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我身边轻叹了声，拉过我的手，把那小小的兔子放在我手上。
“呵……”他从来都冷漠的声音此时好像带着种淡淡的情感，提起长衫坐在我身边，自语道：“第一次见你，也是在哭。当时，竟然还顶撞了老十。真的不怕挨巴掌吗……”
当时的自己，都不知道有多狼狈……可是，四爷的话却好像带着一种让人震动的情感……
“明知道如月设计害你，还要去救她。那次，你也是流着泪离去。”他顿了下，“记得那年在桥下，即使是熟睡了，眼角还带着泪。是为了老十四吧……”
我抬起头，眼前有点模糊。手中的小草兔在风中没有方向地晃动，四爷坐在我身边，望着不远处跳动的篝火。
他都记得。心中忽然涌起种叫作温暖的感觉。
不禁想起那时的自己还在永和宫，一件一件的事情，如果不是老天的庇佑和他们的帮助，我或许已经不在这世界。
没想到那年在桥下，自己竟然流泪了……那时，也是四爷将丢失的蝴蝶耳坠还给了我……
常乐……
他没有看我，停了很久：“见不得你流泪……总觉得你笑起来可以把人带到另一个世界……”
我一愣，竟然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觉。
直到他微凉的手指慢慢地握住我的手，我才回过神来。一时间，空气仿佛都凝结了起来。
“我的心意，你懂。”他转过脸，深深地看着我。幽暗跳跃的火光在他的脸上投下淡影，我呆望着他，心跳地有些乱。
“跟了我，我宠你……”
他伸过手，轻轻地拭去我眼角的晶莹。
我宠你……
我呆呆地望着他，四爷的心意我早就了解，早就了解，可是……
他轻轻地将我的头抚到他的肩膀，让我的脸贴在他玄色的衣襟上。“不想再看到你流泪的样子了……”
“跟了我，我宠你……”他再次在我耳边低语。
我抬起头，他平素总是波澜不惊的眸子闪动着光芒。脸上依旧挂着淡然的微笑。他的手指慢慢地爬上我的脸，我只感觉我自己在轻轻地发抖。
我甚至可以看到在他那漆黑眸子中自己映着火光的脸，他高挺的鼻子，他单薄的唇，慢慢地离近我……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着，连同心跳也一同停止。
耳边一边一边地回荡着他淡淡的话：“跟了我，我宠你……”
可以吗？
答应他吗？
我知道，只要我应了，他就会守护我……
可是……
那个瞬间，忽然之间，千百种感觉漫上我的心。我的脑海里满满的都是胤祥的笑脸……
终于，在和他的唇相触的瞬间，我扭过脸……
“四爷……对不起……”
我站起身，心中难受异常，却很豁然。
终于说出口了。
心中的那个人并不是四爷，我不能自私到只因为想有个人在我身边守护，就这么辜负了他的真心，或者是辜负了他的感情。
他望着我，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仿佛早已经猜到我的回答。
“请原谅……我……不能答应……”我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忽然想起那时胤祯痛苦的脸，我又伤了一人……心里像是揪起来的难受，真是自作自受……
“呵……”他望着站在他面前的我那皱成一堆的脸，忽然笑了起来，最后像是无奈地轻叹了声：“终于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我刚才的话，不要放在心上。”
说完，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伸过手，轻轻地将我拥入怀。
淡淡的话语在我耳边响起：“好好待自己……别再流泪……如果有什么难事，可以来找我……”
他的怀抱很温暖，正如最慈爱的兄长。总在我伤心难过的时候，让我躲避风雨，让我将泪水埋藏……
“如果……”他顿了下：“……我等你……”
风轻轻地吹过耳际，初春芳草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夹杂着篝火边散发出的食物香味……
我等你……
最简单的三个字，却是世间最感人的语言。只是，我终将负他……
慢慢地离开他的怀抱，我低着头，望着长着草芽的地面：“四爷，好好珍惜身边的人……我会好好照顾自己……”
抬起头，给了他一个最灿烂的笑容。
他的脸有点苍白，苍劲的眉微微跳动了下，眼中流露出淡淡的失望，脸上却依旧挂着笑：“天色不早了，回去吧……”
我行了礼，在他的注视下，向大帐走去……
泪水又流了下来，我想这是我最后一次流泪了……好好待自己……安静地生活吧……
总是要做这样的决断的，当初就上因为自己的不忍，让胤祯受到那么大的伤害。我如何能自私到再让四爷为我付出呢？
漫无目标地挪着步子，只觉得身后的他一直在注视着我。
那目光烫得我连呼吸都忘记了……
他，或许还存有一丝幻想……希望我转过身……走向他的怀中……
可是……
我只能辜负他了……
最终，加快脚步。又一次走在刀刃上，我不敢去看他的表情。
我不知道他现在的表情，或许仍旧是那淡然的笑，或许是平素的冷漠……
我只知道，那日那时，他的表情我永远都不可能知道。
最终，我快步走向大帐，重重地拉上帘布……
对不起……
四爷……对不起……
现在的我，已经失去了所有……
在无人的角落无力地蹲坐下去，一遍一遍地对着空气说道：
“对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