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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方弼方相反朝歌

诗曰:

美人祸国万民灾,驱逐忠良若草莱。擅宠诛妻夫道绝,听谗杀子国储灰。英雄弃主多亡去,俊彦怀才尽隐埋。可笑纣王孤注立,纷纷兵甲起尘埃。

话言晁田、晁雷押姜环至西宫跪下。黄妃曰:“姜娘娘,你的对头来了。”姜后屈刑凌陷,一目睁开,骂曰:“你这贼子!是何人买嘱你陷害我,你敢诬执我主谋弑君!皇天后土,也不祐你!”姜环曰:“娘娘役使小人,小人怎敢违旨。娘娘不必推辞,此情是实。”黄妃大怒:“姜环,你这匹夫!你见姜娘娘这等身受惨刑,无辜绝命,皇天后土,天必杀汝!”

不言黄妃勘问,且说东宫太子殷郊、二殿下殷洪弟兄正在东宫无事弈棋,只见执掌东宫太监杨容来启:“千岁,祸事不小!”太子殷郊此时年方十四岁,二殿下殷洪年方十二岁,年纪幼小,尚贪嬉戏,竟不在意。杨容复禀曰:“千岁不要弈棋了,今祸起宫闱,家亡国破!”殿下忙问曰:“有何大事,祸及宫闱?”杨容含泪曰:“启千岁:皇后娘娘不知何人陷害,天子怒发西宫,剜去一目,炮烙二手,如今与刺客对词,请千岁速救娘娘!”殷郊一声大叫,同弟出东宫,竟进西宫。进得宫来,忙到殿前。太子一见母亲浑身血染,两手枯焦,臭不可闻,不觉心酸肉颤,近前俯伏姜皇后身上,跪而哭曰:“娘娘为何事受此惨刑!母亲,你纵有大恶,正位中宫,何轻易加刑。”姜后闻子之声,睁开一目,母见其子,大叫一声:“我儿!你看我剜目烙手,刑甚杀戮。这个姜环做害我谋逆,妲己进献谗言残我手目。你当为母明冤洗恨,也是我养你一场!”言罢大叫一声:“苦死我也!”呜咽而绝。

太子殷郊见母气死,又见姜环跪在一旁,殿下问黄妃曰:“谁是姜环?”黄妃指姜环曰:“跪的这个恶人就是你母亲对头。”殿下大怒,只见西宫门上挂一口宝剑,殿下取剑在手,“好逆贼!你欺心行刺,敢陷害国母!”把姜环一剑砍为两段,血溅满地。太子大叫曰:“我先杀妲己以报母仇!”提剑出宫,掉步如飞。晁田、晁雷见殿下执剑前来,只说杀他,不知其故,转身就跑往寿仙宫去了。黄妃见殿下杀了姜环,持剑出宫,大惊曰:“这冤家不谙事体。”叫殷洪:“快赶回你哥哥来!说我有话说!”殷洪从命,出宫赶叫曰:“皇兄!黄娘娘叫你且回去,有话对你说!”殷郊听言。回来进宫。黄妃曰:“殿下,你忒暴躁。如今杀了姜环,人死无对。你待我也将铜斗烙他的手,或用严刑拷讯,他自招成。也晓得谁是主谋,我好回旨。你又提剑出宫赶杀妲己,只怕晁田、晁雷到寿仙宫见那昏君。其祸不小!”黄妃言罢,殷郊与殷洪追悔不及。

晁田、晁雷跑至宫门,慌忙传进宫中,言:“二殿下持剑赶来!”纣王闻奏大怒,“好逆子!姜后谋逆行刺,尚未正法,这逆子敢持剑进宫弑父,总是逆种,不可留。着晁田、晁雷取龙凤剑,将二逆子首级取来,以正国法!”晁田、晁雷领剑出宫,已到西宫。时有西宫奉御官来报黄妃曰:“天子命晁田、晁雷捧剑来诛殿下。”黄妃急至宫门,只见晁田兄弟二人,捧天子龙凤剑而来。黄妃问曰:“你二人何故又至我西宫?”晁田二人便对黄贵妃曰:“臣晁田、晁雷奉皇上命,欲取二位殿下首级,以正弑父之罪。”黄妃大喝一声:“这匹夫!适才太子赶你同出西宫,你为何不往东宫去寻,却怎么往我西宫来寻?我晓得你这匹夫倚天子旨意,遍游内院,玩弄宫妃。你这欺君罔上的匹夫,若不是天子剑旨,立斩你这匹夫驴头,还不速退!”晁田兄弟二人只吓得魂丧魄消,喏喏而退,不敢仰视,竟往东宫而来。

黄妃忙进宫中,急唤殷郊兄弟二人。黄妃泣曰:“昏君杀子诛妻,我这西宫救不得你,你可往馨庆宫杨贵妃那里,可避一二日。若有大臣谏救,方保无事。”二位殿下双双跪下,口称:“贵妃娘娘,此恩何日得报。只是母死,尸骸暴露,望娘娘开天地之心,念母死冤枉,替他讨得片板遮身,此恩天高地厚,莫敢有忘!”黄妃曰:“你作速去,此事俱在我,我回旨自有区处。”

二殿下出宫门,径往馨庆宫来,只见杨妃身倚宫门,望姜皇后信息。二殿下向前哭拜在地。杨贵妃大惊,问曰:“二位殿下,娘娘的事怎样了?”殷郊哭诉曰:“父王听信妲己之言,不知何人买嘱姜环架捏诬害,将母亲剜去一目,炮烙二手,死于非命。今又听姐己谗言,欲杀我兄弟二人。望姨母救我二人性命!”杨妃听罢,泪流满面,呜咽言曰:“殿下,你快进宫来!”二位殿下进宫。杨妃沉思:“晁田、晁雷至东宫,不见太子,必往此处追寻。待我把二人打发回去,再作区处。”杨妃站立宫门,只见晁田兄弟二人行如狼虎,飞奔前来。杨妃命:“传宫官,与我拿了来人!此乃深宫内阙,外官焉敢在此,法当夷族!”晁田听罢,向前口称:“娘娘千岁,臣乃晁田、晁雷,奉天子旨,找寻二位殿下。上有龙凤剑在,臣不敢行礼。”杨妃大喝曰:“殿下在东宫,你怎往馨庆宫来?若非天子之命,拿问贼臣才好。还不快退去!”晁田不敢回言,只得退走。兄弟计较:

“这件事怎了?”晁雷曰:“三宫全无,宫内生疏,不知内庭路径,且回寿仙宫见天子回旨。”二人回去。不表。

且言杨妃进宫,二位殿下来见。杨妃曰:“此间不是你弟兄所居之地,眼目且多,君昏臣暗,杀子诛妻,大变纲常。人伦尽灭。二位殿下可往九间殿去。合朝文武未散,你去见皇伯微子、箕子,比干、微子启、微子衍、武成王黄飞虎,就是你父亲要为难你兄弟,也有大臣保你。”二位殿下听罢,叩头拜谢姨母指点活命之恩,洒泪而别。杨妃送二位殿下出宫。杨妃坐于绣墩之上,自思叹曰:“姜后元配,被奸臣做陷,遭此横刑,何况偏宫!今妲己恃宠,蛊惑昏君,倘有人传说二位殿下自我宫中放去,那时归罪于我,也是如此行径,我怎经得这般惨刑。况我侍奉昏君多年,并无一男半女。东宫太子乃自己亲生之子,父子天性,也不过如此。三纲已绝,不久必有祸乱,我以后必不能有甚好结果。”杨妃思想半日,凄惶自伤,掩了深宫,自缢而死。有宫官报入寿仙宫中。纣王闻杨妃自缢,不知何故,传旨:“用棺椁停于白虎殿。”

且说晁田、晁雷来至寿仙宫,只见黄贵妃乘辇回旨。纣王曰:“姜后死了?”黄妃奏曰:“姜后临绝,大叫数声道:‘妾侍圣躬十有六载,生二子,位立东宫,自待罪宫闱,谨慎小心,夙夜匪懈,御下并无嫉妒。不知何人妒我,买刺客姜环。坐我一个大逆不道罪名,受此惨刑,十指枯焦,筋酥骨碎,生子一似浮云,恩爱付于流水,身死不如禽兽,这场冤枉无门可雪,只传与天下后世,自有公论。’万望妾身转达天听。姜后言罢气绝,尸卧西宫。望陛下念元配生太子之情,可赐棺椁,收停白虎殿,庶成其礼,使文武百官无议,亦不失主上之德。”纣王传旨:“准行。”黄妃回宫。只见晁田回旨,纣王问:“太子何在?”晁田等奏曰:“东宫寻觅,不知殿下下落。”王曰:“莫非只在西宫?”晁田对曰:“不在西宫,连馨庆宫也不在。”纣王言曰:“三宫不在,想在大殿。必须擒获,以正国法。”晁田领旨出宫来。不表。

且言二殿下往长朝殿来,两班文武俱不曾散朝,只等宫内信息。武成王黄飞虎听得脚步怆惶之声,望孔雀屏里一看,见二位殿下慌忙错乱,战战兢兢,黄飞虎迎上前曰:“殿下为何这等慌张?”殷郊看见武成王黄飞虎,大叫:“黄将军救我兄弟性命!”道罢大哭,一把拉住黄飞虎袍服,顿足曰:“父王听信妲己之言,不分皂白,将我母亲剜去一目,铜斗烧红,烙去二手,死于西宫。黄贵妃勘问,并无半点真情。我看见生身母亲受此惨酷之刑,那姜环跪在前面对词,那时心甚焦躁,不曾思忖,将姜环杀了。我复仗剑,欲杀妲己。不意晁田奏准父王,父王赐我兄弟二人死。望列位皇伯怜我母亲受屈身亡,救我殷郊,庶不失成汤之一脉!”言罢,二位殿下放声痛哭。两班文武齐含泪上前曰:“国母受诬,我等如何坐视。可鸣钟击鼓,请天子上殿,声明其事,庶几罪人可得,洗雪皇后冤枉。”

言未了,只听得殿西首一声喊叫,似空中霹雳,大呼曰:“天子失政,杀子诛妻,建造炮烙,阻塞忠良,恣行无道。大丈夫既不能为皇后洗冤,太子复仇,含泪悲啼,效儿女子之态!古云:‘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仕。’今天子不道,三纲已绝,大义有乖,恐不能为天下之主,我等亦耻为之臣。我等不若反出朝歌,另择新君,去此无道之主,保全社稷!”众人看时,却是镇殿大将军方弼、方相兄弟二人。黄飞虎听说,大喝一声:“你多大官,敢如此乱言!满朝该多少大臣,岂到得你讲!本当拿了你这等乱臣贼子,还不退去!”方弼兄弟二人低头喏喏,不敢回言。

黄飞虎见国政颠倒,叠现不祥,也知天意人心,俱有离乱之兆,心中沉郁不乐,咄咄无言。又见微子、比干、箕子诸位殿下,满朝文武,人人切齿,个个长吁,正无甚计策。只见一员官,身穿大红袍,腰悬宝带,上前对诸位殿下言曰:“今日之变,正应终南山云中子之言,古云‘君不正,则臣生奸佞’。今天子屈斩太师杜元铣,治炮烙坏谏官梅伯,今日又有这异事。皇上青白不分,杀子诛妻,我想起来,那定计奸臣,行事贼子,他反在旁暗笑。可怜成汤社稷,一旦丘墟,似我等不久终被他人所掳。”言者乃上大夫杨任。黄飞虎长叹数声:“大夫之言是也!”百官默默。二位殿下悲哭不止。

只见方弼、方相分开众人,方弼夹住殷郊,方相夹住殷洪,厉声高叫曰:“纣王无道,杀子而绝宗庙。诛妻有坏纲常。今日保二位殿下往东鲁借兵,除了昏君,再立成汤之嗣。我等反了!”二人背负殿下,径出朝歌南门去了。大抵二人气力甚大,彼时不知跌倒几多官员,那里当得住他!后人有诗为证,诗曰:

方家兄弟反朝歌,殿下今番脱网罗。漫道美人能破舌,天心已去奈伊何。

话说众多文武见反了方弼、方相,大惊失色。独黄飞虎若为不知。亚相比干近前曰:“黄大人,方弼反了,大人为何独无一言?”黄飞虎答曰:“可惜文武之中,并无一位似方弼二人的。方弼乃一夯汉,尚知不忍国母负屈,太子枉死,自知卑小,不敢谏言,故此背负二位殿下去了。若圣旨追赶回来,殿下一死无疑,忠良尽皆屠戮。此事明知有死无生,只是迫于一腔忠义,故造此罪孽,然情甚可矜。”百官未及答,只听后殿奔逐之声。众官正看,只见晁田兄弟二人捧宝剑到殿前,言曰:“列位大人,二位殿下可曾往九问殿来?”黄飞虎曰:“二位殿下方才上殿哭诉冤枉,国母屈勘遭诛,又欲赐死太子,有镇殿大将军方弼、方相听见,不忿沉冤,把二位殿下背负,反出都城,去尚不远。你既奉天子旨意,速去拿回,以正国法。”晁田、晁雷听得是方弼兄弟反了,吓的魂不附体。话说那方弼身长三丈六尺,方相身长三丈四尺,晁田兄弟怎敢惹他?一拳也经不起。晁田自思:“此是黄飞虎明明奈何我。我有道理。”晁田曰:“方弼既反,保二位殿下出都城去了,末将进宫回旨。”

晁田来至寿仙宫见纣王,奏曰:“臣奉旨到九间殿,见文武未散,找寻二位殿下不见。只听百官道:二位殿下见文武哭诉冤情,有镇殿将军方弼、方相保二位殿下反出都城,投东鲁借兵去了。请旨定夺。”纣王大怒曰:“方弼反了,你速赶去拿来,毋得疏虞纵法!”晁田奏曰:“方弼力大勇猛,臣焉能拿得来。要拿方弼兄弟,陛下速发手诏,着武成王黄飞虎方可成功,殿下亦不致漏网。”纣王曰:“速行手敕,着黄飞虎速去拿来!”晁田将这个担儿卸与黄飞虎。晁田奉手敕至大殿,命武成王黄飞虎速擒反叛方弼、方相,并取二位殿下首级回旨。黄飞虎笑曰:“我晓的,这是晁田与我担儿挑。”即领剑敕出午门。只见黄明、周纪、龙环、吴炎曰:“小弟相随。”黄飞虎曰:“不必你们去。”自上五色神牛,催开坐下兽,两头见日,走八百里。

且言方弼、方相背负二位殿下,一口气跑了三十里,放下来。殿下曰:“二位将军,此恩何日报得。”方弼曰:“臣不忍千岁遭此屈陷,故此心下不平,一时反了朝歌。如今计议,前往何方投脱。”正商议间,只见武成王黄飞虎坐五色神牛飞奔赶来。方弼、方相着慌,忙对二位殿下曰:“末将二人,一时鲁莽,不自三思,如今性命休矣,如何是好!”殿下曰:“将军救我兄弟性命,无恩可酬,何出此言。”方弼曰:“黄将军来拿我等,此去一定伏诛。”殷郊急看,黄飞虎已赶到面前。二位殿下轵道跪下曰:“黄将军此来,莫非捉获我等?”黄飞虎见二殿下跪于道旁,滚下神牛,亦跪于地上,口称:“臣该万死!殿下请起。”殷郊曰:“将军此来有甚事?”飞虎曰:“奉命差遣,天子赐龙凤剑前来,请二位殿下自决,臣方敢回旨意。非臣敢逼弑储君。请殿下速行。”殷郊听罢,兄弟跪告曰:“将军尽知我母子衔冤负屈。母遭惨刑,沉魂莫白;再杀幼子,一门尽绝。乞将军可怜衔冤孤儿,开天地仁慈之心,赐一线再生之路。倘得寸土可安,生则衔环,死当结草,没世不敢忘将军之大德!”黄飞虎跪而言曰:“臣岂不知殿下冤枉,君命概不由己。臣欲要放殿下,便得欺君卖国之罪;欲要不放殿下,其实身负沉冤,臣心何忍。”彼此筹划,再三沉思,俱无计策。只见殷郊自思,料不能脱此灾:“也罢,将军既奉君命,不敢违法。还有一言,望将军不知可施此德,局旋一脉生路?”黄飞虎曰:“殿下有何事?但说不妨。”郊曰:“将军可将我殷郊之首级回都城回旨。可怜我幼弟殷洪,放他逃往别国。倘他日长成,或得借兵报怨,得泄我母之沉冤。我殷郊虽死之日,犹生之年。望将军可怜!”殷洪上前急止之曰:“黄将军,此事不可。皇兄乃东宫太子,我不过一郡王。况我又年幼,无有大施展,黄将军可将我殷洪首级回旨。皇兄或往东鲁,或去西岐,借一旅之师。倘可报母弟之仇,弟何惜此一死!”殷郊上前一把抱住兄弟殷洪,放声大哭曰:“我何忍幼弟遭此惨刑!”二人痛哭,彼此不忍,你推我让,那里肯舍。方弼、方相看见如此苦情疼切,二人一声叫:“苦杀人也!”泪如瓢倾。黄飞虎看见方弼有这等忠心,自是不忍见,甚是凄惶,乃含泪教方弼不可啼哭,二位殿下不必伤心:“此事惟有我五人共知,如有漏泄,我举族不保。方弼过来,保殿下往东鲁见姜桓楚;方相,你去见南伯侯鄂崇禹。就言我在中途放殿下往东鲁,传与他,教他两路调兵,靖奸洗冤。我黄飞虎那时自有处治。”方弼曰:“我兄弟二人今日早朝,不知有此异事,临朝保驾,不曾带有路费。如今欲分头往东南二路去,这事怎了?”飞虎曰:“此事你我俱不曾打点。”飞虎沉思半晌曰:“可将我内悬宝块,拿去前途货卖,权作路费。上有金厢,价值百金。二位殿下,前途保重。方弼、方相,你兄弟宜当用心,其功不小。臣回宫复命。”飞虎上骑回朝歌。进城时日色已暮,百官尚在午门,黄飞虎下骑,比干曰:“黄将军,怎样了?”黄飞虎曰:“追赶不上,只得回旨。”百官大喜。且言黄飞虎进宫候旨。纣王问曰:“逆子叛臣,可曾拿了?”黄飞虎曰:“臣奉手敕,追赶七十里,到三叉路口,问来往行人,俱言不曾见。臣恐有误回旨,只得回来。”纣王曰:“追袭不上,好了逆子叛臣!卿且暂退,明日再议。”黄飞虎谢恩出午门,与百官各归府第。

且说妲己见未曾拿住殷郊,复进言曰:“陛下,今日走脱了殷郊、殷洪,倘投了姜桓楚,只恐大兵不久即至,其祸不小。况闻太师远征,不在都城。不若速命殷破败、雷开点三千飞骑,星夜拿来,斩草除根,恐生后患。”纣王听说:“美人此言,正合朕意。”忙传手诏:“命殷破败、雷开点飞骑三千,速拿殿下,毋得迟误取罪!”殷、雷二将领诏,要往黄飞虎府内,来领兵符,调选兵马。黄飞虎坐在后厅,思想:“朝廷不正,将来民愁天怨,万姓皇皇,四海分崩,八方播乱,生民涂炭,日无宁宇,如何是好!”正思想间,军政司启:“老爷,殷、雷二将听令。”飞虎曰:“令来。”二将进后厅,行礼毕。飞虎问曰:“方才散朝,又有何事?”二将启曰:“天子手诏,令末将领三干飞骑,星夜追赶殿下,捉方弼等以正国法。特来请发兵符。”飞虎暗想:“此二将赶去,必定拿来;我把前面方便付与流水。”乃分付殷破败、雷开曰:“今日晚了,人马未齐;明日五更,领兵符速去。”殷、雷二将不敢违令,只得退去。这黄飞虎乃是元戎,殷、雷二将乃是麾下,焉敢强辩,只得回去。不表。

且言黄飞虎对周纪曰:“殷破败来领兵符,调三千飞骑,追赶殿下。你明日五更,把左哨疾病、衰老、懦弱不堪的点三千与他去。”周纪领命。次早五更,殷、雷二将等发兵符。周纪下教场,令左哨点三千飞骑,发与殷、雷二将领去。二将观之,皆老弱不堪,疾病之卒,又不敢违令,只得领人马出南门而去。一声炮响,催动三军,那老弱疾病之兵,如何行得快,急得二将没奈何,只得随军征进。有诗为证,诗曰:

三千飞骑出朝歌,呐喊摇旗擂鼓锣。队伍不齐叫“难走”,行人拍手笑呵呵。

不言殷破败、雷开追赶殿下,且言方弼、方相保二位殿下行了一二日。方弼与弟言曰:“我和你保二位殿下反出朝歌,囊箧空虚,路费毫无,如何是好!虽然黄老爷赐有玉块,你我如何好用?倘有人盘诘,反为不便。来此正是东南二地,你我指引_二位殿下前往。我兄弟再投他处,方可两全。”方相曰:“此言极是。”方弼请二位殿下,说曰:“臣有一言,启二位千岁:臣等乃一勇之夫,秉性愚卤。昨见殿下负此冤苦,一时性起,反了朝歌,并不曾想到路途窎远,盘费全无。今欲将黄将军所留玉块货卖使用,又恐盘诘出来,反为不便。况逃灾避祸,须要隐躲些方是。适才臣想一法,必须分路各自潜行,方保万全。望二位干岁详察。非臣不能终始。”殷郊曰:“将军之言极当。但我兄弟幼小,不知去路,奈何!”方弼曰:“这一条路往东鲁,这一条路往南都,俱是大路,人烟凑集,可以长行。”殷郊曰:“既然如此,二位将军不知往何方去?何时再能重会也?”方相曰:“臣此去,不管那镇诸侯处暂且安身。俟殿下借兵进朝歌时,臣自来投拜麾下,以作前驱耳。”四人各各洒泪而别。

不表方弼、方相别殿下,投小路而去,且说殷郊对殷洪曰:“兄弟,你投那一路去?”殷洪曰:“但凭哥哥。”殷郊曰:“我往东鲁,你往南都。我见外翁,哭诉这场冤苦,舅爷必定调兵。我差官知会你。你或借数万之师,齐伐朝歌,擒拿妲己,为母亲报仇。此事不可忘了!”殷洪垂泪点头,“哥哥,从此一别,不知何日再会?”兄弟二人放声大哭,执手难分,有诗为证,诗曰:

旅雁分飞实可伤,兄南弟北苦参商。思亲痛有千行泪,失路愁添万结肠。横笛儿声催暮霭,孤云一片逐沧浪。谁知国破人离散,方信倾城在女娘。

话言殷洪上路,泪不能干,凄凄惨惨,愁怀万缕。况殿下年纪幼小,身居宫阙,那晓的跋涉长途,行行且止,后绊前思,腹内又饥。你想那殿下深居宫中,思衣则绫绵,思食则珍馐,那里会求乞于人!见一村舍人家,大小俱在那里吃饭。殿下走到跟前,便教:“拿饭与孤家用!”众人看见殿下身着红衣,相貌非俗,忙起身曰:“请坐,有饭。”忙忙取饭放在桌上。殷洪吃了,起身谢曰:“承饭有扰,不知何时还报你们。”乡人曰:“小哥那里去?贵处?上姓?”殷洪曰:“吾非别人,纣王之子殷洪是也。如今往南都见鄂崇禹。”那些人听是殿下,忙叩在地,口称:“千岁!小民不知,有失迎迓,望乞恕罪。”殿下曰:“此处可是往南都去的路?”乡民曰:“这是大路。”殿下离了村庄,望前趱行,一日走不上二三十里。大抵殿下乃深宫娇养,那里会走路。此时来到前不巴村,后不着店,无处可歇,心下着慌,又行二三里,只见松阴密杂,路道分明,见一座古庙,殿下大喜,一径奔至前面。见庙门一匾,上书“轩辕庙”。殿下进庙,拜倒在地,言曰:“轩辕圣主,制度衣裳,礼乐冠冕,日中为市,乃上古之圣君也。殷洪乃成汤三十一之孙,纣王之子。今父王无道,杀子诛妻,殷洪逃难,借圣帝庙宇安宿一夜,明日早行。望圣帝护祏!若得寸土安身,殷洪自当重修殿宇,再换金身。”此时殿下一路行来,身体困倦,圣座下和衣睡倒。不表。

且言殷郊望东鲁大道一路行来,日色将暮,止走了四五十里,只见一府第,上书“太师府”。殷郊曰:“此处乃是宦门,可以借宿一宵,明日早行。”殿下曰:“里边有人否?”问了一声,见里边无人答应,殿下只得又进一层门。只听的里面有人长叹,作诗曰:

“几年待罪掌丝纶,一片丹心岂自湮。辅弼有心知为国,坚持无地伺私人。孰知妖孽生宫室,致使黎民化鬼磷。可惜野臣心魏阀,乞灵无计叩枫宸。”

话说殿下听毕里面作诗,殷郊复问曰:“里面有人么?”里面听有人声,问曰:“是谁?”天色已晚,黑影之中,看得不甚分明。殷郊曰:“我是过路投亲,天色晚了,借府上一宿,明日早行。”那里面老者问曰:“你声音好像朝歌人?”殷郊答曰:“正是。”老者问曰:“你在乡,在城?”殿下曰:“在城。”“你既在城,请进来问你一声。”殿下向前一看,“呀,元来是老丞相!”商容见殷郊,下拜曰:“殿下何事到此?老臣有失远迓,望乞恕罪。”商容又曰:“殿下乃国之储贰,岂有独行至此,必国有不祥之兆。请殿下坐了,老臣听说详细。”殷郊流泪,把纣王杀子诛妻事故细说一遍。商容顿足大叫曰:“孰知昏君这等暴横,绝灭人伦,三纲尽失!我老臣虽是身在林泉,心怀魏阙,岂知平地风波,生此异事,娘娘竞遭惨死,二位殿下流离涂炭。百官为何钳口结舌,不犯颜极谏,致令朝政颠倒!殿下放心,待老臣同进朝歌,直谏天子,改弦易辙,以救祸乱。”即唤左右:“吩咐整治酒席,款待殿下,候明日修本。”

不言殷郊在商容府内,且说殷、雷二将领兵追赶二位殿下,虽有人马三千,俱是老弱不堪的,一日止行三十里,不能远走,行了一日,走上二百里远近。一日,来到三叉路口,雷开曰:“长兄,且把人马安在此处,你领五十名精壮士卒,我领五十名精壮士卒,分头追赶,你往东鲁,我往南都。”殷破败曰:“此言甚善。不然,日同老弱之卒,行走不上二三十里,如何赶得上,终是误事。”雷开曰:“如长兄先赶着,回来也在此等我;若是我先赶着,回来也在此等兄。”殷破败曰:“说得有理。”二人将此老弱军卒屯扎在此,另各领年壮士卒五十名,分头赶来。

不知二位殿下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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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剧长于抒情,以唱为主,其声腔优美清婉,表演真切动人,无论是音乐、唱腔、表演,还是布景、道具、服装,都有其独特的艺术特点。成为广受喜爱与赞誉的戏曲艺术瑰宝,如今已享誉全国,蜚声海外。
  • 劫来的逆宠

    劫来的逆宠

    一直很欣赏这样一种爱情:深情粗野的男人,和娇媚享受的女人,在一场不能言说的灾难里,相互仇视对抗到倾心,在共同经历了一场心劫之后的明朗里,男人才敢在霸道和粗野中,将一颗心完全打开,捧出深情;而女人则会在男人展露出的深情里,更加娇媚更加柔情更加享受!因劫被劫的离奇,因劫而爱的注定,这是一种劫配!一种劫美!别样的惊心动魄!
  • The Merchant of Venice

    The Merchant of Venice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汇聚授权电子版权。
  • 冷的边山热的血

    冷的边山热的血

    当你真正理解了士兵,也就一定理解了人的存在,理解了这个千姿百态的世界——每一个士兵都是社会结构中的一员,他不能不与这个世界相通,而且与你与我都相通:就看你能不能寻找到一条合适而独特的通道(那怕是一座桥),——《冷的边山热的血》应该说是作出了自己的努力的:小说的作者理解了或正在理解。当然,这种理解不仅属于生活,而且属于文学——生活与文学都在如列车似的行进,那我们的理解也应该向更广远的地方行进。以上作为序,既献给小说的作者,也献给诚恳的读者。
  • 黄面人

    黄面人

    一位年轻的蛇麻商,格兰特麦勒的新邻居让他又是害怕又是生气,同时他的妻子艾菲尔丝开始出现奇怪的举动。麦勒做了一定的观察和行动,认为他的妻子与他的邻居肯定有问题,而且有些东西让他心里发毛,为了解开这个谜团,为了彻底弄清楚那张脸,还有妻子的奇怪举动和不安,他向福尔摩斯求助。
  • 红颜如玉

    红颜如玉

    一串流传千年的紫玉珠串,穿梭在不同时空,改变了几个男男女女的命运,到底这命运对待他们的薄厚有几分?
  • 将门农女

    将门农女

    她穿越而来,却重生到刚被抄家被贬,一切还没有发生之时,她的穿越,难道就是为了再次体验一番前身上一世的悲剧吗?不,她绝不认命,哪怕这是命,她也要逆天而行,改了这天命……生活,就是生下来,然后努力的活下去。退婚,种田,经商,学武,养儿子,寻找儿子他爹,追查前世被渣男一家灭门的真相,调教保护家人一个都不能少,低调发财强大才是王道。昔日的娇娇大家闺秀,经过三年的淬炼,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一身深不可测的武功成为了江湖上名列前五的神秘高手。于是乎,她悲催了,面对原本众多妖孽的,腹黑的,冷酷的,狡猾的,呆萌的各色美男,还没有等她来挑选,魔头来了……
  • 为妃做歹之极品王爷滚开

    为妃做歹之极品王爷滚开

    闻,这王爷每逢嫁娶,新娘不是死了就是失踪,她之前,已经死掉X个人,而她即将华丽翻场。新婚之夜:“脱衣服。”某男趾高气扬的说道。“……”“我说脱你的,不是脱本王的!”“……”“还脱!住手臭傻子!”某男双手交叉护胸。“闭嘴!死病痨子!”“……”(情节虚构,切勿模仿)
  • 苍岚微云

    苍岚微云

    一场夺冠赛,成为一场交易,他们穿梭时空,两人一起并肩同行,风雨无阻,叱诧风云。
  • 乔家大院

    乔家大院

    这个女子生在军政家庭乔家,不同于其他的女子,她行事嚣张,却实力惊人,六岁开始在特种兵基地和特种兵们厮混玩枪,九岁进入普通部队跟着做普通训练,十二岁以自家权利进入特种兵基地作为特种兵培养,十六岁进入军情处被作为特工培养,十八岁进行一个境外任务,因为她是唯一一个不入特种兵编制的特种兵,而二十二岁完成一个高难任务,在答应二十五岁前无条件同意境外任务的条件下退出军界,至二十六岁利用各种人脉打造一个商业帝国,但是因为军政世家公主的身份以二十亿人民币的价格将商业帝国变为国有企业,然后被迫进入政坛,用两年的时间打造了一个铁娘子的形象,然后在西藏天山跳崖自杀,一周后被其兄找到尸体,她的生命正式画上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