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唤来了内侍,“来人。带侧妃回偏殿休息……”
内侍缓缓走进,随之而来的还有两个侍女。她们上前来小心翼翼地扶着絮儿下了床。絮儿只感觉刚才自己下手下的太重,以至于现在脚都有些软。无奈,只能让这两个侍女扶着自己回偏殿。但愿……但愿寒枫暮未曾察觉到什么。她已经这般玉石俱焚了,连退路都没有了,只能前进,无法后退。
这种日子,谁想要天天过?只是,她曾经憧憬的一切,因为一个人的一时糊涂,全部都消散了……
回到了偏殿,絮儿遣退了所有伺候的侍女,假装睡下,熄了蜡烛。
待到门外伺候的侍女都回了别院,只留下值夜的两个侍卫时,絮儿才缓缓坐起身来。
抬手,望向房梁顶,轻唤了一句,“出来吧,他们都走了。”
一个人影缓缓从房梁上落下,玄踏着殿柱,无声落地。随即单膝跪下,“主子。”
“起来吧。”招手,将地上的黑影唤起,背对着黑影负手而立,“你可还记得我前些日子刚刚潜入皇府的时候,吩咐过你准备的一个计划?你可有准备好?”
“回主子的话,属下早已经准备好,就等主子的命令!”黑影抱拳,小声道。
“很好。我原定是要过多些时日才准备的,现在看来,已经到派的上用场的时候了。”
“主子……属下愚昧。不知主子这般做有何用意?”
“我的用意,待到计划实施之后,你自然而然会明白。”絮儿并不把话题点破,而是饶了个弯子,“最近这几天,我要抽空回去一趟。要将计划的实施禀告主上……你知道,主上不喜属下独自行动。而作为主上麾下堂主的我,自然要将这妙计,一字一句与主上慢慢道来。”
“主上……这些日子,似乎都消失了。属下想要寻找,都寻不见他。”
“主上的行踪是飘忽不定的,所以……这没有什么稀奇。”絮儿抬头看了看窗外的月色,不经意道。
那黑影俯身,“那……主子,你想要什么时候实行计划?这些日子,好似二皇子已察觉到了什么。”
絮儿一怔,似乎是突然清醒了一般……难道说,寒枫暮今夜的行为,就是为了试探她?
那她究竟是什么地方做得有了破绽,才让寒枫暮怀疑了自己?若非自己与絮长得像,恐怕……
“那个地方的地形,我已经探得明明白白了。地图也交给你了,剩下的就要你将地图复制,交给你属下的人。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我。”回头,凝视着黑影,“你已经按照主上的吩咐,将人手都化妆潜入了二皇府周围的各个客栈了吗?恐怕主上行动的时候,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二皇子。”
黑影点头,“主上的命令,属下已经办好。”
“很好。就这几天,你等我的传书……这戏,给我好好演,要是出了什么差错,你先自刎谢罪!”
“是……主子。”黑影忙小声而坚定地说道,还欲给絮儿行跪礼。
絮儿摆手,“人多事杂,你自己小心一点便是。夜深了,这是皇宫,有巡逻的侍卫,小心隔墙有耳。你先回去,以飞鸽传书与主上禀报我的情况。但暂时不要把计划的内容告知主上……知道了吗?”
黑影点头,絮儿重新坐回床沿,“从哪里来从哪里去吧。”
黑影一旋身,已然消失在了房梁之上。隐约间传来了瓦片移动的声音。
絮儿缓缓躺下,叹了口气,“再等个几天……我,不会让你孤独一个人的……”
笔尖微微旋转着,用心地描绘着宣纸上渐渐出落模样的人物画像。
凭着记忆中那一点点残留就足够。不敢去想的,不敢去回忆的,就烟消云散吧。
突然有谁推开门,照耀进屋中的阳光让她呈现片刻的盲点,她微微颦眉,缓缓抬头。
“楚离秋?”看见那一袭紫袍,要配同色腰带,以精美的流苏悬挂着一块质地稀有的玉佩,这般打扮的楚离秋,好似要去出席什么场合,或者……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一般。“你……去了哪里?怎么这一身打扮?有事吗?有事就出去谈……我这……”
想要将笔下的画纸收起来,无奈楚离秋大步跨前,只一瞬便来到了她的身边。
“你在画画?”对于她的询问如若未闻,抬起修长的手指,欲要点上那未上色的画稿。
“嗯。”轻声应了一句,“不过是即兴之作,没有什么好看的,我就收起来……”
“等下。”楚离秋白皙的手指一挑,将凤然遮挡的小手推开,瞧见了那画稿上的人,拧了拧眉。
“这是谁?”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到,他的声音里好似有一丝质问的含义。这画中之人,明明是个男子……难道祁凤然心中还有牵挂的其他人?不似寒枫暮的冷酷,也不似寒枫懿的温润……倒是个他从来也没有瞧见过的人物。是谁,让凤然为其作画?
“一个故人。”答得风轻云淡,已然没有了当初情绪渐生的微痛。
“故人?”修长白皙的手指扣着画稿,食指在桌子上一下一下地敲击着,声音十分响亮。
“不错,一个……故人。”一个,曾经说过要替她画眉的故人。
“他在哪?”察觉到自己特别表现出来的在乎,他放开了手,只是微微舒展了拧着的剑眉,负手而立,仿若在询问一个与他无关的事实。这样的他在凤然眼里矛盾的很,只是,想笑,却也没有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