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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般事由皆为利

怡妃殁后,后宫就只剩下皇后、吴修容和孙修媛三人。

孙修媛名叫孙月筝,是赵睿基的外甥女,也是他一手安排进宫的,本希望通过她监视赵政,没想到孙月筝不争气,进宫没多久便一病不起。

对一个无法服侍皇帝的妃子,即使权大如赵睿基,也不好要求皇帝如何,渐渐地,孙月筝便成了赵睿基的一枚弃子,再不理会。

赵政下朝后心情郁郁,很想找个人说话儿。但想到吴修容性子冷淡,孙月筝久病卧床,后宫唯一剩下的就是皇后辛婉蓉了。

走到永福宫门口,赵政又感到恹恹地提不起劲儿来,转身刚要离开,皇后从里面迎了出来。

“臣妾恭迎圣驾。”辛婉蓉微笑着缓施一礼。

赵政只得回转身,淡淡道:“平身,朕闲来无事,过来瞧瞧你。”

皇后歪着头柔声道:“臣妾刚泡了壶龙井,用的是入冬时留下的初雪,皇上来品品看臣妾的手艺如何!”

赵政拉起辛婉蓉的手,边往永福宫走边说:“婉蓉有心了。”

一进暖阁,淡雅的茶香便侵得赵政浑身舒坦。

在软塌坐下,赵政端起茶杯,悠然道:“摘来片片通灵药,啜处冷冷馨齿牙。”

辛婉蓉接道:“雪融玉盏冰心现,盼君悦悦展欢颜。”

赵政深深望着辛婉蓉,叹口气道:“皇后,你是朕的发妻,朕只希望你仍是刚进宫时的那个婉蓉。

辛婉蓉笑容僵在脸上,半晌方道:“臣妾遵旨。”

赵政无奈笑笑,将杯中茶喝干便要起身。

辛婉蓉忙道:“皇上,臣妾有一事启奏。”

赵政停住脚步:“讲!”

“怡妃殁后,后宫凋零,孙修媛身子骨儿不好,吴修容又是这么个难为人的性子,臣妾想今年入秋选些贴心的人,充实后宫。皇上您看可好?”

赵政看着辛婉蓉诚挚的面容,淡淡道:“后宫的事,皇后定夺就好。”

秋季大选的圣旨一发,立刻给东都乃至整个大黎掀起了轩然大波。

对于渴望荣华富贵、攀龙附凤的女子,大选对于她们,就好像科考对于书生。于是,适龄女子纷纷托关系、攀交情,大把银子撒出去,只为求得一个待选资格。

墨璃当然也听到了这个消息,不由暗暗心急,若是错过这个入宫的好机会,只怕再想进宫就难了。

珠姐见墨璃拄着下巴摆弄茶壶盖儿,一副心神不安的样子,忍不住问:“璃丫头,想什么呢?”

墨璃口不对心地道:“还不是想着首次登台的事儿。”

珠姐展颜道:“好丫头,想出眉目了?”

墨璃道:“你给我讲讲对面鸿仙坊吧!”

珠姐拉出椅子在墨璃对面坐下,细细道:“她们最红的姑娘就是并称羽鸿仙子那四个人,听说羽飞自称当世飞燕,跳起舞来身轻如燕,极是婀娜。”

墨璃点点头:“那个羽飞我见过,为人却一般。”

珠姐笑道:“一般?!那你可是夸她了,她的尖酸刻薄整条街都知道。”

“另外几个如何?”

“鸿若最擅长大鼓舞,据说其舞姿大开大合,很有气派。秋仙最善古筝,其琴音荡气回肠,有些功力。至于子裳,是她们中口碑最好的一个,为人谦和礼让,她最善歌,而且她唱的歌都是自己写的词曲,因此被人们称为才女。”珠姐絮絮说完,墨璃仍在沉吟。

珠姐有些坐不住了,急问:“你到底准备如何应对!”

墨璃吐了口长气:“珠姐,麻烦你帮我准备九面大鼓,剩下的我自己准备。”

珠姐诧异:“你也要跳大鼓舞?可那是人家鸿若的拿手好戏,再说你要这么多鼓……”

“我自有安排,你到时记得挂上蓝灯笼和绿灯亮就行了。”墨璃打断珠姐话头儿,一脸神秘道。

※※※※※※※※※※※※※※※※※※※※※※※※※※※※※※

虽说选秀要在秋季进行,但自从圣旨发出后,永福宫的门槛差点儿被那些夫人、诰命给踏破,送来的礼物几乎堆满了西厢一间屋子。

来人虽多,但目的却都相同,不过是希望自己的女儿或亲戚进宫而已!

其实对辛婉蓉来说,她并不情愿举行大选。当然,哪个正常女人愿意跟别的女人分享丈夫!可那天赵政的一翻话让辛婉蓉为之动容,她不确定赵政为何突然说这些,但她不想让人说自己专宠,所以她主动提出选秀,而且她还有个心思,就是挑选些服帖的人入宫,以后也好收为己用。

几天来,辛婉蓉还真挑到了两个满意的人选。

一位是九门提督郭淮安之女郭湘依,另一位是东都最大的商人月满楼的侄女月潇潇。

选中郭湘依,是因为郭家和辛家世代交好,郭湘依的祖父和辛婉蓉的祖父曾是同窗,又多年同朝为官,郭淮安和辛婉蓉的父亲辛安图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所以对辛婉蓉来说,郭湘依是自己人。

选月潇潇,是因为月满楼有钱。

虽说她身为皇后,但宫中额外用度总是有的,仅靠她的月例很难支撑。

大黎重农轻商,有商人不得入仕的规定,月满楼虽然有钱,但地位低下,无权无势,所以即使月潇潇得宠,也不怕控制不了她。

这些都还好说,最让辛婉蓉头疼的是赵睿基。

赵睿基上次安排孙月筝失败后,如何也不肯放弃这次机会,所以几次对赵政提出,推荐左都御史孔德祥的孙女孔韶华进宫,赵政碍于赵睿基的权势,虽不情愿,却也不得不应允。

后宫选秀明明是皇帝的家事,但当它披上政治和利益的外衣,便变了味道。利欲熏心的人们彼此争斗着、算计着!虽然表面平静,但骨子里却已头破血流!

只要有人的地方便有争斗,高贵如皇宫,低贱如歌舞坊,皆是如此。

墨璃几天来闷在房里,时而传来乒乒乓乓有节奏的响声,时而又整日寂静无声。

珠姐很想知道她在里面做什么,但墨璃却以避免走漏风声为由,理由充分地将所有人拒之门外。

眼看到了首次登台之日,珠姐的心七上八下,分外慌张。

按照墨璃的要求,珠姐特意打造了九面两步宽的大鼓,分别漆成赤、橙、黄、绿、青、蓝、紫、金、银九种颜色,依照梅花桩的形式在舞台上摆好,又在每面大鼓周围摆上一圈羊皮灯,羊皮灯上遮着一块厚厚的牛皮,将蜡烛柔和的微光完全遮住,每张牛皮上均拴着一条细线,直通屋梁。

通过珠姐连日来的宣传,醉心坊有新艺人登台的消息不胫而走。墨璃登台当日,醉心坊竟然座无虚席,就连坊外都围满了挤不进去的观众,只巴望隔着墙听到些声音,日后也好跟朋友吹嘘!

墨璃隔着二楼房间的窗子,看着大厅里人头攒动。

虽然她对自己的技艺很有信心,但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表演,说不紧张那是骗人的。

对着铜镜,墨璃把银色菱纱描金团花襦裙的裙带紧了紧,穿上大红色的半臂短衫,将二胡在腰上固定好,拿起烛台将蜡烛点燃,转身毅然走出房间。

随着一阵清脆的铃声,大厅里所有的蜡烛同时熄灭。人群一阵骚动,但当人们看到楼梯上手执蜡台缓步走下的墨璃时,全场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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