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天气不好，但我还是想提出来，因为我没有时间等了。”
“好吧，先生。”乔紧张地用力抱着花盆，简直要把花盆捏碎了。
“我想给我的小蒂娜买件衣服，但我对此一点儿也不懂，想请你给拿个主意，行吗？”
“先生，没问题。”乔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好像掉进了冰柜。
“再为蒂娜的母亲买一条披肩，这会给她带来温暖的。”
“我会尽力帮忙的。”乔答道。接着，她又对自己说：“我马上就要从他心里离开了，但在我的眼里，他却变得越发地可爱了。”乔这样想着，外表却一点儿也没流露出来，她掩饰着受到的挫折，热情地为他出谋划策。东西买完后，他们一起走出商店，这时巴尔先生对乔说道：“时间不早了，该回家了吧？”“是的，我也有点累了。”乔的声音里有着几分忧伤。她此时感觉到心里极为痛楚，巴尔先生就要离她而去了。
他爱她，但这种爱只是限于友情，原来一切都是一个误会。既然如此，那就尽早结束这一切吧。想到这里，她伸手叫住了一辆驶过来的马车。
由于伸手叫车的动作太慌乱，导致花盆里的雏菊甩了出去，不幸地夭折了。
“这不是我们要乘的车。”教授说着，他让那辆车又驶走了，然后俯下身去拾地上那些可怜的雏菊。
“对不起，是我没看清车号。不要紧，我可以走，反正我在泥道上也走惯了。”乔边说边拼命地眨着眼睛，以免眼泪掉下来。
她把头扭了过去，但她脸上的泪滴还是没能逃过巴尔先生的眼睛。这使他大为感动。
突然，他弯下腰来，满怀深情地问道：“亲爱的，你怎么哭了？”如果乔有些爱情的阅历，那她完全可以找个托辞说自己没有哭。
但是她不会，她抑制不住地哭泣，而且很没面子地回答说：“因为你要离开我了。”
“太好了！”巴尔先生欢呼了起来。虽然两手都拿着东西，他还是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
“乔，除了能给你无尽的爱，我一无所有。我就是来看看你是否在乎我对你的爱。我必须要确信这一点。我们的感情已远远超出了朋友的范围，对吗？在你的心里为老巴尔留个小小的位置好吗？”
满腹的知心话语，让他一口气都倾诉了出来。“好吧。”乔幸福地答应着。
他此时心满意足。但是，要想当场求婚并不容易。
首先，现在地面上都是烂泥，因而巴尔先生不可能跪下来求婚。另外，即使把双手伸给乔表示求婚也不可能，因为他的双手里拿满了东西。
他们不拦车，也忘记了现在已到黄昏。就这样，他们旁若无人地走在泥泞的路上，全不把别人诧异的眼光放在眼里，他们都沉醉在一种难以言喻的幸福里。
这时，乔说话了：“弗里德里克。”“啊，上帝！她这么称呼我，自从明娜去世后还没人这么叫过我。”教授激动地叫了起来。他站在一个水洼旁边，激动地望着乔。
“我在心里一直是这样称呼你的，要是你不喜欢，我就不这样叫了。”
“怎么能不喜欢？这是一个多么甜蜜的称呼！”“那么，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这一切呢？”乔羞涩地问。
“亲爱的乔，你知道吗？那天在纽约分手时我就想对你有所表示。可是，那时我以为那个漂亮的朋友和你订了婚，所以我就没敢说出口。要是那时我说出来，你会答应吗？”
“我不知道。可能不会，因为我当时毫无这个心思。”“噢，它已沉沉入睡，一直等待着心爱的王子前来把它唤醒。确实，初恋是最珍贵的，我不应该有那种奢望。”
“的确，初恋是珍贵的，所以你应该感到幸运。因为我从来就没另外再恋爱过。特迪在我眼里只是个男孩，我早就使他放弃了那种幻想。”乔说道。她认真地纠正了教授的错误。
“那我就心满意足了。我坚信我拥有了你全部的爱。”“这个称呼我很是喜欢。”乔高兴地说。“好吧，现在我想知道，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是什么使你来到我身边的？”
“是它。”说着，教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片。乔把那张纸片打开，觉得有些难为情，那是她过去寄给一家诗刊的诗稿。“那你怎么会知道的呢？”乔问。她还是不明白这一点。
“那是我偶然发现的。我从诗中的人名和缩写的署名上猜到的。正是其中的一节诗召唤我来到这里，读读它吧。”
乔听从了建议。她开始读这首诗，它的题目是——
阁楼上
楼上有四个小木箱
岁月使它们蒙上了厚厚的尘埃
做成盛满是在多年前
它们的小主人都已成了青年
四把小钥匙并排挂
上面系着绸丝带
很久以前的一个雨天
箱盖上分别刻上四个名字
稚嫩的小手来刻就
箱底存放着
快乐的童年往事
在此玩耍，童真无猜
听着动人的节奏
雨珠在屋顶上敲打
那是缠绵夏雨的音乐
第一个箱子属于梅格，光洁又清晰
深情注视箱子里
处处显示她的巧手和心细
像个宝库
仿佛和平幸福生活的结晶
膝下一对乖儿女
婚纱和婚约
小巧的鞋子和初生儿的头发
没有玩具可炫耀
它们已被取走
虽旧尚好
又成了小梅格的玩物
哦，年轻快乐的小妈妈
你可听见美妙动人的摇篮曲
像夏雨的节拍一样轻柔
第二个箱面上刻着“乔”，字迹潦草
箱内一团糟
缺页的课本和没脑袋的娃娃
说不了话的飞鸟和野兽
还有童话世界的五色土
年轻的小脚曾从上面踩过
梦已逝去
往事朦胧
未完的诗笺，没有结局的故事
四个小箱成一排
岁月为它蒙上厚厚的尘埃
命运自有上天安排
青春年华充满奋斗与情爱
姐妹四人常相聚
没有失去，只是一人暂别离
爱的伟力创奇迹
姐妹情深心心更相印
啊，箱中的旧物
愿上帝为它赐福
祝愿幸福与她们常相伴
相爱相聚一直到永远
人生如歌，旋律已奏响
心潮澎湃，风发意气扬
心儿乘着歌声的翅膀
阳光灿烂自由地飞翔
J.M.
读完这首旧作，乔说：“这首诗其实算不上是成功之作，但我却是有感而发。那天，孤独和寂寞紧紧地缠住了我，最后我趴在装旧布的口袋上大哭了一场。我想不到的是，它竟然还能告诉别人一段故事。”
说着，她把教授珍藏了很长时间的诗稿给撕碎了。“也好，就让它消失吧，毕竟它的使命已经结束了。”教授看着在空中飘扬的纸屑，笑着说。接着，他又满怀真诚地补充说：“当时我读了那首诗后，就想道，她正处在痛苦和孤独之中，而真正的爱情定能抚慰她心灵的创伤。我是那样地爱她，难道不应该即刻到她身边去，对她说：‘假如这爱在你心中并非无足轻重的话，当着上帝的面，就请收下它吧！’”
“所以你就来了，来验证这份爱在我心中的分量，结果发现它正是我所渴望的，对吗？”乔轻声地问道。
“虽然你是那么热情地对待我，但我开始并不敢往那上想。但是，我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于是决定冒死也要尝试一下。”
巴尔先生说着坚定地点点头，像似是在向谁挑战一般。
乔被教授浪漫的激情所感染。她想，她应该努力配得上她的骑士。是的，他应该称得上是一名骑士。
“为什么你要离开这么久？”她又问。由于一些机密敏感的问题都已有了满意的答案，这使她头脑中又不断地冒出新问题，一时难以安静下来。
“我实在是不情愿离开，但又不忍心把你从如此幸福的家庭里带走，因为我目前还没有能力给你一个幸福稳定的小家庭。也许这还需要很长时间，需要付出许多的辛劳。我怎么忍心让你为我放弃自己已有的幸福呢？”
“我不嫌你穷，我心甘情愿。”乔毅然决然地说。
接着她用很温柔的声音补充道：“贫穷并不可怕，我早就品尝过了贫穷的滋味，那对我来说算不了什么，为我所爱的人做点事情，我感到非常幸福！”
“我们会有一个充满希望的未来的。乔，耐心地等待一段时间，好吗？我得临时离开去工作一段时间，帮我的孩子们去做一些事情，就是为了你，我也不能失信于明娜。你能理解我吗？等我好吗？”
“我会等你的，重要的是我们彼此相爱，别的都完全无足轻重。你去西部尽你的职责吧，我也会在这里做我的事情。我们都展望幸福美好的未来，做最好的打算，让上帝去安排我们的将来吧。”
“啊，谢谢你给了我这么大的希望和勇气。我这颗满怀爱的心就都交给你了。”
教授叫起来，好像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了。乔当然也是完全一样。
此时此刻，是他们一生中最甜蜜最幸福的时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