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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三天(5)

对方一听果真认错了人,连忙道歉说:“对不起,你和我们一个伙伴长得很相似,他叫法佐洛·德·蓬特雷莫利,大约半个月前来这里,然后就不见了。”

泰达多的大哥听了这话,很感兴趣。士兵们描述一番全都明白,那个遭到杀害的人是法佐洛,这一下彻底消除了他们几个兄弟和别人的疑惑。泰达多在外经商多年,攒了很多钱。他对埃梅莉娜的爱情始终不渝。他们做得很隐秘,长期享受着爱情的乐趣。愿天主让我们也享享艳福。

费龙多吞服了药粉昏迷不醒,被当做死人埋掉。修道院院长和他妻子私通,把他从坟墓里挖出来关进地牢,他以为身在炼狱。后来他妻子有了身孕,院长让他复活,充当孩子的爸爸。

艾米莉娅讲完了,大家没想到故事如此长,但故事内容丰富,谁也不觉得沉闷。女王朝劳蕾塔做个手势,开口说:

托斯卡纳有座修道院,地点十分僻静。修士各方面都算得上圣洁。只是很好色。但他做得很小心,谁都不知道他有这种毛病。当地有个土财主叫费龙多,和院长是好朋友。费龙多很笨,院长偶尔从他的愚蠢里得到一点笑料。和费龙多混熟以后,知道他老婆十分美丽,竟爱上了她,爱到无法理喻的程度。费龙多虽然笨头笨脑,在看管老婆方面却很周到,院长没有一点办法。但院长毕竟是个聪明人,懂得怎么引费龙多入彀。一天,费龙多带了妻子来玩耍,院长便和他们大谈善男信女修得正果的故事。费龙多的妻子当即想向院长忏悔求福,得到了丈夫的批准。便跟随院长到一个单独的房间里去忏悔,院长很兴奋。她开始说:

“院长,假如我没有丈夫,我很愿意走你所说的道路。我一想起费龙多的那副傻样,宁肯当寡妇,也不愿意做他妻子。而且他还特别妒忌,真叫我活受罪,实在没办法和他一起生活。因此我求你帮我出点主意。”

院长听后大为振奋,觉得这是个最好的机会。他说:“我能理解,像你这样年轻漂亮的姑娘嫁给他简直是受罪。我想像得出,你的日子有多难过。我有办法治费龙多的妒忌。我会配一种药,只要你能保守秘密,我可以试试。”

那女的说:“我的神父啊,这一点你尽可以放心。我绝对保守秘密,可是你说的办法怎么实行呢!”院长回答道:“我们必须把他送进炼狱。”

“活人怎么能进炼狱呢!”女的感到很疑惑。院长回答道:“当然是要先死,才能进炼狱,等他治好妒忌之后,我们可以求天主让他回到这个世界来。”“那我不是要守寡了吗!”女的说。

“对,”院长说,“在这期间你千万不能想沾淫欲,否则天主要不高兴的。费龙多回到人世之后,他永远不会妒忌了。”

女的说:“只要能治好他的妒忌,我什么都愿意。”院长说:

“好,可是我有什么报酬呢!”女的说,“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会做,可是像我这样的女人能给你什么好处呢!”院长说:

“夫人,你做得到的。我很愿意为你的幸福和安慰出力,你可以为我的生活需要和安慰出力。”

女的说:“那么我愿意效劳。”

“请你把你的爱情给我吧,”院长说,“让我得到安慰。我渴望得到你的爱情。”

那女的一听紧张起来,回答说:“我的神父,我一向把你当作圣洁的男人,你遇到妇女向你请教时竟会提出这种要求!”院长赶紧说:

“我的宝贝,不必担心。圣洁存乎灵魂,而我对你的要求只是躯体的罪孽。不管怎么说,是你的花容玉貌才使我提出这种要求。此外,你应该感到自豪,因为我也被你的美貌倾倒。而且,我虽然身为院长,但和别的男人一样,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你不必感到不安,因为费龙多在炼狱时,我可以来陪你,他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不会有人发觉我们的。你不要拒绝天主赐给你的恩惠,许多女人盼望还得不到呢。再说,我有很多珠宝首饰,除了你之外,我不会给别的女人。我甜蜜的希望啊,照我的话做,报答我为你做的事吧。”

那位太太低下头,不知如何是好。院长见她迟迟不开口,认为她已经动摇了,于是继续劝说,终于使她答应了。她羞红了脸,说完全同意,不过要在费龙多炼狱之后才实行。院长很高兴,说道:

“可以。你叫他明后天来看我。”院长说完之后往女的手里塞进一枚很精致的指环。

那女的得到礼物很是高兴,盼望以后还有别的,然后她的丈夫回家,一路上不停地夸赞院长的圣洁。

过了不久,费院长送他进炼狱。院长有奇妙的药粉,是一位亲王送给他的。亲王说从前“山中老人”想把任何人送进极乐世界,让服用者昏睡一个时期,像死去一样,但不会有事。院长故意多倒了一点药粉请他喝,然后把他带到一间禅房,和修士们一起戏弄他。费龙多喝下去酒药之后他突然困得不行,颓然倒下。院长装作很惊慌,吩咐修士们解开他衣服,往他脸上泼凉水,采取种种急救措施。采取的措施都不见效,试试费龙多的脉息,发现已经停止,便确定他已经死亡,马上通知他的妻子和亲属。院长吩咐把死者放进棺材,埋在修道院的墓地里。死者的妻子回到家中,宣称她不打算再嫁,而要守在家里抚育她的儿子,费龙多的家产也就归她掌管。

当天有个波洛尼亚的修士来,院长早就认识他。他们两人晚上悄悄把费龙多从坟墓里挖了出来,抬进一个地牢。他们脱掉费龙多身上的衣服,给他换上修士的长袍,然后挂在一堆稻草上,等他醒过来。波洛尼亚修士则守在旁边。

第二天,院长带了几名修士慰问,见她身穿丧服,显得很凄凉。院长安慰她,提醒她应该履行诺言。她又注意到院长手上戴着一枚极其标致的指环,当即同意晚上相会。到了晚上,院长换上费龙多的衣服,前去那女的家里和她欢度良宵。院长一早回到修道院,他在这条路上来来回回。有时有人望见他,还以为是费龙多的鬼魂。

费龙多醒来了,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只见波洛尼亚修士拿着鞭子进来,揪住他,凶狠狠地揍了他一顿。费龙多大哭大喊:“我在哪里呀!”

修士答道:“你在炼狱里。”“什么,”费龙多问,“难道我死了!”修士回答:“是的。”

费龙多想起妻儿,开始号啕大哭,嘴里胡言乱语。修士让他吃饭,他说:“死人也吃饭!”

修士说:“不错,这是你妻子为你做弥撒的供品。”费龙多说:“愿天主保佑她!我生前很爱她。”他吃饱喝足以后,修士仍用鞭子揍他。费龙多痛得大叫大嚷,问道:“你为什么总揍我!”

修士回答说:“因为天主吩咐每天揍你两次。”“为什么!”费龙多问。

那修士说:“因为你生前妒忌。”“唉!”费龙多叹道,“是的!我老婆很贤惠,可是我以前不知道天主也会讨厌妒忌的男人,否则我也不会妒忌了。”

修士说:“你在这里的时候应该改过自新。万一有机会回到人世,千万不能再妒忌了。”

费龙多问道:“难道我还有机会转世吗!”修士说:“有,只要天主开恩。”

“哦,”费龙多说,“如果有相会,我一定做世上最好的丈夫!”

“如果我回人世,随她想干什么。我还得问你,你是谁呢!”

修士说:“我也是死人。因为我对主人的妒忌心,天主命令我管你的吃喝,还要揍你,直到他老人家另行安排为止。”

费龙多又问:“这里除了你我二人之外没有别人了吗!”

修士说:“有成千上万的人,只不过你看不见他们,他们也看不见你。”

费龙多再问:“我们离人世有多远!”“哦!”修士说,“路程远得数也数不清。”“既然这么远,”费龙多说:“我想我们肯定不在人世了。”

费龙多在地牢里吃喝拉撒,每天挨两次揍,挨了十个月之久。在此期间,修道院院长常去看费龙多妻子,和她尽情玩乐。可是好事多磨,那女的发觉自己有身孕了,不敢拖延,赶紧告诉修道院院长。院长认为万全之策是把费龙多从地牢里放回人世,让他和妻子在一起,费龙多妻子便可以推说孩子是他的。院长到地牢里去找费龙多,在黑暗中说道:

“费龙多,告诉个好消息,天主决定让你回到人间。你回去以后,你妻子将给你生个孩子,你给他起名叫贝内代托,因为多亏修道院院长、你的妻子和圣贝内代托的祈祷,天主才给了你这恩惠。”

费龙多听了非常兴奋,说道:“老天保佑,天主赐福给修道院院长圣贝内代托和我美丽的妻子。”院长给费龙多端去的葡萄酒里加了够他昏睡四小时的,然后给他换上原来的衣服,同修士一起把他抬回墓地,放进棺材。第二天天亮,费龙多醒过来,看到缝隙里有阳光,他十个月没有见过亮光,开始大嚷: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他用劲地头去撞棺材盖。修士们刚做完早课回来,辨出费龙多的声音,见他从棺材里往外爬。把修士们都惊呆了,他跑去报告院长。假装在祷告的院长停下祷告说:

“孩儿们,别害怕。拿好十字架和圣水,和我一起来。”他们来到墓地。费龙多已经爬了出来。他面色苍白,看到院长立刻跪倒在他脚下说:“我的神父啊,据我所知,是你以及圣贝内代托和我妻子的祈祷把我解救出来,回到人世,因此我请求天主一生保佑你。”

院长说:“天主的力量。自从你离开人世以后,你妻子每天哭得很伤心。天主既然让你回到人世,今后你要好好侍奉天主。”

费龙多说:“院长,我在炼狱里的时候就已经听说了。我一定照办。”

院长故作惊讶,吩咐修士们跟他一起唱“天主怜我”的赞美诗。费龙多回到村里,见到人就招呼,说他已转世。他妻子也很害怕。后来,人们发现他确实是活人,便和他说了很多。他仿佛开了窍似的,一一做了回答,还当着大家的面披露了他复活前天主对他作的启示。他回家以后掌管家产和妻子,同时使他妻子有了身孕。他妻子生了一个男孩,起名叫贝内代托·费龙多。使所有的人都相信他是死里逃生,这一来修道院院长的名声更提高不少。现在已经向院长向他妻子保证改掉了这个毛病。那女的和以前一样和他共同生活,但一有机会就和院长幽会,院长全心全意地为满足她的需要效力。

吉莱塔·德·内波纳治好法国国王的顽疾,要求许配给贝尔特兰·德·罗西利翁,贝尔特兰勉强完婚后愤然离家前往佛罗伦萨,看上一个姑娘。吉莱塔冒充那姑娘和贝尔特兰睡觉,为他生了一对双胞胎,他终于回心转意,认吉莱塔为妻。

劳蕾塔讲完了故事,该到狄奥内奥了,他和颜悦色地开口说:

法兰西王国有个骑士,叫伊斯纳尔,任命为罗西利翁伯爵,由于身体不好,常年有个叫杰拉多·德·内波纳的医师跟随他。伯爵只有一个儿子,叫贝尔特兰,从小就长得很标致,和他一起玩耍的小朋友中有个叫吉莱塔的姑娘,就是医师的女儿。她年纪很小,很早就爱上了贝尔特兰。伯爵死后,他的儿子交给法国国王监护,前往巴黎,年轻的姑娘很痛苦。不久之后,她的父亲杰拉多也死了。她也好想去巴黎,好看到贝尔特兰。但她孤身一人,亲戚们管她管得很严,她没办法脱身。到了摽梅之年,她仍忘不了贝尔特兰,不少青年通过她的亲戚向她提亲,她都一一拒绝了。

她听说贝尔特兰已长成英俊的青年,爱慕之心更强烈了,又听说法国国王胸口长了脓肿,由于治疗不适当,创口很久不愈合,形成瘘管,痛苦万分,即使名医也束手无策,情况越来越糟。国王失望了,不再找医师治疗。年轻姑娘得知很高兴,因为她不仅可以去巴黎,如果国王的病症如她所料,她还自信能把国王治好,实现自己的愿望。她从父亲那里学到不少医术,根据她所猜测的症候采集了一些药草,配制了药剂,向巴黎进发。她首先设法见到了贝尔特兰,然后请求国王,看看他的患处。国王见她年轻貌美,于心不忍,就给她看了。她认为自己有把握治好,便说:

“国王陛下,假如您让我治疗,我以天主起誓,在八天之内医好您,不会给您带来痛苦和不便。”

国王暗笑这个姑娘太狂妄,心想:“当今各地的名医都无能为力,她能有什么办法!”他谢过了她,并且说他已经决定不再求医了。姑娘回说:

“陛下,您大概因为我是年轻女子看不起我的医术,可是我给您治病不仅靠我自己,还靠天主的帮助和名医杰拉多·德·内波纳大师的医术,杰拉多就是先父。”

国王决定一试,说道:“姑娘,你假如失败了,那可就犯了欺君之罪,该当何罪!”

“陛下,”那姑娘回说,“您现在就可以囚禁我,八天之后如果我失败了,您把我活活烧死好了。可是如果我成功了,有什么奖赏呢!”

“我看你好像还没出嫁。你如果治好我的病,我赐你一个好夫家。”

“陛下,我很乐意接受您的提议,不过要由我作主。当然,我不会要求高攀王子或皇族。”姑娘回道。

国王答应了她。年轻姑娘开始治疗,果然不出八天治好了国王的顽疾。国王说:“姑娘,你赢了。”姑娘说:

“陛下,我选贝尔特兰·德·罗西利翁,我们是青梅竹马的伙伴。”

国王觉得她这样说有点过分,但他有言在先,便召伯爵进宫,对伯爵说:

“贝尔特兰,你已经是大人了。我想让你回采邑,并且赐你一个妻子。”

贝尔特兰问道:“那个姑娘叫什么名字,陛下!”国王说:“就是那个使我恢复健康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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