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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二天中午时分,孩子们就到达了死树那儿;他们是来找工具的。汤姆迫不及待地要去那个闹鬼的屋子;哈克也想去,这是能够想象得到的——但他却忽然说:

“咦,汤姆,你知道今天是星期几吗?”汤姆在心里默算着,之后马上抬起眼睛,里面流露出惊讶的脸色——“天哪!我从来就没有想过,哈克!”“嗯,我根本也没想过,可是我刚才忽然想起来了今天是星期五。”“该死,小心不为过,哈克。在星期五做这样的事,我们或许会遇到大麻烦的。”“或许!最好说我们将会!或许有些日子是幸运日,但星期五不是。”“傻瓜都知道。我不认为你是第一个发现这一点的人,哈克。”“嗯,我从没说过我是第一个,我说过吗?反正礼拜五不是幸运日。我昨天晚上还做了个噩梦——梦到了耗子。”

“哦!这绝对是凶兆。那它们打架了吗?”

“没有。”“嗯,那就好,哈克。你知道,如果它们没有打架,那就只是表明周围会有麻烦的。我们只要擦亮眼睛,随时小心谨慎就行。今天我们就先把这件事放下,玩玩再说。你知道罗宾汉吗,哈克?”

“不知道。罗宾汉又是谁?”“哦,他是英格兰历史上最伟大的人物之一——也是最好的人。他也是个强盗。”“天哪,我就想做个强盗。他都抢过谁呀?”“只抢治安长官,大主教,富人,国王什么的。可是他从来就不找穷人的麻烦。他是爱穷人的。他总是很公平地把抢来的东西和他们平分。”

“哦,他绝对是个慷慨的人。”“这我完全可以向你保证,哈克。哦,他是最最高尚的人。还可以说,现在这样的人几乎就没有了。他把一只手绑在背后,都可以打得过英格兰任何一个人;他每次都可以用紫杉木弓在一英里半远的地方射中一个一角钱的硬币。”

“什么是紫杉木弓?”“我不知道。当然是一种弓啦。如果他只射中那个硬币的边上,他就会把弓放下,大叫——骂人。可是我们现在可以玩罗宾汉的游戏——那太好玩了。我来教你。”

“我乐意。”所以他们一个下午都在玩罗宾汉,还不时地向那个闹鬼的房子热切地瞟上一眼,并说上一两句明天不知会怎么样,有没有运气什么的。在太阳开始西下时,他们就横跨过树木投下的长长的影子回家去了,他们的身影很快就被卡迪夫山森林挡住了。

星期六,中午刚过,两个孩子都又来到了那棵死树前。他们还在树荫里抽烟,闲聊之后就在昨天挖过的洞里又开始挖了一会儿,没报多大的希望,那是因为汤姆说,许多时候,人们把一个洞挖了六英寸不到就放弃了,实际上里面就有宝贝,之后另外一个人过来,只铲了一锹土,宝贝就被挖出来了。但是,这次他们真的是失败了,接着孩子们就扛着工具走开了,心里感觉他们并没有玩弄运气,却是完成了寻宝大业应该完成的一切必要工作。

在他们又来到闹鬼的房子前面,炎热的太阳底下一片死寂,其中还有一种很是怪异和恐惧的氛围,让那个原来就孤寂的地方显的格外阴郁令他们一时间感到害怕,而不敢进去。之后他们悄悄地溜到门口,哆哆嗦嗦地朝里眺望。他们看到了一个杂草丛生的房间,里面没有地板,墙壁也没有粉刷过,还有一个古老的壁炉,没有窗框的窗子,破败的楼梯;这里,那里,到处都悬挂着残缺破烂的蜘蛛网。他们飞速地溜了进去,悄悄地,心跳加速,说话还低声低气,耳朵警觉地捕捉每一个细微的声响,肌肉绷紧,随时打算逃跑。不多久他们就开始放松起来,害怕得到了缓解,接着他们警惕而好奇地查看起这个地方,并对自己的胆量感到钦佩,同时也觉得惊讶。接着他们计划上楼看看。这可有点像是切断了退路,可是他俩相互壮胆,最后当然只有一个结果——他们都把工具抛进一个角落里,往楼上走去。那里同样一片荒芜寂静。他们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一只壁橱,看上去仿佛藏着秘密,结果却是假象——那里什么也没有。而现在他们勇气终于上来了,并信心百倍,正打算下楼,开始干活时——“嘘!”汤姆说。“怎么啦?”哈克轻声问,并吓得脸色发白。“嘘!……那里!……听见吗?”“听见了!……哦,天哪!我们逃吧!”“安静!别动!他们正笔直朝门走来。”两个孩子伸直身子趴在地板上,眼睛紧盯着地板的节孔,并带着一种恐惧产生的痛苦,等待着。“他们终于停下了……不——过来了……他们向这里来了。别再出声,哈克。天哪,要是我没进来就好了!”

两个男人进来了。两个男孩都自言自语说:“那个又聋又哑的老西班牙人最近在镇子周围出现过一两回——另外那个人以前从来没见到过。”

“另外那个人”是个破衣烂衫,蓬头垢面的家伙,且脸上还没有什么和蔼可亲的地方。那个西班牙人则裹着一块当作披肩的彩色毛毯;还留着密密的白胡子;长长的白头发在阔边帽底下飘拂,他戴着绿色眼镜。他们进来时,“另外那个人”小声说着话;他们都坐在地上,面对着门,背对着墙,那个讲话的人继续在讲。他的举动不再那么警觉,声音也越来越清楚:

“不,”他说,“我全都认真想过了,我不喜欢这样。这样很危险。”

“危险!”“又聋又哑”的西班牙人嘀咕道——让孩子们大吃了一惊。“胆小鬼!”

这个声音吓得孩子们倒吸一口凉气,嗦嗦发抖。原来是印第安人乔!沉寂了一阵儿子,之后乔说:

“还有什么比刚才那里的活儿更危险的呢——连那里的活儿都没什么事情。”

“不一样的。那里在河的上游还要过去,周围没有房子。只要没有干成,不论拖多长的时间都不会有人知道。”

“那么,有什么要比白天到这里更危险的呢!——任何看到我们的人都会起疑心的。”

“这我知道。可是干过那件傻事之后,一时间再也找不到别的地方了。我特想离开这个小棚屋。我昨天就琢磨离开了,只是担心那些该死的孩子在那边的小山上玩,如果我们到屋子外面活动,他们是会清清楚楚地看到我们的。”

“那些该死的孩子”一听见这些话,又颤抖起来,心想,多亏他们记起了昨天是星期五,才最后决定再等一天。而他们从内心里则希望他们等了一年。

那两个人拿出一些食物,开始吃起了午饭。过了一段长时间的、耐人寻味的沉默后,印第安人乔说:

“听着,伙计——你回到河上游你的地盘去,并在那里等我的消息。我还要冒险再潜到镇里去一次看看。等我在周围观察了一下,认为时机到了的时候,我们就打算去做那件‘危险’的活儿。之后就去得克萨斯!我们一块儿去!”

这些话听来叫人很满意。不多久两个人就都打起哈欠,印第安人乔说:

“我困死了!该轮到你守夜了。”这时他蜷缩着身子躺在杂草里,很快就响起了呼噜声。他的同伴则推了他一两回,他的鼾声这才停息。不多久守夜人也开始瞌睡,他的头一再向下耷拉,此时两人都呼噜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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