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康熙的侍卫已经上了山。
“朱慈炯,朱三太子,你走得了吗?夜闯皇宫,带走柔妃,劫持洛姑娘,每一条都是死罪。识相的,快快投降,或许皇上会赏你个全尸,否则……”
朱慈炯却不加理会,冷冷的看着围上来的侍卫。他看到了康熙,康熙被侍卫围着,保护在正中间。
“康熙,此生我和你不共戴天,你抢我妻子,囚禁二十年,今生,我若不取你首级,我愧对朱家祖先。只是,今日,我要先葬了我的妻。弟兄们,走——”
朱慈炯紧抱柔儿,最后看一眼洛语葶,点点头,那意思是后会有期,便率领众人往山林深处去。
远处一棵参天大树上,黑衣人长舒一口气,他知道,洛语葶安全了。
“语葶——”
康熙被侍卫簇拥着,来到山上,看到洛语葶孤零零站在那里,飞奔上前,一把将洛语葶拉进怀里。
“语葶,你,你没事吧?他,他可伤到你?”
洛语葶的脸上,泪痕犹在。似乎,还沉浸在朱慈炯和柔儿悲惨的爱情中。
“她死了,她那么美,她像仙女一般,可是,眨眼间,她就死了。死,怎么那么容易。你说,为什么老天总是这样残忍,明明是相爱的两个人,为什么要拆散他们?那个柔儿,是你的妃子吗,你为什么要将她关入冷宫,那个人说是你抢走了他的妻子,是真的吗?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
洛语葶似乎是在和康熙说话,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今天的事,对她,刺激太大了,让她想起自己的爸爸妈妈。一时间,神智恍惚了。
“语葶,语葶……”
康熙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果不是朱慈炯带出柔儿,他几乎忘了,自己还有一个柔妃,被自己囚禁在冷宫之中。面对洛语葶的追问,康熙自觉愧疚,却因为皇帝的自尊,无法解释。
回宫的路上,洛语葶坐在康熙的轿子里,不言不语。康熙也无语,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二十年前,柔儿的额娘,也就是三官保的福晋带柔儿进宫给太皇太后请安,康熙为柔儿的美貌惊艳,随口说了一句赞美的话,三官保便存了心,送女入宫,而太皇太后也有意笼络三官保,两下里都有意思,柔儿便被送进了宫中。康熙那时正是年少轻狂,有如花美眷入宫,自然是欢喜。只是没想到,柔儿竟然在进宫前夜,将自己送给了自己的爱人朱慈炯,康熙得到的并不是一个白璧的柔儿。年少轻狂的康熙怎能忍下这口气,一怒将柔儿打入冷宫,从此不再相见。后来,康熙渐渐的忘了这件事,也忘了柔儿。直到那一年,宫中作乱,朱三太子闯入内宫,口口声声要带走柔儿,康熙才明白柔儿的情郎就是朱三太子——自己的死对头。康熙更怒,发誓,柔儿即使是死了,也不能踏出冷宫一步。他要让这一对痴男怨女,这一对背叛他的人老死不能相见。
可是现在,柔儿死了,自己的恨,或者说自己的嫉妒没有了任何意义。本以为让他们永远隔绝是对他们的惩罚,却不料,这种惩罚,对自己,又何尝不是一根毒刺呢。
如今,洛语葶目睹了这一切,她会怎么看自己?她不会认为自己心狠手辣吧。
康熙忧虑的看着洛语葶,他伸出手想要握住洛语葶的手,可是被洛语葶躲过。康熙的心,沉到了谷底。
“语葶,我知道,这会儿,在你的心里,我定是个残忍的暴君,我定是拆散他们的元凶。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的,可是,可是那时我真的受不了,尤其是知道柔儿爱的人是朱三太子之后,更是发疯的恨他们。朱三太子,打着反清复明的旗号,一直在全国各地流窜,联络那些前明子民,今日东边叛乱,明日西边造反,朕……我被弄得心烦意乱。百姓思安,国家需要安定,他这般作乱,我焉能坐视不管。可是柔儿,喜欢的又是他。我承认,当年,我是嫉妒,所以我将柔儿囚在了冷宫,后来,后来,朝廷事多,我慢慢忘了这件事,真的,我真的是忘了,我不是故意的。语葶,你……”
洛语葶似乎听了,又似乎没有听,她闭着眼,有些疲惫的靠在轿壁上,康熙有心将洛语葶拉到自己怀里,可是又怕碰了钉子,只好作罢。
一路无话,回到皇宫,洛语葶头也不回的进了静心苑,关上门,把自己关在了屋里。
苏麻已经知道了所有,她是个玲珑心的人,当洛语葶独自回到静心苑将自己反锁在屋里,她就明白,坏事了。
苏麻不请自来,进了乾清宫。
康熙独自坐在龙案后,看着自己手腕上的木镯,哀声连连。
“皇上。”
“苏麻来了,她……”
苏麻淡淡一笑。
“皇上啊,女人心海底针,这会儿,还是让语葶自己静静吧。”
“真担心她多想,朕好不容易接近了她的心,朕怕因为这件事,她对朕起了误会。柔妃,朕确实是忘了,朕早就忘了还有柔妃这个人……”
苏麻不知道该说什么,说康熙做的不对吗?不能。说洛语葶不该生气了?也不能。到底谁对谁错,孰是孰非,感情的事,谁又能说得清楚。猛然间,想起自己,想起福全,苏麻的心一颤,手中的念珠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