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时期,对付恶人,我们要用非常手段。香铃推我出去的那一刻,我清楚地听见她细小清晰的声音这么说,当时我停了脚步一秒,又继续踏上计划的旅途。我为什么没有阻止?这,我说不上来。或许是我的思想下意识地要触犯些什么吧,所以才会在达成以后,大笑不已。
小宁,解决一件事情的方法不是只有默默承受这一种,尽管你我都知道反击只会更糟糕,尽管在这个点上我们必须衡量是非对错……身边的姐姐走前了两步,而我在原地站住,望着在我眼前的姐,她背对着我柔声说……
但你还是能够抱着你的梨大声说好吃的。
这次的复仇计划,姐的出现总让我感觉到背后有种朦胧的巨大的阴谋,而,渐渐的我也终于相信真正的策划人不是别人,真正把消息传遍花果山的不是什么校园广播台,而是我紧紧拉住的姐姐。
但你还是能够抱着你的梨大声说好吃的。姐背对着我说的话,只会引出我最自然的反射动作──我跑上两步拉住她的手,她给我很温馨的笑容,尽管之前她的背影多孤寂惨淡。
呵,好吧!反正我是说不过你的。我笑着说,梨若是烂的,就一起撒谎吧!姐把我的头敲了一下,骂了句:我没这么教过你。
可我就是领悟到这个。心里喃着,表面上我也没顶姐的嘴,因为看到四只老鼠围绕着高僧校长向我们一群人这里走了过来,四只老鼠边走过来边盯着我指指点点地告状,高僧校长淡定的微笑着不断点头,让老鼠们以为胜券在握,变得趾高气昂。不过高僧校长的微笑是你猜不透的,也不明白他心里打着什么谱,当他很有深意地对你对上了眼,笑一回,你的脑袋或许就要自转地球的一年。
我听这四位同学说你们这班联合作弄人。校长说着,略带一点责备的意思,停一停又接着说:不过,片面之词不可尽信。那,我们到事发现场看看是不是这么一回事。校长就是在这个时候对我姐很有深意地微笑,姐也回了一个浅笑,然后我看到她恶魔的尾巴又晃了一下,所以我知道姐的脑袋没有自转,只有我的脑袋自转了千年。
是不是香铃跟姐串谋?我的心思索着,到了食堂楼梯口,这问题也不想了,脑袋停止了自转。在我看见林衡赐带着狼狈又苦闷的表情,从阶梯旁边的草丛正要窜出来,我的问题就变成对他的问号了:他怎么会从哪里窜出来?
忽然,他脚滑了一下,一个屁股坐到在泥上,那脸上的表情更加的沮丧,我看着不自觉地笑了笑,往他的方向踏了一步,却忘了姐的手还紧握着我,就这样扯了一下,我回头望姐,姐往林衡赐的位置投射一种难以言喻的可怕眼神,我愣了两秒,一看林衡赐,他简直就是被煞住了,就像漫画里头脸会突然刷一下变得惨白那样。他就是想自己起身,也被姐的眼神攻击搞得又滑倒一次。
真是个大白痴。我暗骂一句,取笑似的。然后,我轻巧地松开姐的手,也窜了进去对那白痴伸出了手:起身啊!他呆呆望着我的手,当他的眼神往上移,见是我以后之前的战战兢兢都消失,立刻拉住了,就精神地站了起来。
谢谢。他笑着道谢,可是我总觉得他这笑容有点坏坏的,不过也不需要计较,这笑容,也不是真的给我的,我不需要特别注意,都能够看到他是对姐笑的,那像是一种较量后胜利的贼笑。他轻轻举了举又晃了晃我们还握着的手,我当时看见姐的表情上写着:忍无可忍,没多想,马上挣脱了林衡赐的手,跑回姐的身边,跟姐一起踏完楼梯。
抵达现场。
那一片混乱狼藉的现场居然整整齐齐、乾乾淨淨的,那象徵着:这里,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时,不只是鼠辈傻眼,就连我们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我注意了姐的表情一下,她也是一副出乎意料的样子。林衡赐在我的另一边轻轻推了推我,我转头的时候瞥见躲在角落对我招手的黎姐姐,她给我很灿烂的笑容,还竖起了大拇指。那就不用说了,在这么一段时间内收拾残局的就是黎姐姐了,我还以为她回大学上课去了呢。
同学,你们说的事情跟现场完全不符合。校长依然微笑,老鼠们开始辩解:一定是有人做了手脚!对!
这些在吃饭的同学都能够为我们做证啊!竹竿子指着还在食堂吃饭的学生大声说着,这时短毛老鼠跑前两步高声问道:喂!你们刚才是看见我们的遭遇了!对吗?食堂里的学生只是抬头望了老鼠一眼,低头继续聊天吃饭。
说话啊!你们看见的啊!老鼠们一起高声喊着。
其实,这些学生,这些人不也是在我被欺负的时候就存在着的吗?如果他们有些许的勇气跟正义感,他们早就站出来了。所以,老鼠们的喧闹只是无理取闹。
这个社会里有一种冷漠,源至于每一个人的心底,那是一层层的冰霜挥之不去。事不关己,就让我们把这件事情高高地挂起,就让我们假装没看见这么一回事,因为被欺负的人未必会感激你,而欺负别人的人就绝对会针对你,这就是勇气跟正义感结成冰的原因。
我握紧姐的手,因为那一阵寒意直冲上心,即使这不是直接地让我感受到,我却不太受得了。
现在没证据,没证人,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吗?上课的铃声响起,校长这么问着四只老鼠,只见她们恨得咬牙却说不出一句话。校长见她们无话可说,就打算让我们回去上课:没什么事情,就回去上课吧!
等等!校长!我们有话说!香铃突然跑到校长面前,手上晃动着小型摄影机又说:也有东西让您看!
好了,这回,我完全明白为什么我必须被作弄一次。因为必须拍下证据,当面对世界的冷漠时,我们只能靠自己制造证据。就这样,老鼠们是偷鷄不成蚀把米,我被欺负的片段在校长面前播放,她们都傻了眼,而我偷瞄着姐的反应,她的冷淡显示了她早就知道这就是结局。
丁宁。校长叫了我一声,我走了过去。这,是个大问题吧,社会上一种从来都没有解决方案的事情,所以,校长一脸的微笑才会换成了严肃:这件事情发生了很久吗?
我点头。他叹气。
怎么不跟老师报告呢?校长问着。
校长,你刚才不也是看见原因了吗?我指着老鼠们:就发生在她们身上,不是吗?
……这件事情看来连高深莫测的校长都只能默哀,完全地妥协在这样的社会现象上。
校规上头没有不能欺负别人这一条;欺负人的学生不会承认自己欺负了人,就像看见事实的人们都视而不见,报告老师──最终都是一样的。我无奈地说。
说完,我打了眼色给所有猴子,要大家认真地聚在校长面前,在校长露出愧疚的表情时,我们都微微的弓下身子,大家站直身子后,我才说:虽然是这样,但是校长,她们被作弄的那件事情确实是我们做的,我们愿意接受任何的处分。
校长没有惊讶的表情,他是知道事实的,他似乎也清楚我们一定会承认的,老鼠对我们承认罪状这回事倒是先吓了一跳,不过她们很快就恢复原先的嘴脸,马上嘟嘟嚷嚷地说:校长,你看!我们没说谎吧!他们都承认了啊!快点处罚他们!是啊!这件事情应该不是记过失就能完结的!
校长──短毛老鼠正要开口催促,却突然住了口。我相信这么生气的校长全校也只有我们能够见到,给校长这么一瞪,猴子们大概也会惊慌失措的,更不用说老鼠们。
同学,请别忘了你们也犯了同样的错误。校长训着老鼠,见她们默不吭声,脸色才慢慢地缓和。
姐姐这个时候早就站在我身边了,我知道一直盯住校长的她想要辩护什么……但我们是做错了。梨是烂的,我们不能撒谎的。
你们是要我处罚所有的人?还是你们握手言和从此不让这种事情再发生?校长叹口气后说着,倔强如我们怎么会握手言和呢?所以,大家都笑了,笑着说:校长,我们让您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