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老头！臭老头！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看不起人！……”
出宫的一路上，林子姜都在低声咒骂张德居。她还拿着木枝乱挥，将所到之处的草木都当成讨厌的张夫子。
这些话语尽数传入楚越的耳朵，他的眉头也随之越皱越紧。
终于，楚越停下脚步，回头瞪了林子姜一眼。
“干嘛？我偷偷骂人你都要管啊？你跟他什么关系啊？”林子姜不满的看着楚越道。想到他为了那么一点小事就罚她抄四百遍《女诫》，她就来气。原来在楚越心里，也是看不起女子的吗？
“本王还想问你呢！你跟他到底什么关系？”没想到楚越的口气比她更带怒气。
见他如此，林子姜有些奇怪：“我跟那老头能有什么关系啊？”
“本王说的不是张夫子！你为何故意顶撞张夫子，你以为本王不知道吗？”楚越抓住林子姜的手，带着质疑的目光紧紧逼迫着她。
“我……我就是不爽他看不起女人！”说着，林子姜渐渐没有了底气。她明明已经表现得很不明显了，楚越还是看出自己是为了帮楚寅吗？
“你当真以为本王很好糊弄？”
楚越冷着脸，伸手捏住林子姜的下巴，逼迫着她与自己对视：“说！你为什么帮他？”
“我……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林子姜使劲掰开楚越的手指，挣扎着从他手中挣脱。
“你也看到张夫子今天的态度了！他要只是不认同我教育太子的方式也就算了！可是他老是在那里强调我有多差劲，有多配不上你，谁受得了啊？”
“什么？你……是因为这个？”楚越的声音柔和了一些。
“是啊！”
看到楚越的表情缓和，林子姜偷偷松了一口气。她就知道只有自己这么说，才能打消他的疑虑。利用感情的弱点骗过楚越，她怎么觉得这一招有点卑鄙呢。
“那之前踢球时，你为何要故意让球给寅王那队？”
什么？这个他也看出来了吗？林子姜有些惊讶，但表情未变：“我当然是为了太子！本来做那个足球，就是为了让界儿开心。踢球不过是场游戏，我们这些长辈当然应该让着小孩子了。”
“这样吗？”楚越的怒意渐消，他看林子姜的目光也柔和起来，“张夫子毕竟是本王和皇上的老师，本王不得不给他面子。不过，他的话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那四百遍《女诫》本王会让人替你抄的！”
听他这样说，林子姜的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不……不用了！我还是自己抄吧！是我活该！”
“呵……算了吧。你那个字抄出来谁能看得懂？”正说着，楚越突然左耳一动，转过头去，“谁？”
林子姜也听到了一丝草木异动，不过她的反应比楚越慢了许多。
“王爷？”
“本王过去看看！你先回去吧。”楚越说罢，已经快速移动出了她的视线。
“哎！”林子姜现在只觉得心里很乱，已经完全没有心情去管刚才发出异动的是哪路人。
为什么骗了楚越，她会觉得那么难受呢？这感觉，搞得倒真像是她婚内出轨一般。脑子里出现这个想法，林子姜连忙摇头甩掉！不是的！她跟楚寅是两情相悦，跟楚越不过是一场身不由己的协议，干嘛这么有负罪感？她也该有喜欢别人的自由，只要建立在不背叛楚越的基础上就行了！
看着林子姜一个人站在那里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远远跟在她身后的小灵子连忙跑过来：“老大，你怎么了？咱们越王呢？”
“他有点事。”林子姜回过神来，“我们走吧，不用等他了。”
“老大，你跟王爷怎么了？奴才刚才看到你们好像在吵架。”小灵子问道。
“没有啊。”
“老大，你就别瞒我了！你是在为王爷罚你抄书的事生气吗？这事真不能怪王爷，张夫子可是先皇看重的人，连咱们当今皇上都不好怠慢他。你怎么敢当面顶撞他呢？这事要不是看在咱们王爷的份上，你可得有苦头吃了。”
闻言，林子姜皱了皱眉：“行了行了！我知道那个张夫子有面子，但是他也不能随便欺负人啊！”
“欺负人？张老夫子今天的话的确是有些过分！不过他一向如此，尤其是对女子。要是谁失了德仪，就算皇后娘娘，他也是照说不误的！所以，老大你还是不要出这个头！”
“他说我倒没什么，可他欺负楚寅就不能忍！”
“啊……原来老大你是为了寅……”说到这里，小灵子连忙捂住了嘴巴。
“对了！我问你个问题！”林子姜揽过小灵子的肩膀道：“为什么那个张老头今天话里话外都在贬低楚寅啊？他不是教过楚寅的先生吗？楚寅那么优秀，他为什么一副瞧不上的样子啊？”
“因为张老夫子他……不太喜欢天资愚钝的学生！所以他对寅王的态度一向不太好。”小灵子委婉地回道。
“什么？小灵子，你说谁愚钝呢？”林子姜一把揪住他的耳朵。
“哎呀！疼！”小灵子喊道，“不……不是奴才说的寅王，是他们说的。”
“他们是谁？”
“他们……就是……大家都这么说的。”小灵子求饶道，“老大，好疼啊！你先放开奴才吧！”
林子姜终于松开了手，却忍不住抱不平道：“楚寅可是精通琴棋书画的全能型人才，哪个不长眼的造这种谣啊？”
“哎呀！老大，这不是造谣！你认识的是现在的寅王爷，可‘天资愚钝’说的是小时候的王爷！”
“有什么区别，不都是楚寅吗？”林子姜感觉要被绕晕了。
“看来又要奴才给你科普一段皇室秘史了！”小灵子左右看了一眼，确保没有人后才小声说道，“奴才听李公公讲过，小时候的寅王爷在所有皇子中资质是最差的！”
“玉妃娘娘自进宫以来就十分受宠，所以当时先皇对她肚子里的小皇子有很高的期待。可谁知寅王爷三岁才开始说话，而且到十岁说话还是磕磕巴巴。先皇自然对他失望，大家也都觉得他长大应该没什么出息了。张老夫子是寅王的教导先生，也对他十分头疼。”
“怎么会？”林子姜实在有些难以想象。
“不过自玉妃娘娘去世后，王爷就被白将军接入府中休养了五年。当王爷再回来时，整个人都脱胎换骨了。不仅说话不结巴了，还成了能文能武的全才，再加上出众的容貌和气质，就成了你现在所看到的人见人爱的翩翩公子！不过张夫子老了嘛，只一味记着以前的事，所以还是用以前的态度对待寅王爷。”
“原来……楚寅有这样一段过往！”林子姜眼中泛起一丝心疼。怪不得她总觉得，楚寅每次提起过去都神情不对。原来他小时候是这样过来的啊，一定受了很多苦！
“看张老头今天那个样子，楚寅小时候一定没少受他白眼！很好！既然他敢瞧不起楚寅，那我明天就准备个礼物给他！”
小灵子跟在林子姜身边那么久，自然知道她这话的含义，连忙劝道：“老大，你别乱来啊！你再得罪张夫子，王爷也保不了你了。”
“放心，我有分寸的！我偷偷给他一点教训，不会让人发现的。”林子姜摆着胸脯道，“还有谁欺负过我们楚寅，你都告诉我！我一并给他报仇！”
闻言，小灵子不禁摇了摇头：“哎！老大，你对寅王的这份心，要是能分点在咱们越王身上多好！”
“你胡说什么呢？”林子姜用力地拍了一下小灵子的脑袋，“姐姐的真心只有一颗，怎么能分呢？小灵子我警告你，别老跟我提越王！我喜欢上一个人，是不会改变的！我会永远守着楚寅！”
“老大，你就那么肯定吗？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小灵子还想为他支持的越王争取一丝希望。
“当然！”
……
随着那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一席白衣的男子现身于林子姜刚才所站的地方。
随即，不知从何处而来的一个蒙面男子跪在他面前：“王爷，属下们带着越王兜了个圈子！不过，他应该很快就会意识到这是调虎离山！”
“无碍！”楚寅的脸上没有平日里那春风般的笑容，语气中也是带着一股陌生的冷意与威严。
他看向林子姜离开的方向，复杂冷漠眼中又染上一丝动容：“本王已经得到想要的答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