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那一声凄厉的哭喊,像是直直撕裂灵魂的摆上。
梦如嫣丝毫不为所动,一双幽深的眼看着面不改色的唐水烟,红唇一勾,解下了面上覆着的黑色绸布。
“唐水烟,接下来该你了……”
夜色死一般的寂静,世界像是在这一刻被定格静止一般,风止树息,本是亭台楼阁小桥流水,雪中赏月的府宅,不知何时早已化为一片废墟。
断壁残垣,满目疮痍,哪还有之前雅致的风景?
天上不知何时逐渐布满了厚重的铅云,明月一点一点的退到了乌云之后,皎洁的白光黯淡了下来,地面上大片大片的,都是成片的云的阴影。
银色的长枪贯穿了洪毅的肩膀,就差三指的距离,就能够直接穿透他的心脏。
薄如蝉翼的软剑横在司儒墨的咽喉,再往前进半寸,必会身首异处。
“你输了。”洪毅邪邪一笑,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得意。好像是完全感觉不到左肩被贯穿的疼痛,他此刻只觉得热血沸腾,只要手中的剑再往前递上半寸,司儒墨这个人就会无声无息的,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洪毅的眼中染上了一种疯狂,他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剑,只要再往前半寸,只要半寸,司儒墨的存在就会永远的被抹去,他洪毅,就能够取而代之……
“是吗?”
司儒墨像是丝毫不在意悬在咽喉寸前的剑刃,他勾了勾薄唇,眼中的自信就如同天空中最为璀璨的星辰。
“你……”
洪毅瞪大眼,本能的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预感,他想要迅速的离开,可身子却被长枪牢牢地钉住。司儒墨握着长枪的手腕轻轻一转,只听见“咔哒”一声,整个长枪的前半部分突然生出许多密密集集的银针,就如同刺猬身上的刺一样,在洪毅的身体里炸开。
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司儒墨再一次的转动手腕时,那些长刺如同它们出现的瞬间一般迅速的收了回去,光滑的枪身上看不到一丝缝隙。
缓缓的将长枪从洪毅身体里抽出,失去支撑的洪毅砰的一声就摔在了地上。司儒墨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眼神说不出的冰冷,就如同,那杆银枪顶端凝结的血珠一般。
“若是下一次再对她出手,就不仅仅是将风家赶出东栾国这么简单了。”
若不是风家动了唐水烟,若不是后来月璃和他说了那些事,或许,他也不会做到这样的地步。毕竟,各国都会有在别过的探子,只要不做的太过分,几乎都是默认且不可碰触的部分。
“咳……司儒……墨,本尊确实比……不上你……”洪毅艰难的抬起头,已经分不清楚是即将走到了生命尽头的原因,还是因为这深冬午夜衣衫被鲜血浸湿的原因,才感到那样的寒冷,“但……本尊即使死了……也会有美……美人相伴……”
司儒墨面色陡然一变,如同骇人的罗刹一般突然揪住了洪毅的领口,丝毫不顾此时的洪毅已经奄奄一息,他这样粗鲁的举动是否会让对方直接魂归西天。
“你对她做了什么!说!”不会的,不会有事的,他已经让宁之盛好好守着唐水烟了,不会,不会出差错的。
洪毅歪着嘴笑了,看到司儒墨终于大惊失色的模样,似乎心中那些怨恨也淡了一些,“即使你现在……赶去……也来不及……了……”
头好沉,意识在一点一点以令人惊异的清晰感受从身体中剥离,眼皮变得异常的沉重,寒冷还是温暖都好像再也与他没有什么关系了,就连那些曾经的爱恨痴嗔,都仿佛成为了别人的事情,别人的情感,他洪毅,一点一点的抽离,冷眼看着。
啊啊,原来这就是死亡……
司儒墨看着死气越来越重的洪毅,也知道他再也问不出什么。一咬牙,将洪毅甩在了一旁,提着枪纵身离去,直直朝着八王府奔去。
快点,再快点!
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逐渐变成了一个黑洞吞噬了他所有运筹帷幄的自信。
洪毅撑着最后的模糊视线,只看到司儒墨翻飞的衣摆,几个起落便消失了。世界恢复了一片寂静,不知何时天上再一次开始飘起了雪花,一片一片的,落在他的脸上,发上。
今年的雪……还真是多啊……
想笑,却发现浑身的肌肉已经不再受意识的控制,逐渐黑暗的世界,在远处好像亮起了一点光芒。
“呜呜……呜呜……娘……”
是谁,是谁在哭?
那光芒由远及近,洪毅下意识的伸出手,在指尖轻轻碰触到光芒的瞬间,那光芒突然扩大,照亮了他整个的世界。
夏日的阳光透过茂密的绿叶投下了斑驳的影,粉雕玉琢的小女娃蹲在树下,哭的那样伤心。瘦弱的肩膀一抽一抽的,上气不接下气。
洪毅觉得他的心好痛,就像是被人用匕首狠狠地捅进去,再毫不留情的搅了一番。他那么的想要为她擦去眼角的泪水,为她抹去脸上的哀伤,将她搂在怀里,为她遮风挡雨,轻声安慰她说:不要哭。
“呜呜……娘……”
“喂,你哭什么?”
少年变声期独有的音调让人忍不住有些想笑,他一身的华服锦衣,一脸困惑的看着那哭的一抽一抽的小女孩。
“娘亲……娘亲不在了……烟儿,烟儿没有娘亲了……”
小女孩抬起了朦胧的泪眼,看着那个突然出现的少年,哭的一塌糊涂的小脸红彤彤的,她甚至还不知道什么是怀疑,只是将自己心中的悲伤一股脑儿的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