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14990500000023

第23章

崔钧毅回到办公室,余怒未消,他不知道他的怒气来自哪里,照理说,范建华要离开,他也是想得到的,但是,这个时候离开,他却是想不到的,范建华是世外之人,不可能跟他很久,可是,为什么他偏偏要这个时候离开他呢?

他不知道,挣钱对于人来说,就想吸鸦片,只要开始了,就没有一个停的时候,对于对钱有兴趣的人,哪里都没有停的机会。人是贪婪的,这是本性。他呢?是什么在支持着他继续劳作,苦苦支撑这个挣钱的局面呢?范建华只是找到了一个他个人的契机,他可以拿到20万奖金,他可以拿着这个奖金去盖他的茅庐去了,而他崔钧毅呢?他要多少才能像范建华一样退出钱场?

曾辉玲进来报告说邢小丽来了。

他喝了一口茶,定定神,然后亲自出来,接了邢小丽,他看见邢小丽穿了一件紫色套装,胸口还戴了一朵细细的蔷薇花,这个季节哪里来的蔷薇呢?真正走进了,他才发现,蔷薇是假的,他说:邢姐,你身上的东西,真是让人费思量啊。

邢小丽脱了手套:崔总,你这里现在很难进啊,楼底下不让停车,楼上要通报,比当初武总还难见!

崔钧毅说:邢姐,你这样说,折杀我了,没有邢姐,哪里有我小弟的今天?

邢小丽掏出车钥匙,交给崔钧毅:这样吧,你让你的司机帮我停一下车,我扔在楼下。

崔钧毅拿了钥匙,交给曾辉玲,让她去办,给邢小丽倒了茶,让邢小丽坐了,才问邢小丽到底有什么事儿,怎么不打招呼就来了,她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呢!

邢小丽坐了下来,顿了一下:我是来找你帮忙的,为周重天在你这里的那笔钱!

崔钧毅头皮一阵发麻:周重天?他在哪里?

邢小丽说:在我那里!

崔钧毅盯着邢小丽:他果然没有骨气,又回头来找你!这个人,你还要他?他狂乱地扑过去,一把抱了邢小丽,你干吗就要他?他有什么好?

崔钧毅抱着邢小丽,自己也被自己惊住了,他到底想干什么呢?邢小丽身上的沁香,让他醒了过来。但是,他还是万万不能理解,邢小丽为什么要帮了他的敌人,来讨债,他是为了邢小丽才这样的啊。

邢小丽推开他,把他摁在沙发上:“你不要说你是为了我,你难道不是为了你的钱?你的地位?你现在在公司的地位哪里来的?不是从周重天这里来的?”

崔钧毅木木地点头。

邢小丽又说:“我现在要你们和解,你做得到吗?要不要我说理由?”

崔钧毅摇了摇头,其实道理他都是懂的,人的恨都是功利的恨,说白了,哪里真有那么大的价值?恨都是没有价值的。这些天,他为什么睡不着,吃不好?因为他意识到自己被恨主宰了,范建华要离开他,申江、卢平去吊唁黄平,不让他去,他不能去看他的同学周妮,这些难道不是对他的惩罚么?他的内心不平静啊。他只有依赖一个解释:他是为了邢姐这样做的,现在呢?邢姐说了,不需要他这样做,他还有什么理由继续这样呢?他的最后一个理由也坍塌了。

他说:“好,邢姐,你要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邢小丽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递给他:“我已经想了很久,你们两个并不是你死我活的关系,是可以一起活的,关键是你们的态度!”

崔钧毅看了文件,他不由得再次对邢小丽佩服起来,邢小丽的这个计划的确是双赢的,而且大气得多,真正的商业道德是什么呢?什么是阳光财富呢?应该是这样的啊。相比较而言,他过去的理念,不过是资本原始积累时期的恶念,经商的理念也有恶念和善念之分,以善念经商的才叫商人,什么是经商上的善念呢?双赢!邢小丽说:“真正的商人应该是追求双赢的,在股市,双赢也不是不可能的,你不是常说起巴菲特吗?他就是双赢的典范。为什么在中国就不能双赢呢?因为我们是在炒股,而不是在投资。”

崔钧毅说:“可以吧!我其实也只相信价值投资,我不相信投机,投机的生意,就像击鼓传话,一样东西到了你手上,你就提心吊胆,生怕出不了手,而投资呢?一样东西到了你手上,就心里就踏实的,你愿意永远地持有它!你这个计划,把股票二级市场上的坐庄,变成了并购,的确是好的。不仅可以救周重天,其实也可以救我。把我从坐庄的恶梦中救出来。”

他们正说着,曾辉玲电话进来,说有个叫周妮的,来拜访崔钧毅,听周妮来访,崔钧毅想都没想,急切地吩咐曾辉玲说,让她进来,说着,崔钧毅站起来,向门口走去,他去接周妮。

邢小丽看着崔钧毅向门口走去,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但是,等她站起来,一切已经晚了。

她看见周妮推门进来,崔钧毅迎上前去,周妮一扬手,一股水雾泼到了崔钧毅的脸上。崔钧毅一声大叫。接着,她看见的就像电影中的慢镜头一样。

崔钧毅捂住了脸。

崔钧毅蹲了下来。

崔钧毅倒在了地上。

周妮用脚踹崔钧毅。

申江和卢平进来。他们在门口愣了一会儿。

申江、卢平一起拉周妮。

曾辉玲进来。

曾辉玲尖叫。

曾辉玲又跑了出去。

一个保安进来,扭住了周妮。

第二个保安进来,拉崔钧毅。

邢小丽想到打110。

然后她又打120。

曾辉玲喊申江和卢平:“赶快送崔总去医院。”

邢小丽看到申江和卢平架着崔钧毅出去了。

她追了出去,走廊里没有人,周妮被保安拖到哪去了?奇怪,她第一念想的不是崔钧毅,而是周妮。

邢小丽追到楼下的时候,小王已经把车开到大门口了,她追过去,但是,挤不上车,申江、卢平、曾辉玲已经上车了。

她问小王,他们去哪个医院,小王没有听见她的问话,更没有回答她,就把车开走了。

她呆呆地站在那里,手里还攥着那份计划。

她想:现在再好的计划也完了,周重天根本不可能回公司,崔钧毅伤了,他们恐怕是完了,周妮也完了。

她很后悔,单单只是想到要安慰周重天,没有想到周妮才是最难受的,现在,周妮做出了傻事,恐怕是没得救了,她用的是什么呢?难道是泼的硫酸?周妮没得救,周重天还能和崔钧毅怎样呢?

她一个人沿着马路走了好一段,才发现自己是失魂落魄的,自己的车还在崔钧毅的公司车库里,车钥匙,恐怕还在保安手里,她又往回走。

周重天听邢小丽说周妮泼硫酸的事情,一下子呆住了。他不敢相信周妮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在他的脑海里,周妮永远都是孩子,一点城府都没有的,更没有报复心的,小时候她被周重天打了,就一个人躲在楼梯角落里哭,有时候会哭一整天。但是,只要周重天去抱她,对她说一声对不起,她也就过了。

周重天也没有想到自己在周妮的心目中那么重要,周妮是有点抱怨他的,周妮抱怨他和她母亲离婚,抱怨他有很多女人,抱怨他对她不关心,甚至抱怨他利用她的婚姻,他始终觉得他在周妮心目中是不重要的,他甚至有一种隐隐的担心,总有一天,周妮会离开他。

现在呢?他没有想到,周妮会用泼硫酸的方法为他报仇,他知道,周妮不是为黄平,如果为黄平报仇的话,她应该怪她的父亲,是他周重天害了黄平,可是,周妮去找了崔钧毅。

他现在才知道他在周妮心目中的位置。

可是,说什么都晚了,她怎么能这样呢?

他捂住脸,呜呜的哭起来。

他离婚的时候没有哭,他在日本没饭吃,饿得在路边抢狗食的时候没有哭,现在,他哭了。

他对这个世界太不了解了。他不理解,为什么最后是他曾经唾弃、侮辱过的女人邢小丽收留了他,他不明白,为什么最后,是他的女儿,平时老是抱怨他,甚至声明恨他的女儿,在为他报仇。

邢小丽抱住了他,让他侧躺在她怀里,邢小丽说:你哭吧,其实你应该哭!

他止不住地流泪,他不知道自己的命为什么这样,他的妻子离开他,现在是他的女儿也离开他了,他已经彻头彻尾地成了孤家寡人。他吻着邢小丽的衣服、手、脖子、敞开的胸口,慌乱地抱着她,仿佛怕她离开自己一样。

许久他才想起来,要去看看周妮。

周妮知道自己犯的是死罪。

她很早就知道了,从黄平死的那天,她就知道她活不长。

周重天失踪,她也预料到了,但是,周重天失踪之后,竟然没有和她联系过。她的丈夫,没有和她商量就离开她了,现在,她的父亲,另外一个男人,在她的生活中非常重要的另外一个男人,也是一样,没有一点对她的关心和留恋,也离开了,就像当初,她的母亲一样,她的母亲离开她之后,竟然这么多年,一直就没有和她联系过。

她有一种被遗弃了的感觉。她的孤独是深入骨髓的。完全没有办法说出来的。谁也不需要她,那些人宁可死,也不需要她的帮助,她的爱啊,她的存在啊,对那些人都是没有意义的,她活着还有什么价值呢?

她想到了死。但是,她不甘心,这些都是谁造成的呢?

她首先想到的是邢小丽,是邢小丽这个婊子导演了这一切,如果不是邢小丽用怀孕逼迫父亲,也许父亲不会那样?还有呢?她的同学崔钧毅。

她信任过,帮助过,甚至喜欢过的崔钧毅,害了他父亲,也害了他的丈夫,她不能就这么算了。

有许多天,她一直在盘算,怎么报复,她的脑子被报复的欲念完全占据了,她记得,有一个刹那,一个念头突然神秘地到了她脑子里,此后这个念头就再也赶不走了,会不时冒出来,后来这个念头渐渐地变成了她的一个决定,而且是一个决心,她不记得这个念头是在什么时候变成了信念的,所谓信念,是什么呢?就是一件事儿不再需要理由,你只是觉得你得做它,做它,哪怕死你也觉得有价值,而不做它呢?你觉得活着也没有价值,这就是信念。

这中间有一两个月,她都被这个信念包围着,支撑着,为什么有一两个月呢?冥冥之中,她还在等待,也许周重天,那个男人,那个是她父亲的人,还会和她联系,他不会扔下她,让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可是,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周重天,她的父亲,果然扔下了她,他逃跑了,一个人跑了,他也许在某个太平洋小国生活着,也许他已经一个先死了,也许他就在上海,在某个情人那里,但是,他没有想起他的女儿,没有来女儿这里求助,或者想到要带上女儿一起走。

一个犯了罪的父亲并不可怕,他犯了罪,还是父亲,罪犯也可能是好父亲的,可怕的是这个父亲,他不要他的女儿了,他抛弃了他的女儿。

周妮不能忍受这些。

“我要做到底,一直做下去!”

两个月之后,她觉得没有什么理由不行动了,她知道自己是在犯罪,但是,这样也许就可以早一点去见黄平,或者父亲了,犯罪,她想到就不寒而栗的一个词儿,现在在她的意识里,竟然有了鲜有的亲切的味道,仿佛是一扇窗户,可以让她突然找到人生的意义和出路。

她有一种抑止不住的毁灭的冲动,最后她终于从不安中解脱了,她出奇地冷静,因为她终于说服了自己:没有什么理由不去做这件事儿了,她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可以期待的了,她的父亲,她唯一的亲人,再也不会理睬她了,她可以不顾一切了,因为一切都没有了。

她对警察说:

“我看见他走过来,要和我说话,他很虚伪,明明是他毁了我,但是,他还是笑眯眯的过来了,我想过,要不要听他解释,可是他不该笑的,他应该哭!”

“然后,他一只手搭在门把手上,你要我说细节?那我就告诉你,他把手搭在门把手上,更重要的是,这个时候,我看见他身后,那个女人,那个婊子。”

“你问那个婊子的名字?她啊,邢小丽!”

“他说什么了?我和他发生口角了?没有!我不会听他说什么的,更不会和他争的,我不想听他说话了,那一刻,我看见那个婊子的时候,我就不想听他说任何话了。”

“对!我还可以听他怎么狡辩,本来他还是有机会的,但是,为什么那个婊子偏偏那个时候在那里呢?”

“你说,我为什么?因为他是个混蛋。”

“我为什么不能审判他?”

“你瞧,我预感到了,你们在这里问我,而他会在医院里,他不会死,但是,他会比死难过一些。”

“我不会杀他,我要他活着,活着忏悔!”

“我预感到了,我的预感会应验的,以后,他的忏悔,我也预感到了。所以,我没有想到要杀他,我不能让他想平一样去死,那样有什么意思呢?”

“我早晚会毁了他,就像他毁了我一样。”

“对了,麻烦你,你去帮我打听一下,看看他是不是已经毁了容,他有什么想法,他是不是在医院里?”

“他已经毁容了?很好,这也是我的预感。说起来真是的。我累啦,我要睡觉了。”

周妮不再说话,她要说的都说完了。

她在等,等另一个结局。那是关于她自己的。

但是,她有点失望,那个警察并没有告诉她,什么是她的结局,而是走了。

她扒在了水泥地上,她得睡一觉。

范建华是在皖南的天子湖听到崔钧毅被毁容的消息的,那天他和崔钧毅吵了一架,之后,申江和卢平来劝他,但是,他没有接受,其实,他的决心在很多年之前就下了,他得走,他就像一颗流星,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从天空滑过,现在,是消失的时候了,他感谢崔钧毅,但是,某种不安的预感也在催促他离开崔钧毅,在这个人的身上,他看到了某种煞气,崔钧毅跟他说过,崔钧毅来上海的船上,有个瞎子,说崔钧毅身上有煞气,他也感觉到了,但是,他不知道这个煞气是什么,会有什么结果,他想到的只是离开。

卢平和申江前脚出了他的办公室,后脚,他就走了,他很后悔,当初给崔钧毅出了那个主意,崔钧毅问他,三盏灯三个开关的问题,这个题目是武琼斯给崔钧毅的,后来武琼斯进了监牢,出题目的人进了监牢,再后来呢?他为崔钧毅出了一个答案,崔钧毅接受了,他当时就有些恐惧,他想那个出题目的进去了,解题目的呢?范建华觉得自己不应该是那个解题目的人,可是崔钧毅呢?

但是,那天他一激动,把答案暗示给了崔钧毅。老早之前,崔钧毅来问过他,那个时候,他守住了,守住了答案,也就守住了命运,可是,后来,他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当天晚上,他就到了天子湖,住进了他的朋友么小朗的画室里,他对自己的逃避很满意,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了。

可是,他没有想到,第二天,申江就找到了他,申江说,老范,你不回来,黄浦就垮了,除了你,崔总谁也不见,也不说话,他只吩咐,我们把你找回来。

回不回呢?

他握着手腕,看那只窗前的小鸟,它会飞向哪里?如果它飞向东方,他就回上海,果然,那只鸟像是得了命令一样,一飞冲天,向东方飞去了。

他出了湖,来到湖边的公路上,他发现小王已经在这里等他了,小王胡子拉碴,眼睛通红,看见他来发动了车子说:“范经理,吴单经理让我在这里等你,你果然出来了,我已经等你两天了。都说,你是神算,你说,吴单是不是神算?他说你一定会出来,要我不要进去找你,只要在这里等!”

范建华想了想,也许自己是该出来,大家都觉得他应该出来,那就是应该出来,顺势而为吧。

到了医院,尽管他做了很大的心理准备,但是,他还是大吃一惊,崔钧毅脸上全部蒙上了绷带,甚至耳朵,医生跟他说,“崔总,恐怕不能恢复了,尤其是视力!”他说,“恐怕还不能下断语,崔总不是一般人,他命大命硬。”医生悄悄走了,崔钧毅就问他:“是不是医生说我没治了?”

范建华说:“其实每个人的病都是心病,心结解开了,病也就好了。我看见的你正好相反,现在你的心结解开了,恐怕你的病离好不远了!世人看到的都是你现在的病,而我呢?看到的却是你的心病,说不定,周妮是来解你心病的人,倒是要感谢周妮。”

崔钧毅显得非常平静说:“你是理解我的!他们同情我,又怕我想不开,其实,我倒是解放了,我心里特别平静,感觉,自己比以前好了。我眼睛看不见,但是,我觉得心里现在比什么时候都透亮!”

范建华说:“你对我恐怕期望抬高了,小王说你希望我来接替你把公司管好,我哪里有这个水平?”

崔钧毅抬起头,仿佛他的眼睛正透过纱布在看他:“你做吧!不要让大家失望!你不是想买地皮吗?不是想造房子吗?我同意,就交给你,我们就造房子!除了中国基金,公司所有的股票投资全部撤出,交给你做地产!好好看看风水,找个好地方,造好房子!”

范建华点点头。

崔钧毅突然换了一个话题:“你是不是知道我会有这个结局?你不愿意看见我受这样的罪?”

范建华又点点头。

崔钧毅说:“你料到,你非得来看?你料到,我会请你回来?”

范建华摇摇头。

崔钧毅仿佛看见了他摇头:“谅你料不到!”

范建华不说话,他没有话说。

沉默了一会儿,崔钧毅挥挥手:“你去吧!交给你的,你要看好!我看不见了,但是,我能料到你能让我看见。”

范建华点点头:“我一定让你重见天日,不会把你扔在黑暗里!”

崔钧毅说:“我相信你做得到,否则你就不会回来了。”

那一刻,范建华的眼睛湿了,这个人值得他回来。

崔钧毅再次挥挥手,让他走。“你去吧,让张梅进来,这一段时间,张梅做我的生活秘书,曾辉玲做我的行政秘书,你的工作日志,就交给曾辉玲吧。每天!”

范建华说:“你放心!”

张梅是喜欢崔钧毅的,崔钧毅到广州来找她之后,她就把自己看成了崔钧毅的人了,后来,崔钧毅提拔她,又给她和张姨分了房子,就更是让她下定了决心,但是,她觉得很自卑,她是不可能得到崔钧毅的,他这样的男人根本不是她可以得到的。

“就这样一辈子,跟着他工作,也很好啊!”她想。但是她又觉得自己不配,一个私生子,一个普普通通的上海小女孩,哪里配得上崔钧毅这样的金融奇才呢?她很绝望,尤其是在她为崔钧毅负伤,断了好几根肋骨,但是,崔钧毅依然对她不冷不热的时候。她想逃离,离开崔钧毅,毕业的时候,她选择搬出去住,就是为了逃离崔钧毅,后来呢?去广州,她也是为了逃离,可是,这个男人太有吸引力了,与其说,她是为了妈妈的病回来的,不如说,她是思念崔钧毅而回来的啊!她对自己说,她喜欢这个男人,经过那些逃离,她是更思念、更渴望这个男人了,她认了,她再也不逃了,她就愿意这样,在这个男人的身边,看着他风光,看着他和别的女人好,她都认了,心伏贴了。

现在,崔钧毅失明了,她有一阵非常庆幸,上帝把这个男人弄得有点儿欠缺,她可以张开怀抱去拥抱这个男人了。

谢天谢地,这个男人接受了她。让她照顾她的生活,天天陪他。

她不想理会张姨的唠叨。

张姨看出她喜欢崔钧毅,张姨本来也是喜欢崔钧毅、感激崔钧毅的,但是,他失明了,张姨说:“你可以照顾他,但是,可不能把自己搭上!”

她问:“什么叫搭上?”

张姨想了想,也说不出到底那个搭上是什么意思。就轻轻地叹口气,其实,许多事都是注定的,她又哪里能改变呢?她不再说话,不知道怎么劝说张梅,她不希望张梅和崔钧毅就这么在一起,可是,对方是崔钧毅,她倒是真的没话可说了。

张梅想怎样就怎样吧。

也许也不是什么坏事。女人到哪里都得和自己喜欢的女人结婚不是?她不希望张梅像自己一样,和一个有房子有地位有修养的男人结婚,却心系着另外一个人,一辈子都是割裂的,如果张梅真的喜欢崔钧毅又何尝不是好事?男人一辈子重要的是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做自己喜欢的工作,女人呢?无论贫富,只要和自己喜欢的男人过一辈子,就值了。

她看到从来不做家务的张梅变得勤快了,张梅甚至学起了烧菜。

她帮张梅煮了鱼汤,灌在罐子里,张梅拿到崔钧毅那里,说是自己烧的,崔钧毅喝了一口,说,张梅啊!你以为我看不见,就骗我,这不是你烧的,是你妈烧的?

张梅说,奇了,你那么灵敏,连这个也吃得出?

崔钧毅就说,你妈年纪大,烧菜偏咸,而且,你妈烧鱼汤,会放一点辣椒,而不仅仅是胡椒,我还吃得出花椒的味道,这更是你妈做鱼汤的特殊佐料。

张梅就说,哎呀,原来你们男人吃饭喝汤这么细心的?原来以为你们男人大大咧咧,对什么都不在乎,对家务事更是不在乎的呢!

崔钧毅说,一个人怎么可能真的对身边的事儿,特别是他在意的事儿不在乎呢?如果一个女人是认真烧的,用心烧的菜,那个吃的人是一定会吃得出来的。

张梅促侠地问:那你在乎过我吗?我烧菜的特点是什么呢?

崔钧毅握了握她的手回答道,要是不在乎你,我怎么有自信这个时候喊你来照顾我?不过,你永远是我的妹妹,我一个破了相的人,一个瞎了眼的人,做你的哥哥,你不会嫌弃吧?

张梅一瞬间有点感动了,又突然地难过起来,怎么就永远是个妹妹呢?不能是其他吗?她问道:我就不能照顾?

崔钧毅把她的手抬起来,放在鼻子边上闻了闻:我想过,有一次,你扑在我的身上,抱着我,亲我,后来我多次回味过你的亲吻,我想来想去,觉得喜欢你身上的味道,我愿意和有你这种味道的女孩在一起,可是,这种喜欢是对妹妹的喜欢,现在就更是如此了,你那么机灵,那么漂亮,应该有一个很好的男朋友,有很好的家,很幸福的生活。

崔钧毅知道,自己是嗅觉型的男人,他对味道的记忆力出奇的好,他记女人就是记味道的。张姨身上的味道是甜的,一种好吃的甜,邢小丽身上的味道是辣的,一种让人开胃的辣,张梅呢?张梅身上的味道是涩的,苦苦的……

张梅贴近了崔钧毅:那我身上是什么味道?

崔钧毅苦笑:唉,你身上的味道,我是不能闻的。

张梅摇着他的手:“你说什么啊,难道你就不该有?”张梅真的生气起来,“我知道,你喜欢邢小丽,你们做过爱了!”

“你胡说什么?小孩子,懂什么?什么叫做爱?你们两个啊,我一个都不要,一个是太小,一个是太高,相比较而言,倒还是邢姐可靠些哦。”崔钧毅开玩笑地说。

“你真的以为我不能照顾你?”

“这可不是说做就能做到的,我这个样子,你晚上醒了看我,会做恶梦的!”

“那我也把自己的脸划成你那样,不就得了!”张梅笑笑说,“再说,我又不是没伤过,治病的钱还是你贪污给我的呢!你忘记啦!”

崔钧毅看了看张梅,严肃地说:“什么叫划脸?贪污?不要胡说!”

说邢小丽,邢小丽就来了,她给崔钧毅带来肉汤,她看见崔钧毅在喝鱼汤,立即说,“不能喝鱼汤,鱼汤是发的,会给脸上留疤!”

崔钧毅苦笑了一下,自嘲地说:“我的疤啊,恐怕是不留也不行呢!”

邢小丽就说:“那你就喝吧!反正,我是不在乎你脸上有没有什么疤的,我看有些人会在乎!”说着,她瞟了一眼张梅,张梅伶牙俐嘴,“我在乎倒是在乎,可是没用啊!”

崔钧毅细看,才发现,一边是邢小丽,一边是张梅,他看不见两个人的样子,但是,从两个人的声调里,他听出来了,两个人像是敌人,邢小丽到底老练,促侠地调侃张梅,张梅实在是年轻,倒是把敌意表现到脸上来了,还拽了他的手,好像怕他跑掉一样。邢小丽用调羹舀了肉汤,调羹先轻轻地碰了一下他的嘴唇,然后,再送进他的嘴里,动作轻而有章法。

崔钧毅就不由自主地偏向了邢小丽,喝完一口,邢小丽就用手帕给崔钧毅擦一下嘴角。

张梅在一旁看着脸都红了,邢小丽看在眼里,把肉汤交给张梅,张梅学着邢小丽的样子,给崔钧毅喂汤,崔钧毅却不要了,他自己接了,喝起来,“小女孩家,做不来这些事儿的!”

邢小丽呆了一会儿,就告辞了。

崔钧毅情绪也低落下来。

张梅看邢小丽出了门,捏了一下崔钧毅的手,“情绪不高了?舍不得你的老情人吧?”

崔钧毅道:“我哪里有那个福气!”

张梅认真地说:“你知道眼前的看不到!”

“我连眼睛都没有,还怎么看到?”

“我啊!你可以摸到啊!”

崔钧毅慢慢地躺下来,叹口气:“不行的,你是个漂亮姑娘,也是个现代的姑娘,不应该陪我一个破了相的人,你现在这么想,过不了几天你就厌倦了。”

张梅道:“你是不是要我证明给你看?”

崔钧毅摇摇头。

从医院回来,张梅对张姨说,她要学做菜,她说,每个女人做的菜,都有特殊的味道,只要是用心意做出来的菜,都会有特殊的味道,每一个真正有心意的男人,吃了那样的菜,就会离不开这个女人,所以,她要自己学做菜,做有心意的菜,能让男人离不开的菜。

张姨就笑她。

张梅就把崔钧毅描述张姨的鱼汤的细节转告给了张姨,张姨听了,一时间,想到崔钧毅还有这样的心意,能细细地体谅她给他做饭的用心,心里有了几分触动。

隔日,张梅问崔钧毅,既然公司都让范建华管了,为什么中国基金不让范建华管?

崔钧毅反问道,你觉得范建华的气质适合做股票投资吗?

张梅说,他神神道道的,根本就不适合做股票,他的观点似是而非,我是不敢信的。但是,他常常又是对的。张梅担心地问,中国基金现在怎么办呢?黄浦实际上已经从股票自营中全部撤退了,离开了黄浦其他资金的后盾,我就担心中国基金会出问题,以前中国基金只所以这么好,是因为我们有后台资金做照应啊。

崔钧毅说,2001年之前,是独庄时代,随着亿安科技120元股价的崩溃,德隆三驾马车的失败,独庄时代结束了,那些庄家也灰飞烟灭了,到了我们呢?机构抱团群庄时代,大家一起买一家股票,把那家股票抬起来,帐面上盈利就有了,只要有散户肯接,大家都还能过日子,但是,以后恐怕就不会这么好过了。

张梅说,你的意思是什么呢?难道你也要解散中国基金?

崔钧毅点点头,之所以,现在没有解散,是因为我感觉在1300点之上,中国的机构群庄还不会崩盘,但是,该出货啦,只要你想想A股股票和H股B股的价格差,你就会为A股价格捏一把汗!

张梅说:那你的意思是什么呢?

知道巴菲特吗?我们只要想想巴菲特会怎么做就该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

张梅犹犹豫豫地说,巴菲特曾经解散过他的基金会。她不希望崔钧毅做这样的决定。她的感觉,A股市场还不到那种地步。

崔钧毅说:去投资H股!买中石油吧。

张梅说:为什么选中石油?

崔钧毅说:我预感到巴菲特会买中石油。中石油在美国和香港上市,但是,股价被严重低估了,为什么?就因为它是中国股票,是国企。但是,中石油是垄断企业,在国内独一无二,而且是能源股,总有一天,它的价值会被大家发现,我想的,巴菲特也会想到,他会买的,只要他动手,中石油没有不涨的道理。

张梅说:我相信你,我这就让申江去处理这件儿。

张梅从心里佩服崔钧毅,她怎么也想不通,崔钧毅眼睛看不见,但是,心里却比她这种看得见的人还要明亮,他的那些想法从哪里来的呢?她只能把他当天才来崇拜了。

邢小丽总是在傍晚的时候来陪崔钧毅,她说,一个人,最悲观,最容易情绪低沉的时候,也就是傍晚的时候,所以,她傍晚来。张梅以前有点嫉妒邢小丽,她知道,崔钧毅喜欢邢小丽,甚至想和邢小丽结婚。

现在呢?

崔钧毅的眼睛瞎了,她对崔钧毅的感情一下子似乎变了,她希望普天下的人都对崔钧毅好,崔钧毅的厄运似乎治好了她的嫉妒的病,她不再嫉妒别人了,相反,她把这个时候对崔钧毅好的人一概视为同道,视为她要感激和示好的人。

邢小丽问崔钧毅,区里的蒋书记有没有来看过他。

崔钧毅说,来过。

邢小丽又问,胡区长呢?

崔钧毅搭不上来!他开玩笑地说,胡区长可能是在暗处,看他的眼睛到底能不能好吧。

邢小丽沉默了。

虽然看不见,但是,崔钧毅感觉到了邢小丽的沉默。

他问;为我的位子担心?

邢小丽点点头,她知道崔钧毅看不见她点头,但是,她相信崔钧毅用内心听到了她对他的担心。

崔钧毅说,你不要担心了,我不会有事儿的。

邢小丽看着曾辉玲,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崔钧毅说,你啊,不要哭的,我会没有事儿的。

他伸出手,摸着邢小丽的脸,摸了很久。

邢小丽说,你的这个病,我已经打听过了,他们已经有过成功的案例,必须移植角膜,不过至少要等半年之后。

崔钧毅笑笑,没有什么要担心的,公司一切都会正常。是的,尽管他在医院,但是,申江、吴单、卢平、刘长生都还在和他商量工作,公司里的一切有条不紊。如果上面要拿掉他的职务呢?崔钧毅想过,这个时候,他不希望失去职务,如果职务没有了,他治病的钱哪里来呢?他和张梅以后的生活怎么维持呢?他要保护自己。

张姨来找崔钧毅。

对于张姨来说,这辈子唯一的依靠就是张梅了,其实,她这辈子就没有幸福过,现在,她就像老母鸡护着小鸡一样护着张梅,她不能让她的希望落空。她也是喜欢崔钧毅的,有的时候,她对崔钧毅甚至超过了喜欢,是偏爱了,可她也是一个上海女人,上海女人在这方面终究是势利的,重实的,她不能浪漫,她也不会容许自己浪漫,她有上海女人的实在考虑。

她对崔钧毅说:我不能让张梅嫁给你,除了张梅,你要什么都可以,我会照顾你,但是,不是张梅,你分房子给她,提拔她,但是,她还是不能嫁给你。

崔钧毅抬头,倾这耳朵听她说话。

张姨不让崔钧毅说话,而是自己连着说:小毅,你应该理解我,没有一个母亲愿意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瞎子,我的一身就是嫁错了,你知道我对婚姻的态度,婚姻就是生活,不是高就就是低就,嫁给你不是高就,当然也不是低就,但是,不能。

崔钧毅摆摆手,不,他是摇了摇手。他让张姨不要说了。

他知道,张姨是一个老式上海女人,她身上有上海女人的优雅、精巧、美丽,你可以看出,解放后生长起来的上海女人的媚和细来,但是,她又是粗和腻的,到底没有大家闺秀的底气,她身上有老式上海人的迷信,她相信鬼神、祖先、门当户对,相信偶然、巧合,甚至相信算命先生,她相信一个女人要一辈子守着一个男人,女人的任务就是找对男人,然后守住他。张姨是善良的,她身上不缺乏任何一种女人的应该有的体谅、同情、细致,她有母性和女性的双重的柔肠,可是,她又是冷酷的,她不会让一个对象真正侵入她的生活,破坏了她对生活的想象和定义。

崔钧毅对张姨了如指掌。也因此,他对张姨的话理解得非常透彻,甚至张姨还没有说出口,他就知道张姨想说什么了。

他应该是了解张姨的,他应该对张姨的想法抱理解的态度。不应该因为自己眼睛瞎了,还有脸上被毁容,就觉得可以得着别人的另眼相看,就觉得可以改变别人的生活信念,他软弱了!是吗?他软弱了。他竟然接受张梅常常跑来照顾他。

这是多么大的错误啊。

崔钧毅终于再次知道了自己的地位。

他永远都是一个可怜的外省打工仔。

他不可能进入真正的上海。

他腰缠万贯,能够动用上亿资金,能够住在几十号人的命运,可是,这又有什么呢?你娶不到一个上海姑娘,你不可能被上海真正接纳!

崔钧毅说:张姨,你不要说了,我是你收留的一个打工仔,是一个外乡人,乡下人。已经非常好心了,我不会让张梅委屈的,她应该过风光地结婚、生活。张姨,我这样说不是和你赌气,而是我的确这样想,所以,你可以放心。让张梅过上好的生活,也是我的希望啊。她也应该过上真正体面的生活,不愁衣食的体面生活。

说着,他心里突然难过起来,当他真的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才发现,他的心痛是那么真切,难道他喜欢张梅?于心不舍?

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对他是重要的呢?

但是,他他不想再犯错误,最重要的,有时候就是你必须放弃的。

同类推荐
  • 找红军

    找红军

    本书是九十八岁高龄的革命老作家马识途在上世纪五十年代末到六十年代中叶陆续创作的作品。作品反映了新中国成立前地下党领导的革命斗争。那些在白色恐怖中坚持斗争、英勇牺牲的共产主义战士们;那些在没有路的地方披荆斩棘,开辟道路前进的人们;那些在黎明在望的时刻怀着希望和信心,面向东方初升的太阳,在敌人屠刀下倒下的先烈们……在马老的笔下浮现出来。这个集子对现在的青少年进行革命传统教育有积极作用。
  • 在幽暗中接吻

    在幽暗中接吻

    本集收入了7篇小说。人心里装着阳光,也装着阴暗与龌龊。每个人在不同的情形下会呈现出鲜为人知的另一面,这是下意识的自我保护。代表着爱情的吻,有多少是纯洁的?亲爱的,请不要心存恐惧,这无非世界的常态,人类自从摆脱了四足爬行的窘态后,便开始钟情于躲在幽暗处接吻,以及,更龌龊的交流……
  • 狼的故事

    狼的故事

    本书首次破译了关于狼的诸多密码。全书由几十个独立的“狼故事”组成,有成群结队的草原狼,有饱经沧桑的西北狼,有充满异域色彩的西伯利亚狼……人和狼的故事神秘而又悠远,狼的故事新奇而又激烈,狼的精神是那样坚定而不可思议!精灵般的狼随时从书中呼啸而出,它们视死如归,它们从不屈服!本书是一部关于狼的奇书,它能让读者从书中每个篇章,每个细节中同时感受到呼之欲出的狼的气息,让身体的每一根毛细血管百倍扩张,让血液如潮般奔流;让身上的每一根神经末梢紧张待命,让灵魂如风般涤荡!
  • 疯人笔记

    疯人笔记

    本书收录了《两个家庭》、《斯人独憔悴》、《秋雨秋风愁煞人》、《去国》、《庄鸿的姊妹》、《最后的安息》、《国旗》等20余篇小说。
  • 嫁女

    嫁女

    温亚军,现为北京武警总部某文学杂志主编。著有长篇小说伪生活等六部,小说集硬雪、驮水的日子等七部。获第三届鲁迅文学奖,第十一届庄重文文学奖,《小说选刊》《中国作家》和《上海文学》等刊物奖,入选中国小说学会排行榜。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热门推荐
  • 政界乾坤

    政界乾坤

    从市里到县里,从县里到省里,尹几经历着官场的风风雨雨。官场如袖里乾坤,看似平静的生活却暗潮涌动,敦厚的笑脸后埋藏着难以察觉的虚情假意,不动声色的情态下包藏着石破惊天的野心。美艳的樱唇下吐露的可能是致命的舌信。市长史朝义沉浮于官场江湖,好色、贪婪而狡猾,道貌岸然地攫取着票子与女人,看似文弱实则嫉恶如仇的尹凡在市委书记的支持下暗中展开对史朝义的调查,一场殊死的权力绞杀悄然拉开大幕。
  • 变身柴刀女王

    变身柴刀女王

    “呐。大叔你能不要总是那么温柔吗?特别对方是女性的时候。”少女张着散发灰暗阴沉的碧蓝双眸,咧着绝对不能称作笑容的粉嫩唇角阴森的说道。一旁的大叔带着淡然的表情,或者说面无表情腹诽道‘我一直都这个表情。啥时候变过。’“呐!大叔我可是为你才变身的。话说你能告诉我你总共有多少个前女友吗?我在考虑是不是要多囤积一些这个。”少女将粉嫩的脸颊贴向手中冰冷的刀面。大叔没有回话依旧面无表情。“我都忘了还绑着你呢!”少女伸手取掉淡定大叔嘴中的布团接着道:“大叔你只属于我!要乖乖的哦!不然我不知道会做些什么呢!对象当然是你那些前女友。”少女咧着嘴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怪异笑声。
  • 神级败家子

    神级败家子

    珍宝之所以值钱是因为珍宝里面含有大量的紫气。紫气越多就越值钱。不止珍宝,神器、古董、仙药等等,只要值钱的玩意里面都含有大量的紫气。武学世家智家的超级大废材,智尊宝,在家族的藏书阁最底部的旮旯里意外获得一部靠吸收紫气升级的垃圾武学秘籍。结果,一夜之间智家号称万年培植的灵药园药材全部枯萎。高达九层的古书藏书阁全部腐朽。兵器库中成千上万的兵器化为铁水.
  • 散发正能量

    散发正能量

    信息社会的高速发展,经济时代的浮躁心态让我们对迎面而来的生活满怀恐惧,不做愤青,来做一个积极的人,散发正能量。
  • 海宋

    海宋

    【声明:本文非海岛种田流】北风猎猎,席卷南风无力。扬帆向北,逆风起航。旌麾所至,即为大宋!
  • 且泣而歌

    且泣而歌

    随手一些经历过的和听说过的故事放在一起,就这样了
  • 绝世狂妃:嚣张二小姐

    绝世狂妃:嚣张二小姐

    前世,她是四大家族之南宫世家的接班人,综合实力世界排行前十的高手,驯兽除恶,守护着天朝;今生,她是不会一点玄力的庶女二小姐,懦弱无能,逆来顺受!当她因故穿越到了废物小姐的身上之后,将会发生怎么样的传奇呢?
  • 惑爱

    惑爱

    书名《惑爱》内容:她,一个单纯的小学老师;他,一个看似花心的美男,一次意外地邂逅,让他坠入相思之网,连自己都想不明白。几次偶尔相遇,他下定决心要把她追到手。暗中通过朋友接近她,然而,朋友的男友,他儿时的伙伴,却因为一桩案件接近了她,并意外的揭开了她不为人知的身世,尘封的旧年往事,那些让人心醉又心碎的可望却不可及的爱情,让他们从迷惘中找到亲情,爱情,风流云散,一切都是注定好的,
  • 题松江驿

    题松江驿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汇聚授权电子版权。
  • 民国三两鬼事之尸虫传说

    民国三两鬼事之尸虫传说

    民国时期,有一个女子死相悲惨,死后尸身不腐,化作厉鬼。这只厉鬼幼时被过路的小鬼种下了尸虫,生前交无恶相,但死后便凶恶起来,扰的杨家无安宁之日。而后镇上接连发生怪事,木梁吊死的女人,吞金而亡的老奶奶,被水淹死的盗墓贼之子,被火烧死的红衣女孩,被活埋的花柳女人,这些死法凶狠而且看上去毫无牵连的人,实则是这只厉鬼依据水金土火木五行之意收来的小鬼,这些小鬼生前与她命理上有什么联系?而她收这些小鬼又是为了什么呢?真相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