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衡赐!你在打什么鬼主意?我警戒起来,只见他凑近我,一副猥亵的样子说:嘿嘿,小宁──今晚,就是我们的……
他话还没有说完,门铃就响了,门外的人大概很急,所以门铃响个不停。来福第一时间冲到门口作出警备状态,它没吠只是单纯地守着;而衡赐则急急忙忙地放下我跑去开门,门一开,外头站着两个人。门外的两个男人,其中一个我认识,另一个是陌生人。但严格来说,这两个人对我都是陌生人。
伯父,你现在想要做什么?赶走小宁的是你,你现在来干什么?衡赐拦住大门,对我那挂名父亲斥责着。
衡赐……算了,让他们进来才说。我纳闷另一个人的出现,他的脸上露出对我的怜爱,是好奇心作祟还是其他的什么,我们让这两个男人进来了。
其实,看见他们的那刻,我的头就开始疼了。那挂名父亲的出现和他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让我觉得可笑。他凶巴巴地要我跟他走,这怎么可能?太可笑了……
我又不是你女儿,为什么要跟你走?我大声地说着,就在他要把怒气发洩在我身上以前,另一个陌生人替我挡住了,他瞪着对方威摄道:丁立仁!你最好不要碰她!
呸!心疼个什么劲儿!那挂名父亲把拳头收了回去。
小宁,跟我走吧……挡在我面前的陌生人转过身,和颜悦色地对我说。
先生,我跟你不是很熟吧!不要叫的这么亲热!我不会跟你们任何一个人走。我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我怒吼着。
有的。我跟你有着血缘关系。他说。
小宁,我……我是你真正的爸爸。那陌生人说着,而挂名的那一个人在旁边冷眼看着,嘴角还不是露出恶作剧成功时的笑容。
我开始捂着耳朵了……
我不想听……什么都不想再知道了。
头很疼,耳朵却听得清楚,他说……他是我的爸爸。从我出生到现在,都是他在出钱养我,一直都是。另外一个人变得越来越可恶了,他那一副笑脸,让人看了就倒胃口的噁心。这个人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命,拥有像姐姐跟阿毅那样好品格的儿女?一定是他很少在家影响姐跟弟弟,我是第一次觉得我的存在是一件好事,至少我让他少回家了。
小宁,是我的错,完全都是我的错,我知道我没有办法弥补对你已经造成的伤害,就算我自首坐多少年的牢,对你母亲……还是补偿不了。可是,这不是你的错。我想让你以后的日子都幸福,我……在牢里的时候,我常在照片上看见你笑,所以我希望我的过错就让我一个人承受……
爸爸真的希望你快乐。他痛苦的表情,也揪痛了我的心,难道父母跟子女的血缘关系真的无法剪断?明明就没有任何感情的存在,我为什么会有点心酸?
小宁,跟爸爸走吧……他再一次哀求着。
这个是我真正的爸爸,但我是不是应该憎恨这个人?我不应该承认这个人不是吗?是他让我存在,可是……我的存在是多么的不应该。我错误的存在,是否还该感激他?看着他,我头疼地什么都没办法想。
不久以前,一个人对我大叫着:请你离开!你根本不属于这里!所以,我离开了所谓的家,所谓的家人……才不过一阵子,突然间,一个人站在我的面前对我说:跟我走吧,我是你的家人,让我给你一个家。
我的脑没法运作,而我的脚却不由自主地又往外跑了……
那一次,女孩并没有跑得很远。就在马路中央,她停下了。远方有一辆快速前进的车,里头坐着的人心情都是沉重的。由于头脑想多了,手脚就迟钝了……所以当女孩的眼前出现很高很亮的车头灯时,驾驶的人却还没有踩煞车。
小心!这是四个人发出的声音,在一声响朗撞击声的一秒前发出。
大喊小心的其中两个人,一男一女是在车里的,他们的表情很惊讶,在驾驶的人终于让车子停下来,他们都已经摊在车上无法动弹了。另外两个人,都是男的,一个中年人跟一个年轻人,他们两个人都是把女孩推开的人,都是为了女孩受伤的人。
一样的,已经无法动弹了……
很响亮的撞击声,已经代表了很重的伤害。女孩被推倒在对面的杂草堆中,那被草堆中的不知谁遗留下来的玻璃碎片擦伤的多个部位已经开始流血了,但她却没有疼痛的感觉。她走到两个人的身边,唤着他们……
你说要带我回家的,你是做爸爸的,就不能够不守信用的!女孩拉着中年男子的手,哭着承认了……血缘关系是会让她觉得心痛的。而中年男人笑了,他伸手碰了碰女孩的脸蛋说:你叫我爸爸了?好……好,爸爸绝对不会食言的。
驾驶座的女人跌跌撞撞地下了车,蹲在女孩身边,看着那个中年男子。这一刻,心里是什么滋味,她不知道了。只是看着女孩的伤心,她的心也痛了……
文伊!原──原来是你……那就好了,那就好了……男人惊恐的眼神慢慢转为欣慰的喜悦,他勉强地起身拉住撞倒他的女人说:文伊,是我对……对不起你,咳!咳!男人吐出了鲜血。
别说了,我送你去医院,你不会有事的。女人说着的时候,他已经晕了过去。
一个比较远的地方,那年轻男生不动地躺着,女孩在女人过来的时候起身走了过去。她一步一步地走,没有很快,她的身子又开始颤抖了,眼泪也开始一滴一滴流着。
醒醒……好不好?女孩轻轻碰触着男生,但他却没有表情,没有半点反应……她又唤男孩的名字:衡赐,不要跟我玩了……快点起来……
男生还是静静躺着,血还是流着……车上的一男一女也很快地下了车,把女孩拉上了车,也把男生抬上了车。女孩熟悉地把车上旅行时御寒的毛巾摊开盖在两个受伤的人身上,听着那急促的呼吸声,女人的车又是油猛踩,路狂飙……
这间医院的构造彷彿是特地为了这样的等待而设计的,两间急症室就在通道的两端,中间放置着一整排的橙色塑料椅子,焦急的人们就坐在上面等待。林衡赐就在左边的急症室里急救,而秦育成就在右边。
女孩静静地坐在中间等待,事情巧得令人难以置信,撞倒爸爸的人是妈妈,而最终要怪的人始终是自己。如果没有冲到马路上就好了……女孩心想着,如果是注定的,为什么受伤的不是自己?
丁馨柔看着自己的妹妹一直低着头,一句话也没说,一滴泪也没有再流,她也只是沉默。她知道这样是很不正常,可是,就连她自己也是没有办法开口说一句安慰的话。
一切就只能够等待,在这里,生生死死的交接点,没有人能够给哭的人安慰。
如果两扇门同时开启,丁馨柔不知道究竟会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她不愿意再想,她只是希望女孩没有事。因为丁馨柔看到女孩被推倒的草地上满满的玻璃碎,上面都是女孩的血,她担心的不只是女孩的精神状况,不只是女孩现在的心情。她更害怕她受伤了却不知道喊痛,而脑海中那些尖锐的玻璃一直的浮现,让她的心越来越不安……
女孩全身衣服现在都是血迹,上头除了自己的血还有急症室内那两个人干掉的鲜血。那些血多得就像女孩受了重伤似的,但一进到医院,就算丁馨柔跟护士拿了消毒药水,纱布跟棉花,想要为她包扎,女孩却不愿被她碰一下。
是在生气吗?丁馨柔心里一股无奈,随即又往好事想:也许真的没事吧……
女孩此刻没有任何的心情存在,除了等待……如果手术室的门永远都不开启,她会不会松一口气?我真是疯了。女孩苦笑着打消这个疯念头,原来等待是会让人发疯的。
突然,急症室的门打开了,那是右边的门,女孩心里虽然很急,但身体却没有动静,还是坐着。反而是撞倒秦育成的女人急急忙忙地走到医生身边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