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其实,我是不太喜欢游乐场的,我是个把自己安设在异空里寂寞的人。
我是个悲观的人,如果有人要告诉我一个好消息或是一个坏消息,我一定是先听坏消息,我往往会把一件事情网最糟糕的一面想,然后一个人在房间里抱着脑袋苦恼。
而笑颖总是可以玩得很疯,有时候我真嫉妒她这样的没心没肺。
骄阳似火,烈日当空……已经无法形容现在燥热的天气了。虽然我喜欢明媚的天空,但像这种汗水停在额头和粘着头皮与我最喜欢的白色T恤上,我是无法容忍的。
我讨厌头发乱成一团紧贴着额头的狼狈,我讨厌身体在阳光下散发的汗臭味。
最后,我只好点了一份冰镇红茶坐在摩天轮下的餐厅外,头顶着一把偌大的遮阳伞,从远处望着笑颖,比起她我感觉自己就像是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样,生怕她跑丢了或是发生什么意外。
我想我真的已经提前衰老了。
下午,落日黄昏和远处若隐若现的山形成一道金黄色的地平线,像是金色的果实散发的金色光芒。
游乐场的人也都逐渐离去,剩下的只有我和笑颖与我们斜斜长长的影子。
我们坐上了计程车往岭川最好的妇幼医院驶去。
然而我却开始迷茫,不安,害怕,不知所措……
到了医院,医生先是给笑颖体检,验血以及B超,站在门外的我看着那些冰冷的仪器,我清楚的听见了咚咚咚……的心跳声。
并且反复地,强烈地。
手术安排在一个小时之后。
走廊里,我们坐在冰凉的长椅上。
“笑颖,就……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我抬起头望着一盏白日灯,强烈的光照得我眼睛一阵刺痛。
“嗯,不用了。”
“你……真残忍。”
自然,我也一样。
然后,手术室的门再被打开的时是笑颖从里面走出来。
面色暗淡,唇如齿白,无力的手扶着扶栏一步一步的走着,虚弱憔悴的样子让我有些害怕。
看着她艰难的样子,我立马跑上去扶着她,然后脸别一边偷偷抹去眼泪。
回去的路上,笑颖在车里躺在我的双腿上睡着了。
那一路,我们都没有说话,我不敢开口,怕自己不小心就泪流成河。
那夜,笑颖没有回家,她抱着我说:“伊沫,我害怕。”
黑暗的夜空里,我抱着她,更紧更紧的抱着她,可是我知道,我知道纵使用尽所有的力气,我也依然撑不起她现在虚弱无助的身体。
第二天,笑颖跟我说“昨天已经成了一篇扉页,今天我要重新开始填写。”
我清淡一笑,看来她远比我想的还要坚强。
坚强到即令人心疼又令人恐惧。
一、
颜翼城的贝斯被没收了,这是我星期一在学校听到的第一句话。
是晴朗告诉我的,一清早就等在我们教室门外,刚开始我还以为那件是被他知道了,心里还有些心虚。毕竟是做了对不起他的事。
“为什么?”我急着问。
“他爸昨天回来了,以前他爸就一直反对他弹贝斯,说是荒废学业,但都只是说说,可是这次怕是来真的了。”
晴朗苦恼的表情让我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颜翼城很爱他的贝斯,就像爱他的双手一样,记得有一次他牵我手时我夸他的手真漂亮,他说那是自然,因为只有漂亮的手才配得起漂亮的贝斯,所以你得好好珍惜,我这双手可不会随意朝谁伸去。
“他现在人在哪?”。
“不知道,手机也打不通,我以为他会联系你。”
突然我的心脏猛然一阵刺痛的抽搐。
接下来的几天我的生活就像断了的篇章,变得一片空白。
颜翼城消失了,已经两天没有他的消息,我怎么也找不到他。
一天下午我任性的去找宋小宁,叫他跟我一起去找颜翼城。
宋小宁说,城会没事的,只要他想出来见我们的时候自然会出现。
可我已经等不到他自然的出现在我面前了,我立刻就想见到他,并且强烈的希望着。
宋小宁的话让我感到特别无助与失落。
所以只好强忍着泪水没说话,转身离开。
“丫头,可能有些事我无法支持你,但是……只要你回头,不管在任何时候……我永远都在你身后。”
宋小宁站在我身后说,那时满脑子都是颜翼城的我觉得他那句话显得有些多余。
不断交替的白与昼。
我每天都在随身携带的小笔记本里圈出颜翼城不再的日子。
“颜翼城,你他妈究竟在那啊?”最终我还是没控制住,抱着笔记本哭着问,然后放任大滴大滴的眼泪模糊了字迹。
上学,回家。我的生活像是回到了以前的状态,漂浮的空荡荡的灵魂。
我每天都睡得很晚,然后很早的醒来,望着夏天的清晨发呆,直至闹钟响起。
二、
星期六,大概晚上九点多的样子,我从笑颖家回来。
然后我看见了颜翼城,消失了整整一个星期的颜翼城站在我家门外。
古旧昏暗的灯光下,修长的身体显得格外伤感孤独。
面对忽然出现的他,我不知所措,惊讶?高兴?悲伤?总之那一刻忽然涌向我胸口的那股感受很难形容。
等我缓过神来,我已经在他怀里了。
“对不起”他在我耳边低声的说,很暖和,很温柔。
“颜翼城,你这个混蛋”瞬间,我压抑已久的悲伤与眼泪一涌而出,放肆着眼泪大滴大滴的眼泪湿透了他洁白的衣衫。
“你回来了吗?”我推开,望着他问。
“啊,我回来了,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一言不发的离开你,我保证,我保证,所以……不要再哭了。”
“嗯。”
一阵痛哭过后我给他们几个通了电话,死活让他们赶紧出来,约在酒吧见面。我和颜翼城先过去,然后在路上我很踹了他一脚说下次在这样不声不响的跟我玩消失,姐打断你的腿。
颜翼城笑着说:“那你可得养我一辈了。”
“别说一辈子,就算是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养你。”
我笑着特豪爽地说。
到了酒吧我们一贯的坐到了老位置上,面朝与我们这个年纪不相称的舞台跟颜翼城聊着他这几天的事情。我的视线一直注视着他,时而会被他的话逗的乐翻天。后来笑颖他们来了,挽着晴朗的手,宋小宁跟在他们身后,和这里所有人比起来他是最孤独寂寞的一个人,而当他似笑非笑的从我身边走过时,我心底飘过一丝微妙又有些复杂的感情,然后我想起了他之前说的那句话。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我们之间已经隔了一层白纱,我开始看不清他清楚的模样,也记不起他当初的样子。我有时会想是我们变了,还是从一开始我们就没看清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