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进说：“老宁，你和于丹平怎么样了？”于丹平是他们的高中同学，是宁惠普的女朋友，在福州读大学。
“还那样。”宁惠普说，“鸿雁传书，一年见两次面。”
“这只大雁怪辛苦的，成天的飞来飞去。”王进说，“老宁，干脆换人算了。到艺校找一个美女，多好！”
“美女虽好，不是我能消受的。还是老实一点吧，不要作非分之想。”宁惠普双手一摊，“只好让这只大雁再辛苦辛苦了。”
“现在恋爱自由。何况远隔千里，移情别恋的也不在少数，这是很普通的事情。”王进说，“或者你，或者她，都有这种可能。”
“我不会。”宁惠普说，“我花了那么多精力才把她追到手，怎么可能轻易说放弃就放弃了？”
“世事难料。”王进说，“老宁，说不定哪天艺校的美女缠住你不放。那个时候，你会怎么办？”
“王进，你在说笑话。”宁惠普说，“你不了解她们。我们这种乡下来的，人家正眼都不会瞧一下，还怎么会缠住不放？除非是做梦的时候，否则绝无可能。”
“是吗？她们这么势利？”王进说。
“你才来，什么都不知道。”宁惠普说，“时间长了，你就知道我今天说的都是真的了。”
说话间，到了清水街口。王进看这条不宽的街巷里，熙熙攘攘都是人。宁惠普给王进介绍街道两边有特色的店铺。王进听不很清楚，只是跟着人流往前走。
到了十里香米粉店门口，宁惠普先到汪记臭豆腐那里买了四块臭豆腐，用两根竹签串着，递给王进一串。然后两个人走进去十里香米粉店。宁惠普对张来凤点点头。张来凤也笑着点头：“来了？吃点什么？”
宁惠普对跟在后面的王进说：“想吃点什么？”
王进抬头看着贴在收银台后面墙壁上的食谱，说：“煲仔饭吧。芹菜香干的。”又说：“老宁，你说过，到清水街来，就必须要吃这里的煲仔饭的。”
“当然！”宁惠普说，“我要酸豆角肉末的。再来瓶啤酒。”
张来凤说：“一共十八块钱。”
王进要付钱，宁惠普把他挡开：“今天我请客，下次你做东。”
坐在饭桌前，宁惠普把啤酒倒到一次性杯子里。王进端起杯子，瞟了一眼张来凤，问：“她就是老板娘？”
宁惠普点点头：“怎么样？不错吧？”
王进说：“我没觉得她有多漂亮。”
“你不懂！”宁惠普说，“你还是毛头小子的看法，以为年轻就是漂亮。错！大错特错！”
王进说：“当然不是，年轻的也有长的丑的。但是不管怎么说，年轻女人总是更耐看。”
宁惠普摇头：“你不懂得欣赏。大才子林语堂说过大意是这样的话：‘抱着孩子的女人，是最漂亮的！’”
“她的孩子已经不小了吧？早就不是抱在怀里的年龄了。”王进说。
宁惠普直摇头：“你不懂，你不懂。成熟女人的气质，那种从每一根毛孔里散发出来的迷人气息，你不懂。你感受不到，所以理解不了。”
王进笑了：“我要是能理解，我也就改文科了。”
“所以，理科生是没有情趣的人。”宁惠普说，“包括读理科的女生，也是一样。”
王进说：“老宁，你打击面太广了。于丹平学的是物理，她也没有情趣吗？”
宁惠普尴尬地笑了笑：“她是例外。”
服务员把两份煲仔饭端上来。吃过饭，宁惠普带着王进继续往清水街里面走。他们一直走到头，然后拐进附一巷。宁惠普指着两边的发廊说：“这里是只洗头不理发的地方。你要是想理发，不要到这里来。”
“这个我知道。”王进说，“不知道洗头要多少钱？”
“反正比理发贵，不如自己在水房里洗实惠。”宁惠普说。
从附一巷出来，他们又拐进去了附二巷。来到美丽休闲屋门前，宁惠普说：“这里名气很大。”
“你进去过？”王进问。
“没有。”宁惠普说，“不敢去。”
王进看了看美丽休闲屋的大门和在门口坐着的肖凯良，说：“你是怕他？”
“怕他做什么？他就是个看门的。”宁惠普说。宁惠普的声音有点大，被肖凯良听见了。肖凯良怒气冲冲地看着宁惠普，宁惠普没注意。王进看见了，说：“那个人恶狠狠地看着你呢。”
宁惠普看了肖凯良一眼，肖凯良已经看别处了。宁惠普说：“你眼花了吧？他看别的地方呢。”
“是真的。”王进说，“刚才他一直盯着你看！”
宁惠普来了气：“你这么说，我今天就非得进去见识见识！”说着，就往里面走。
肖凯良猛地站起来，伸手一挡：“干什么的？”
“不干什么。”宁惠普说。
“不干什么？到这里来干什么？”肖凯良恶声恶气地说。
“进去看看。”宁惠普说。
“带钱了吗？”肖凯良瞪眼看着宁惠普。
宁惠普说：“你管呢！”
“起什么哄？快走开。没钱，白揩油啊？”肖凯良凶巴巴地说。
王进说：“进去看看，又不做什么，要什么钱？”
肖凯良看了看王进的穿着：“新来的大学生吧？你爸你妈怎么教你的？就是到这种地方来读大学啊？不做什么进去干嘛？吃饱撑的？这里又不是公园，由得你想进就进，想走就走？”
温娜在屋里听见外面吵闹，对小英说：“出去看看，这个肖凯良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跟客人吵起来了？”
小英出来一看，肖凯良正在跟两个学生模样的人发威呢。周围围了不少人。有人说：“现在的大学生真是不得了，年轻轻的就喜欢这个！”又有人说：“哪个男人不喜欢婊、子呢？”
肖凯良瞪眼找说话的人，看了一圈，也没搞清楚是谁说的。王进和宁惠普听了，羞得无地自容，赶紧钻出人群溜走了。
小英回到屋里，说：“是两个大学生，想进来看看。肖哥不让他们进来。”
王进和宁惠普脚不沾地，快快地出了清水街。宁惠普把王进送回宿舍。路上，宁惠普叮嘱王进：“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今天的事千万不要告诉别的人，特别是于丹平！要不就糗大了！”
王进笑着说：“老宁，我倒认为，今天的事，你可以写一篇很好的新闻稿呢。”
宁惠普摇头说：“别拿我开心。今天昏了头，到那样的鬼地方去！真是见了鬼了！”
因为这件事的缘故，王进足足有半年时间没有踏入清水街一步。
小丽的爸爸生病住院，她要回家看看。温娜让小丽顺便看看雪梅，回来的时候，带一张雪梅的照片来。
一个礼拜后，小丽带来一张雪梅扎着羊角辫，在少年宫跳舞的照片，还带来一封信。温娜满面笑容地拿着雪梅的照片，给姐妹们看。大家看了，都夸雪梅聪明漂亮，一双眼睛简直就是娜姐的翻版。
大家看照片的时候，温娜打开信封看信。信上面说：妈妈，我想你！温娜的眼泪一下就流了下来。雪梅说了一些想念的话，温娜边看边流泪。雪梅最后说：妈妈，我想学钢琴。
温娜用纸巾擦了眼泪，问姐妹们什么牌子的钢琴好。小琴知道一点，就说了国产的两个品牌。然后说：“娜姐，要买就买个进口的，三角的，气派！”
小丽撇着嘴说：“干吗非得让娜姐买呀？家里面不是还有两个大人吗？”
温娜说：“不说这个。等一下我就去城里看看，我记得琴行基本上都集中在凯旋路上。等一下我到那里看看去。”
小琴说：“娜姐，吃了中午饭再去呗。”
温娜说：“也行。已经十一点多了。肖凯良，早点做饭。”
肖凯良答应一声：“这么早吃饭，下午有事啊？”
温娜说：“让你做饭，你就做饭，那么多废话干什么？”
肖凯良默不作声地去厨房了。
小丽悄悄地说：“娜姐，你可算是把他修理好了！”
“男人就是贱，外强中干！”温娜说，“以后你们谁也不要把男人当回事。你把他供起来，他还想在你头上作威作福呢。呸！想的美！”
小丽说：“有娜姐做榜样，我们谁还会怕男人？大家说，对不对呀？”
吃过饭，温娜从保险柜里拿出一个存折，装进包里，然后对大家说：“照顾好自己，有事打电话找孙警官。”然后就走了。
到了凯旋路，温娜一家琴行一家琴行地看，问什么牌子的钢琴好，又让琴行的人弹给她听，还有模有样地坐在钢琴前，胡乱按一气，又问钢琴怎么保养，怎么调琴校音准。
温娜看了看价格，每家琴行都差不多，钢琴的价格从五千多到两万不等。在八音盒琴行，温娜问售货员，这些钢琴外观看上去没什么差别，为什么价格会差这么多？
售货员说：“品质！不能光看外表。买琴就像相对象一样，你不能只看一个人的外表，一定要了解她的内心。只有表里一致，才是最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