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无法预料的事情,又有谁能够先知?她柳眉轻轻颦着,侧卧在马车的右侧,将右侧帘子拉开。
听侍卫和赶车的马夫说,已经差不多要到天朝了,也罢,距离那天也已经有五六天的时间了。因为绕了大道,所以行程的时间又多了两天左右。应该还有差不多几个时辰的时间,就能够抵达寒枫王朝的皇城了。一般人都简称那儿为天朝。她半眯着凤眸,感觉着阳光的刺眼,此时也应该是下午的申时了,难怪天色已经有了暗淡的模样。
抵达天朝之时,她随着侍卫的安排,进了宫。
她此行的目的不知是嫁给二皇子那么简单,还需要与皇帝和皇后“增进感情”一番。
住在宫中的一个豪华的宫殿里,她也只是从容不迫地接受他人的安排。
皇帝和皇后明天会接见她,届时她定会见到自己未来的夫君。从一开始,她的脸上就挂这淡笑,绝美的一张脸配着她始终不变的处事不惊,犹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白玉兰般,引人注目,却让人望而止步,不敢亵渎她的美丽。
这样的伪装很累,但是为了姐姐,她必须这么做。
祁凤瑢,她的姐姐,性格是柔弱的。所以她不能表现出自己狠戾的一面。
只有她自己知道,在练习箭术的时候,她的表情,可以比冰层深处的冰霜,还要冷上数倍。
在宫殿中休息了半晌,她也只是整理着自己的行装。她的东西从来都是她自己整理,特别是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绝对不会让他人碰她的东西。即便是伺候的侍女,也不行……她的玉寰弓依旧挂在床头,让整个宫殿充满了冷意,她却装作不知。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她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细碎的步子听起来像是伺候的侍女。
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不必伺候”之类的话,侍女倒先开口了。
“奴婢参见公主……”熟悉的声音,让她为之一震。
祁凤然猛地回头,本是因为赶路而疲惫得失去了色彩的凤眸瞬间染上光亮之色,看着眼前这熟悉的身影,她不由得顾不上什么主仆礼仪,将侍女扶起,扶在自己的床榻边坐下。来者,即是她从小到大一直陪伴在身旁的侍女霜雪。
凤然在惊喜之余还留着一丝疑惑,霜雪怎么会跟着迎亲队伍一起来?
她并没有点霜雪的名字,她并不想让霜雪陪着自己趟这趟浑水。
虽然,霜雪从小到大,一直忠心把她当自己的主子,她也把霜雪当做是自己的姐妹,从没有摆着主仆身份差异的架子呵斥过眼前之人。可到了生死较量的份上,这个一直伴在自己身边忠实的侍女,自己反倒想要将她推开了。
没人的时候,霜雪会唤凤然为“小姐”,从小到大,在凤然吃尽苦头苦练箭术和骑术的时候,她一直陪着自己这个主子一起吃苦。因为于理不合,所以她从来没有听过凤然的话,直呼其名。凤然最后无可奈何,只得让她唤自己“小姐”。霜雪拉住了凤然的手,“小姐,奴婢终于见到您了!”
凤然点了点头,将凤眸之中的疑惑尽数表现出来,“你怎么会跟来?我并没有让父王让你跟随。”
霜雪微微低下头,“是我求老国王让我跟着小姐一起来的。”
凤然哑然。霜雪定是看出了自己的别样用心,所以才会背着自己偷偷求父王。
也难怪,她原本以为点好了所有侍女的名字之后,父王会偷梁换柱。
也就是几个侍女,她并没有注意去看,究竟父王选来照顾自己的究竟是何人。若是知道霜雪要受如此之苦,风餐露宿地跟着她这个主子一同来到天朝,她定然不会让霜雪吃苦。她的马车莫说是待她一个人,即便是再来几个霜雪,也定不会拥挤。
凤然轻轻摇了摇头,柳眉微微沉下,如今形势严峻,不由得她擅自行动。
“小姐,你是在怪奴婢没有按照您的吩咐吗?其实,奴婢也是……”
“不是的。”凤然打断了霜雪略带自责的声音,其实,要说自责,也应该是她……扬起头道,“霜雪,你太傻了。你应该留在祁国照顾我姐姐和我父王的。你可知,我这一来,身边的危险有多大?你可知,你跟着我,就定然有上刀山下火海的一天啊……”
身边的霜雪摇了摇头,坚定道,“小姐,奴婢不怕的,只要能陪着小姐,莫说上刀山下火海,即便是要灰飞烟灭,奴婢也愿意。奴婢从小就跟着小姐,若说看着小姐独自一人在异国他乡孤独无助,奴婢是绝对看不下去的……小姐,你原谅奴婢的先斩后奏吧……”
凤然轻轻叹了口气,微微颔首,低下头来。
“我并没有怪过你。你一直跟着我是很危险的。我的路,是我自己选的,没必要连累你。”
看着眼前渐渐出落成人的霜雪,本应该有着灿烂笑容的清秀脸庞上,却一如她一般,只有淡淡的落寞,她的心就有些揪痛。霜雪一袭白色宫女服,黑亮的秀发绾起宫女的发髻。光洁的额头上点了一颗红点,那是寒枫王朝皇宫中宫女的象征。霜雪细长的眉,被炭笔描画成微挑的形状,宛如夜明之时的一轮弯月。一双墨色的杏眸,隐约可见些许水汽,更多的是如她的淡然。清秀的脸庞上略缺血色,有些苍白。红唇轻轻地抿成了一条线,表现出她的倔强。
凤然轻轻叹了一口气,怕是赶,都赶不走霜雪了。
从小霜雪就陪在她的身边,也跟着她练就了一手出神入化的箭术与骑术,是她的好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