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人手中忽现一柄匕首,隐隐有光华流转。
“呵,霓音她,还是忍不住了吗?”黑衣男子轻笑,带一丝嘲讽。
“那又如何?”紫衣人的声音淡淡的,他用指腹摩挲着匕首,又道:“殿下,你知道这是什么匕首吗?”
不及黑衣男子回答,他自顾自说下去:“霓音的父亲亲手所铸的“暮血”,饮尽千万血魂,被它所伤的人,会受灵魂被噬之苦,被它所杀的,灵魂不入轮回。”此时月光映照下来,月千羽看见紫衣人手中的匕首凌厉,通体漆黑,有血红的纹路。
“是吗?”黑衣人声音低沉,哂笑一声,月千羽竟不禁为他担心起来。
不对,月千羽蓝眸一凝。
沙滩上,那把匕首已经刺向男子的心脏,一柄浅银长剑出现,挡下了攻击,黑衣男子就地一滚,长剑回到他手中,紫衣人匕首又到,他赶忙用剑去挡。
“锵!”金铁相击之声。
诡异的一幕出现,银剑与匕首胶着时,忽然如软泥般被匕首刺穿,一截剑被斩落,掉在白沙上,无声。
“雁师父他,那么早就开始布局了吗?”一直似乎傲视一切的男子终于显露出一丝脆弱,他苦笑,喃喃自语。身后有使大锤的紫衣人掷出一锤,黑衣人一时不察,应声而倒。更或者,他似乎已经不再挣扎。
那个自年少教导自己的师父,那个把他当做亲子传授毕生绝学的雁师,那个会在他伤心时把他带上靖城最高的绝云殿顶喝酒的雁南清,那个把他从绝地救起告诉他会护佑他一生的男子,再也不会在他狼狈时站在树梢,闲闲地咬着草叶说“小白,下次你自己揍他”了。
他失去了意识。
紫衣人的匕首已近胸前。
蓦然间天地一片漆黑,如同所有光被收入一个看不见的口袋,伸手不见五指。天地一片静寂。
然而紫衣人不曾有一个失态,月千羽眉头微皱,这些人训练有素竟至于此,不简单呢。
数秒之后,天地恢复了原状,月光莹莹地洒下来,只是原本黑衣男子所在的地方,只剩下染血的沙滩,海水涌上来又退去,掩盖了一切痕迹。
紫衣人盯着干净的沙子,眼中神色复杂。
“追!”
礁石之下,月千羽一手用匕首抵住那黑衣男子的喉,一只手上跃动着微不可察的白光,一层水膜出现,阻隔了血腥气,也隐去了两人的行迹。
那男子似乎是昏了过去,并未作声。月千羽冷笑着,瞥一眼那些四散在沙摊上地毯式搜索的的紫衣人,割开食指,一滴血渗出来,没入了海水。
紫衣人负手而立,忽然听见海的深处有隐隐的咆哮,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撤。”似乎从牙缝中蹦出的几个字。
“大人?”有手下问道。
“海兽潮,不嫌死的的太早,就快走。”那把匕首也似乎颤动起来,似乎闻到万里外的血腥味。
那问的人脸色煞白,海兽潮,被称为天缺十难之一,每次正面遇上的人无一生还,之所以只排十难之末,是因为海兽潮范围有限,只在月海之内,造不成大的危害,但也是够要命的了。
远处似乎开始有巨大的身影浮现,风中有巨兽的咆哮声。
有口哨声响起,紫衣人们聚拢来,飞速离开。
领头的紫衣人回望了一眼,心中默念:白殿,这是你命中注定的结局,总好过死在我手里。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当最后一个紫衣人消失在海边,海面上平静如初,连咆哮都消失了。
月华明澈。
黑衣男子躺在礁石上,月千羽收起了匕首,但却扣住了他的脉门。她不敢放松丝毫,如果她没猜错,这个男人,应该是幻术师。
她自小遭遇坎坷,决不会轻易动恻隐之心,她也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然而当她听见他的声音时,竟回忆起了母亲——唯一能让她心乱的人,后来那种救他的欲望越来越强,她才发现不对。她月千羽,堂堂月盟之主,怎会随意救人。在最后一刻,他放弃了对她的控制,她才出手。
她才不会乖乖任人摆布。
看着那男子沉睡的面容,她觉得还是把他带回去好,一个稀有的幻术师,可以供无心研究。
月千羽用水膜裹住他,向皇城方向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