她的跳动而左右摇摆。
他知道，她这是因为开心。
李离亦是在笑。五官清俊，和煦温暖的笑容更是添加了无限的魅力。
见她出来，娇小的身子挡不住的却是脸上的兴奋和嘴角都没有消失的笑意，联想到段文韬的那一除戏，怒意在他的心底一点点的集聚。
他的眸子盯着她，不管不顾的盯着她。似乎是想要把她给看透。眸子里面的火光灼热执着。
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有什么值得自己为她这样伤神又伤脑？
“戚五月，玩的挺开心的？”他开口，阴恻恻的眼神盯着她的脸蛋不移。仿佛是想要将脸蛋看出花来。
可事实完全不是这样。
“ 啊——”她盯着大眼迷惑的看向他。他心底小小的嗤笑了一声，可是什么都没有表现在脸上。
“李一，你干什么，吓死人了。”他看着她的手徘徊在胸口。初初发育的胸部在衣服的缠绕下，像两只灵动的兔子，娇俏可爱。
他忙背过身。掩盖脸上的羞赧。站在门后面，听着她的脚步渐渐消失。才转头看向那个不知何时跳到了屋顶上的李离。
李离正盯着他，那模样就好似在等着一段新的戏曲。
“呵呵，李一，一生万物，好名字。”李离跳下来，笑着对他说，那副样子看起来并没有平时的正形，一眼看过去倒是有一些轻佻。
李离的本意并不在这。他知道。
果然，他说那个男人不行了，想见他最后一面。
他想笑，那个男人是后悔了吗？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哪怕是当年的他愿意小小的施舍一下他的怜悯之心，或许今日的他们之间也不会用上哀求这样的字眼。更或者说是，他还是那个活在母亲怀抱里面的李弦歌，滋养在母爱的温暖里面，单纯的追逐活下去的希望和坚持自己坚定的信念。
而不是，委屈自己，舍掉男儿身，躲在作坊里面，不敢露面。
他不恨那个男人，但这也并不是表明他就会原谅那个男人。有的人因为爱而恨。有的人因为恨而恨。而他，不爱亦不恨。原因无他，仅是无爱。
有时候，却不得不去相信命运。
可是命运却让我遇见了你。笑颜明媚，灿烂双眸。一颦一笑，皆是我终此一生值得的佳品酒娘，一生回味。
突然间的，想到那张灿烂的笑脸。仿佛是一束阳光驱散了他内心间的阴霾，温暖了他的心田，如果这一辈子就是这样，有她陪着身边也未尝不好。
他的心口似乎是有什么冲破束缚解放出来，他的心迫不及待的想看看那个叫做戚五月的女子，看着她的笑，听着她的声音。这样的想法推着他直接留下李离。迈步走向前院。
他看着她的背影，稚嫩却能够挑上家里面的大梁，母亲病弱，弟、妹童稚。可是就是这样的身板，不管王婆的嘲弄，不顾伙计的嘲笑，依然用笑坦然的面对这一切。
如果不是遇见了他，她的生活会不会更好？还是不用时时刻刻的晃悠在自己的身边，担心那些随时扑过来的伤害，和那些外面豺狼虎豹的觊觎？
他不得而知。
但是想要保护她的信念却是在这一刹那生出。戚五月，不管前方是荆棘还是坎坷，我李弦歌对天发誓。这一生，这一世，我定会护你周全，哪怕是豁出我李意的命，也要让你的笑容一直灿烂……
他九岁。她七岁。他站在后面陪着她长大。接着李离的名号，不让作坊里面的人为难她。哪怕是冒着被王娴发现的危险。
他十岁。她八岁。他站在她的后面默默地保护她。逼着她学那些复杂的文字和那些绕口难懂的酿酒良方。
他见过那张大饼，油乎乎的，带着穷人家的幸福。他珍藏至今，不舍一口。
他十一岁，她九岁。他唱，曲简单，简单的却不是人心。
戚五月，若我生命只余黑暗，那么你就是我唯一不变的温暖阳光。不管前方如何亦或是前方的我流离何方，天涯海角，我对你不会离弃。
若你一生只此一瞬，那么一瞬相守也是一生……
五月负气离开。气咻咻跑出院子的时候碰见了张叔，一副心事的样子，看着她，但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话说的太重还是李意的人太过自负，两人这样一闹，倒是过了半个月的时间没有见到。
平时，两人见面也不是很多，但是远远的一眼，知道他安好就足够。可是李意这一次是铁了心不理会他。期间，路涟漪来过几次，见五月对她爱理不理的样子，没得地方撒野，也就悻悻而归。
到时段文韬，闲来无事。时常瞅了个空就过来她这讨要酒喝。喝够了继续上工。
来无影，去无踪。若不是眼前的这点交情，怕是她也不会记得有这么个人物。
这日，她交代了几个小厮后，度步走到了后院。
狭窄的后院一如王婆在世时候的模样，甚至是后院墙角的那几株石榴都没有什么的变化。只是，这个季节的阳光，总是带着些缠绵，缱绻的意志。
“戚姑娘，我们可是又见面了。”男人从墙角冒出来，眼角的轻佻毫不犹豫的流连在她的胸口。
她本能的侧过身，语气里面透出一股子的不卑不亢：“三少爷好。”
李晟嗤笑了一声，很浅，但是语气中的不恭、流里流气一览无余：“上次的事你可是考虑好了。”
“三少可是误会了，民女自认为没有读过什么书，但是也知道为人要忠要孝。这作坊本来就是大少的产业，若是我背叛了他，那我岂不是变成了不忠之人。”她未起身，半福的身子却透出股少见的倔强。
“呵，你到时衷心为主，但是我就不知道他这个主子也是不是真心的待你。”李甚笑了笑，而后迈步走近她。龙涎香的味道环绕在她的身边，她甚至是可以感觉到他的衣角握在手里的丝滑感。
“不过，我倒是想知道，他看见你勾引我这一幕会怎么办？”
勾引？她还未及反映过来，这个狂妄的少爷想做什么。他的手臂已经钳住了她的腰肢。上身更是不得停歇的与她贴在一起。她伸出手想要推开她，可是这样的动作在外人看来却是在欲拒还迎。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光天化日的，你们到是不知羞耻啊。”她转过头，如期的看见了声音的主人。李意。
依然是藏青色的长袍，带着大户人家出生的良好风度。似乎是见到这样暧昧的场面也没有露出丝毫有失身份的动作。
只有那攥紧的手掌和那隐藏在衣袖青筋暴露的手臂显示此刻的他是多么的愤怒。
“大哥，这与我无关，是她，是她缠上我的。”李甚的动作很快，几乎是在李意出口的时候，他的手已经把她推到在地。
“我”
“哦，是吗？”他不怒反笑，走了进来，眼光却是直直的盯着她，势要把她看穿。
“三弟这是在向我讨人还是怎么的看上了这个丫头，想要她做个姨娘？”
他步步紧逼，言语犀利，却在走到她身边的时候挡住了李甚的视线。眼光却是从头至尾头没有离开过她。
“大哥说的这是什么话，要是我真的想向你讨了这个丫头，你恐怕也是舍不得的吧，这般机灵，娇俏的丫头，可是上哪儿找。”李甚不慌不忙的迎上李意的话，话里面的嘲弄一直不漏的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三弟说的是什么话，三弟的眼光如何，大哥怎么会不知道。这样的丫头怎么入得了你的眼？”
“呵呵，大哥可是说笑了。这会儿弟弟想到娘亲找我还有事，这我就不打扰了。”李甚朝着李意莫名的笑笑，而后，也不管李意有什么反映，兀自走开。
“怎么，情人走了，还舍不得起来？”李甚一走，李意隐忍的怒意几乎是喷涌而出，也不管五月有没有听见他的话，弯下腰，抓着她的手臂把她提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