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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F大一年一度的校运会又到了。都说春天不是读书天,每年的运动会总会吸引F大很多学生参与。暖暖的春日阳光正好,宜人的气候让大家都愿意放下手中的书本出去做做运动。

不过可惜,于谟佳从小就没什么运动细胞。用以前高中体育老师的话说,她就是属于那种短跑跑不快,长跑跑不动的典型,一米七的个子放在那里纯粹就是摆设。不过,作为一个艺术新生,学院里虽然没要求她参加比赛,但依旧给她分配了一个艰巨的任务——担任赛场摄影记者。

F大一直以来都有这样的传统,凡是学校举行的活动,不管大小,都会让自己的学生参与其中。这一方面是民主的体现,另一方面也在最大程度上给学生创造了锻炼的机会。

于谟佳最初在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倒也没觉得有多棘手。虽然她主攻的专业是平面设计,但是她平日里也很喜欢摄影,在学校里还辅修了摄影课程。对她来说,唯一的困难可能就是摄影器材的问题。学校里其实是有几台专业相机的,但是每每遇到这样的大型活动,总是僧多粥少,照相机老是不够用。

第一次参加这么大型的活动,于谟佳也丝毫不敢怠慢,摄影器材的好坏可能直接决定照片的质量。虽然文化成绩上她是差了点儿,但是对于有关专业方面的事情她对自己的要求还是很高的,她可不想拿自己那台过时的卡片机来冒险。

回去想了想,于谟佳记起龚旭不久前刚刚入手了一台单反相机,当时她还很眼馋来着,心想这回倒是找到正当理由去借来玩几天了。回头把这事和龚旭一说,龚旭也挺大方的,立马就答应了,还特地把相机给她送了过来。这下于谟佳乐得跟什么似的,运动会还没开始呢,就拿着单反相机到操场上踩点、找角度,搞得比专业摄影师还专业。

很快,运动会如期而至。于谟佳被分配在田径组,负责几个田径比赛项目的摄影工作。因为分工明确,之前的准备又充分,在最初的几天里,于谟佳简直如鱼得水。直到有一天——

“二班的于小琳得了急性肠胃炎,刚打电话过来,说正在医院里打点滴,可能明天也不能来了。于谟佳,你暂时调到他们那个摄影队去救救急吧。”

虽说于谟佳所在的田径组参赛者众多,但是和F大传统强项足球比起来,两个比赛的受欢迎程度那根本就不能同日而语。看看跑道边稀稀拉拉的助威者和绿茵场边那一条条夸张的横幅,足球场上甚至还有着装统一的啦啦队,对比之下,冷门热门就显而易见了。

于谟佳也是到这时候才知道,原来在每年的F大运动会上,最受学生们关注的项目是足球,而夺冠的学院还将代表F大出战校际比赛。也许正是这个不可多得的机会,直接提升了足球比赛的竞技性和观赏性。

由于一直受到全校师生的高度关注,负责足球项目的摄影队伍每天都要配合校园网站做比赛报道,因此很注重时效性。本来就缺人手,还偏偏遇到组员生病,这下可差点儿把辅导员急疯了。

幸好这时候于谟佳及时顶上,辅导员郭老师见了她就像看到救星一样。于是乎,身负重任的于谟佳前一天才刚刚接到调组通知,第二天就被直接派上了赛场。

对阵双方:数理学院VS环境学院

场上比分:0:0

匆忙上阵的于谟佳虽然对足球一窍不通,但总算天公作美,调组后第一次执行任务就遇到了万里无云的大晴天,场上双方的对抗进行得如火如荼。场边声嘶力竭的呼喊声更是伴随着赛事的进程一浪高过一浪。

只是一场小组赛就能引起这么大关注,实在令于谟佳有点儿始料不及。不过当她举着单反相机对准绿茵场上的球员们频频按下快门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意外闯入了镜头,一切的疯狂似乎都开始变得合情合理起来。

是霍正。

于谟佳惊呆了。

可冷静下来想想,她又敲着头质问自己怎么会没有想到?曾经三中的中场核心,当年为了看世界杯熬夜还曾翘过N节课的霍正,怎么会缺席足球比赛呢?!

不过于谟佳手上的单反相机也只是闲置了一分钟而已,镜头又迅速对准了绿茵场上:身穿9号球衣的霍正全身心地投入比赛,卖力地奔跑,积极地拼抢着,几乎每一次触球都能吸引对方两三名球员的包夹防守。甚至他的一个抬脚、一记跳跃都会引起场下的阵阵欢呼。

“咔嚓咔嚓咔嚓……”

于谟佳不懂足球,可霍正潇洒的身姿却像有什么魔力一样牢牢吸引了她的目光。连于谟佳自己都不知道哪里来的动力,驱使她的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急……最后竟不知不觉地跟着球员在场边跑了起来。

场上的精彩瞬间最终都微缩成了镜头里那一格小小的画面:正面、侧面、背面、低头、抬头、摇头、点头……甚至连霍正举着矿泉水瓶喝水的画面,她都舍不得错过。而这一切,居然都是下意识的。直到裁判吹响了终场哨声,于谟佳认真翻看所有的照片时,才有些尴尬地发现——几百张照片里居然有一大半拍的都是霍正……

“学妹帮个忙!帮我们拍张照。”

是师兄的呼喊声打断了正自我反省的于谟佳。一番左顾右盼后,于谟佳指着自己的鼻子无声地问了一个“我”字。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才背着相机走了过去。

原来是几个刚下场的师兄看她拿着照相机,一副专业的架势,想让她帮忙拍照纪念一下今天的胜利。本来只是举手之劳的事,再加上摄影记者的身份,也算是分内的工作,于谟佳二话没说就按起了快门。几个男生兴致大好,极尽搞怪之能事,摆出各种奇奇怪怪的造型,忙得不亦乐乎。

一通猛拍后男生们都凑过来看照片,于谟佳起先还握着照相机一张一张回放给他们看。不一会儿工夫,单反相机就鬼使神差地跑到人家手里去了。手快的男生“啪啪啪”地往前翻看照片,这不看还好,一看就看出了问题……往前翻了几十张后,这相机里的照片分明就成了霍正的个人影集。

“师妹,你不是霍正请来的御用摄影师吧?”有人唯恐天下不乱地调侃道,“怎么全是他的照片?”

于谟佳大窘,想要拿回照相机却发现为时已晚,自己这细胳膊细腿也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只好苍白无力地辩解:“不是……还有其他人的照片……”

哪知对方斩钉截铁道:“没有其他人啊!我已经全都翻看了一遍了。”

于谟佳哭笑不得。这位师兄,我和您上辈子没仇吧……

一众男生一边看照片一边大剌剌地讨论,仿佛还有点儿享受于谟佳的局促。她稀里糊涂地跟在一群男生后面团团转。最后……最后发现居然有人直接把照相机递到了——霍正手上!

天哪……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于谟佳忽然整个人都蒙了,又是这种尴尬的场合,老天爷也太会戏弄人了!

“来来来,霍正,看看你的御用摄影师拍得怎么样?”于谟佳一脸抽筋的表情成功逗乐了大家,有人偏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于谟佳觉得自己都快要不能呼吸了,急得出了一脑门儿的汗,她现在不知道是该擦还是该任由它们自由发展……虽然师兄那句话也是半开玩笑说的,可她一点儿也笑不出来,还明显感觉到了自己脸上的热度:什么叫御用摄影师?真的有那么明显吗?!

就在于谟佳惊慌失措地盘算着该如何反驳对方时,谁料不远处的霍正一把抓起相机,看都没看一眼就径直朝她走了过来。

一步、两步、三步……

短短的几秒钟仿佛被定格,被无限延长。于谟佳说不清此刻的自己是紧张还是高兴?是兴奋还是担忧……只觉得有千万种情感混杂在一起,最后都化作了她怦怦的心跳。就好像霍正的每一步,都踏在她柔软的心尖上。

只是……于谟佳根本还来不及有什么期待,就只听到头顶有个声音匆匆飘过:“我还有课,先走了。”

“啪……”几乎是相机接触到她手心的同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转身脱离了队伍,很快走出了大家的视线。

仿佛有一盆凉水兜头浇下,于谟佳瞬间退烧了。

晚上回到寝室,于谟佳表面看起来一切如常,心里却难掩落寞。回想三年以来,似乎她每次有机会和霍正接近,都会被他冷到冰点的态度无情推开。他从未为了自己而停留,一次也没有……她就是傻,可感情这回事从来都不受自己控制。

外面的天渐渐黑了,于谟佳却越想越郁闷,负能量简直要爆棚。糟糕的情绪无处排遣,她只好选择让自己忙起来。这点倒是不难,F大的校园网站要做校运会专题报道,人手又缺,这场焦点比赛从选片到修片几乎是她一手包办,随便一弄就消磨了好几个小时。于谟佳一忙忙到将近熄灯的时间,好在还是赶在截稿前把照片发了出去。她本想一鼓作气把剩下的那几百张照片整理完,没想到相机突然闹起了罢工,照片传到一半,就怎么都连不上电脑了。

哎,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人倒霉的时候连喝口水都塞牙……于谟佳算是认栽了。

第二天上午的课一结束,于谟佳就带着单反相机跑去找龚旭。工科男到底有两把刷子,三两下就把连接问题解决了。

于谟佳一边感谢一边赶紧掏出U盘插入电脑去拷贝照片,谁知道这鼠标再快也快不过快捷键。龚旭不过是动了动手指,单反相机里的照片就这么一张张地在电脑屏幕上显示了出来。

于谟佳做贼心虚,急得大喊:“喂!你干吗啊?!”

龚旭本来也就是不经意地顺手一点,没想到于谟佳反应这么大,倒是一下子激起了他的好奇心。根本不用仔细看,因为某人的照片实在是太多、太显眼了,龚旭的目光不过这么随便一扫,就发现了里面的玄机。

难不成于谟佳她……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龚旭晃神的一刹那,于谟佳就迅速占据了有利位置,抢过电脑死命地按了右上角的大叉叉,面上还故作镇定地说道:“独家新闻,版权所有!”

龚旭就算是再迟钝也不可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结合脑海中浮现出过去的种种画面……他似乎渐渐明白了什么。

龚旭玩味地看了于谟佳一眼,仿佛还想说点儿什么的,可最后还是忍住了。

呵呵,好像有什么好玩的事情要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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