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他专门以贷养贷？”赵亮知道孙丽没指望自己能回答出来。
“看来你挺了解他的？”她警觉地看向赵亮，“他是个钱棍，油电、煤矿，甚至棉花和大蒜，就连电容他都炒过，他只对钱有兴趣，所以霍晶晶不会有半点安全问题，因为程震从不在对方家里动手。”说到这，赵亮想起程震曾向他打听老婆期货的事，“程震很有政治手腕和领袖才能，对外人，那是生意，六亲不认，一分一厘不能差；对自己人，他知道有舍有得。在南方，集资是一种生活习惯，银行利率在地下钱庄面前显得可笑，当地老百姓宁肯把房子作抵押，通过他们旗下的担保公司跟银行贷现金，然后再转贷给他们，双方谋取利差，倒腾几次，真到了借钱人手里，就成天价了。你一定去过他的公司，其实那边很多人都是来给他送钱的，他要吸收储蓄嘛。他还通过银行帮着开发商抢楼，联手哄抬房价，借此洗钱。他的生意我不懂，只知道有他的地方就有钱，就有解决问题的办法，所以很多人爱往他身上贴，身边聚拢一批死忠。可惜那毕竟是浙商的圈子，他这个外来者势单力孤，没多久就被其他会脚联手做掉了。当时他拿着到手的标金一路向北逃命，隐姓埋名、被人围砍、跳火车……什么都经历过，他和手下一个心腹差点儿在树林里被肢解了。幸亏他当时答应做他们北方钱庄的代理，保住了一条命，否则我们俩也不可能遇见。”
赵亮将孙丽讲述的画面往程震身上套，终于理解了那个魔鬼一般的笑容背后隐藏着怎样不堪的过去，也意识到不该在这种人面前抖机灵。而孙丽烦乱的表情告诉他，接下来的麻烦会远超出他的承受能力。
“离开陈天朗之后，我和你一样，急需换一种活法，再也不喝酒，夜场也一概不去，甚至天黑了都不出门。闲着没事就托朋友带我去图书馆，去大学听经济学讲座，小时候烦学校，现在觉得那儿反而能让自己放松。其实我根本什么都听不懂，到那儿光晒太阳了。他当时就坐我后面，问我怎么什么都不记，我觉得这人挺有意思，‘你管得着吗？’挺大声儿给了他一句，周围人都惊了。他当时脸色就变了，我能看到他下颌暴露出来的青筋，我也有点傻了，心里发颤。这种感觉，老实讲，对我刺激挺大的。”
“你就被他征服了？”赵亮总爱往俗了想，孙丽白了他一眼。
“我看上去是那种胸大无脑的人吗？一开始我就认定他是个不错的跳板，我们互相利用而已。他需要压寨夫人，我需要挣钱机器，无论在外面还是在床上都能硬气起来的男人。”说到这儿孙丽忽然低下头，有些难过的样子，“后来我发现他情商很高，我根本把控不住他。我除了在这两百多平方米的房子里能做主，出了这个门，什么我也管不了。至于我的那些店，不过是他洗钱的幌子。但对面新光天地那家是我自己的，算是对我的一种奖赏吧。可法人写的都是假名字，当年在南方真把他搞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