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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三天(3)

皮斯托亚的韦尔杰莱西家族有个叫弗朗切斯科的绅士,他足智多谋,家境富裕,唯一就是贪婪得出奇。他被任命为米兰的最高行政长官,一切准备就绪,只差一匹合适的坐骑。一直没有找到一匹合适的马,心事重重。当地有个叫里恰尔多的年轻人,家里很有钱,讲究衣着装饰,当地人都称他“齐马”。长期以来,齐马一直喜欢弗朗切斯科的妻子,无奈那位太太品行十分端正,齐马也无能为力未能如愿。齐马有一匹托斯卡纳的名驹,他非常钟爱。由于谁都知道齐马爱慕弗朗切斯科太太,有人就建议弗朗切斯科去和齐马协商,也许因为弗朗切斯科太太面上把他的名驹转让。弗朗切斯科果然派人把齐马请来,嘴巴上说是买马,心里却希望他能送给他。齐马明白了他的意思,和颜悦色地说:

“先生,那匹马我是不会卖的,不过可以奉送,不用你的一分钱,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让我当着你的面和尊夫人说几句话,让她一个人听到就行。”

弗朗切斯科认为他不会吃亏,回答说这个办法很好。他请齐马在客厅里稍候,跑去妻子告诉她轻而易举就可以弄到一匹好马,只要她出去露露面。那位太太为了顺从丈夫的愿望,勉强同意,来到客厅,听听齐马有什么话要对她说。齐马向弗朗切斯科重新复述了一次条件,和那位太太坐在客厅的一头,开始说:

“尊敬的夫人,你肯定知道,你绝世的美貌使我景慕不已。我对你的爱慕之情比任何男人更炽热,不是言语所能表达。只要我不死,我的爱情就永远存在。你可以相信,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凡是我能为你效劳的地方,我都把它当作莫大的恩惠。”

“你听了我这番表白,知道我并不是不自量力,我有足够的能力给你安宁、愉悦和幸福。我寄希望于你,希望你能给我一次机会,不要像以前那样冷峻,让我得到一点恩宠,可以告慰于自己说:我为了你的美貌而魂不守舍,为了你的美貌而没有白来人间一遭。如果我打动不了你的心,我的性命肯定难保,那你就变为罪人。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后悔,觉得当初不该如此冷酷无情,你会说:‘我实在不该这样对待齐马。’但那已经来不及了。因此,我求你发发慈悲。我诚惶诚恐,等你答复。请你一定答应我!我希望你千金一诺,安慰我不宁静的心灵。”

他说完后静候那位太太的答复,时不时长叹几声,装作流眼泪。齐马以前常向她献殷勤她都无动于衷。现在他出自肺腑的一番话打动了她,她对他有另外一种感觉,也许是爱情。她没有说一句话,但忍不住轻声叹息,透露了她心中的隐秘。齐马不见答复,正觉得奇怪,突然明白那是她丈夫的阴谋。但他又看出了一线希望,便改变策略,自问自答说:

“当然啦,长久以来我就注意到了你对我的爱慕,现在听了你的表白,便更加相信你的心思,并且感到非常高兴。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内心里对你并不像表面上那般冷淡,我爱慕你。我之所以冷淡,一是怕别人乱说,二是爱惜我自己的名声。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我爱你。几天之后弗朗切斯科先生将去米兰担任最高行政长官,你也知道吧,我郑重地答应你,他一走,你就可以和我见面,我们之间的爱情就得以实现。我现在就和你约好,你只要看见我窗口挂起两条毛巾,就是可以来。我卧室的窗口对着花园,意思就是你晚上来不会被人发现,我在卧室里等你,我们可以整宿在一起。”

齐马又换成自己的口气接着说:

“最亲爱的夫人,很高兴你这么说,我很感谢你。你很聪明,明白我其中的意思。你吩咐我的事我一定做到,一定竭尽全力表达我的感激。我说完了,我最亲爱的夫人,祈求天主保佑你,赐给你最大的幸福和欢乐。”

那位太太没有说一句话,齐马站起身朝弗朗切斯科走去,他马上迎上去笑着问他:

“怎么样!我遵守了你的条件!”“唉,先生,”齐马说,“你的夫人像是一尊大理石雕像。”

弗朗切斯科听了非常高兴,这下更加信任妻子了。他说:

“你那匹坐骑现在归我了吧!”“是的,先生,如果我早清楚是这种结果,还不如把马白送给你更好。我真不该提什么条件。”弗朗切斯科笑得更加开心了,他有了坐骑,几天之后就前去米兰。那位太太忽然想起了齐马的话,想起他的情意,不禁想道:“我干吗浪费青春呢!我丈夫去米兰,半年之内不会回来,谁来补偿我呢!再说,像齐马那样痴心的情人已经很少见了!我为什么不及时行乐!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干了之后再懊悔,比后悔当初没有干要强得多。”

她一天按齐马的暗号把两条毛巾挂在窗口,齐马见到特别高兴,当天夜里就摸到花园门口,发现那位太太在等他。齐马搂住她,吻了她无数次。她领他上楼,两人立刻上了床,享尽爱情的乐趣。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弗朗切斯科在米兰期间,以及他回来之后,齐马经常和那位太太幽会,两人十分快活。

里恰尔多·米努托洛爱上菲利佩洛·西吉诺尔福的妻子,知道她生性好妒,引她去澡堂证实她的丈夫和自己的妻子私通。她去后以为和自己睡觉的是丈夫,结果却是里恰尔多。

艾莉莎讲完了故事,女王吩咐菲亚梅塔接下去讲,她开口说:

那不勒斯是意大利最古老的城市之一,风光旖旎,非常的漂亮。城里有个叫里恰尔多·米努托洛的青年,很富裕也有地位。他虽然有个漂亮的年轻妻子,却爱上一个叫卡泰拉的少妇,她是大家一致认为最美的。卡泰拉端庄娴静,是菲利佩洛·西吉诺尔福的妻子,对丈夫很尊敬。里恰尔多·米努托洛做了很多博得女人的欢心的事,可就是打动不了卡泰拉的心。为此他十分苦恼。

一天,他亲戚劝他死了这份心,别自寻烦恼,因为卡泰拉只喜欢菲利佩洛一个男人,甚至担心飞鸟会把菲利佩洛从她身边抢走。里恰尔多听说卡泰拉的妒忌心重,马上决定利用她这个弱点。他装作对卡泰拉死心了,移情到了另一位夫人身上。不久之后,所有的那不勒斯人,都觉得他不再爱卡泰拉,人们对此深信不疑,以至卡泰拉见到他时居然主动招呼他,把他当做一般熟人看待。

当地人有个习惯,天热的时候男男女女成群结伙到海边去玩一整天。里恰尔多听说卡泰拉也去了海边,他也去了那里。卡泰拉见了他们就邀请他们一起玩,里恰尔多装作很勉强的样子,留了下来。那些太太和卡泰拉开始拿里恰尔多开玩笑。后来陆续剩下里恰尔多与卡泰拉少数几个人。卡泰拉忍耐不住,求他把刚才提到的菲利佩洛的事情说说明白。里恰尔多答道:

“我对我所钟情的女人是不二心的,只要你答应我,不告诉菲利佩洛或者任何人,我就把事情讲给你听,反正你总会看到。”

卡泰拉答应了他的条件,保证不说出去。他们走到一个没人的地方,里恰尔多开始说:

“夫人,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不妨把真相全告诉你。我不知道菲利佩洛是不是觉得你爱上了我,反正他很镇定自若,趁我不提防的时候,他居然勾引我妻子。我听说,最近他给我妻子捎了好多信。我妻子都告诉了我,并且按我说的意思回了信。今天早上,我发现一个女人和我妻子悄悄说些什么。问我妻子那女人来干什么。我妻子说:‘菲利佩洛派人捎话,说是要知道我的答复,还说如果我愿意,可以偷偷地和他在一家澡堂会面,他催得很紧。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我应付他,否则我早就狠狠训他一顿。’”

“我觉得他很过分了,必须告诉你,让你知道你对你丈夫无二心。为了让你相信这都是真的,我可以让你亲眼看到。我让我妻子对那个女人说,明天午后祈祷的时候,趁人们在午睡,她会去澡堂赴约。你很明白,我不会把自己的妻子送入苦海,我是为你着想,想要你看看你丈夫的真面貌。这一来,遭到羞辱的是他自己,你我都出一口恶气。”

卡泰拉听了这番话,只凭妒火摆布,信以为真。她气昏了头,说这完全可以做到,很想看看她丈夫的真面目。

里恰尔多眼看计谋得逞,又说了许多话坚定她的决心,再三嘱咐她不能泄露秘密。她保证不说出去。第二天早上,里恰尔多去找澡堂的女主人,求她帮忙。女主人平时得过他很多便宜,一口答应照办。澡堂里有一间暗室,女主人按里恰尔多的吩咐摆了一张床,等卡泰拉来到。

卡泰拉以为里恰尔多没有骗她,气呼呼地回到家里。菲利佩洛那天有别的事情,对妻子没有平时亲热,她心想:“他真的爱上了那个女人,可是他休想得逞。”她整宿琢磨着这件事。

第二天祈祷时分,卡泰拉按约定来到指定的澡堂,找到女主人,问她菲利佩洛在不在。女主人说:

“你就是那位太太吗!”“正是。”卡泰拉答道。“请跟我来。”澡堂女主人说。

卡泰拉跟她来到里恰尔多的房间。她用面纱蒙好脸,进屋把门锁上。里恰尔多看见她来了,起身把她搂在怀里,压低声音说:

“我的灵魂,欢迎,欢迎。”

卡泰拉假装是另一个女人,应付着他,只是不出声,生怕露出破绽。两个人在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里恰尔多把那女的领到床上,开始玩耍,两人都很高兴。过了一会儿,卡泰拉认为到了可以发火的时候,怒冲冲地说:

“唉,女人的命运多么悲惨!八年来,我爱你胜过爱我自己的生命,而你却为另一个女人魂不守舍。唉,你真使我痛心!你花言巧语,把我骗的团团转。我是卡泰拉,不是里恰尔多的老婆。你听不出我的声音吗!唉,我真痛心!这么多年来都没有看清你的真面目,我在这里短短一会儿,你的热情比我和你一起加起来还多。你这条没有脊梁的狗,怪不得你昨晚不同我亲热,原来你在养精蓄锐呢。你怎么不说话,你这个混蛋!难道成了哑巴!你以为背着我干这种事,就不会有人知道吗!可是赞美天主,世界上还有比你更机灵的人。”

里恰尔多听到这里很想笑,但他仍旧一声不吭,只顾吻她,搂她,爱抚她。她接着又说:

“你以为这样和我亲热就能让我高兴,让我忘记这件事吗!可是你错啦,我不会就这样罢休的。你这个恶棍,难道我不比里恰尔多·米努托洛的老婆漂亮!她什么地方比我强!放开我,别碰我。你已经知道我是你老婆还这样死皮赖脸,分明是虚情假意。我真不明白我为什么不爱上里恰尔多。你会勾引他老婆。以后我如果和他相好,你也无话可说。”

那个女的越说越气,里恰尔多想,还是把事情挑明。他使劲搂着她,不容她脱身,然后说:

“我甜蜜的灵魂,你别生气,我是你的里恰尔多。”卡泰拉听到是她,赶紧挣脱,但挣脱不掉。她想大叫,里恰尔多用手掩住她的嘴,说道:“夫人,事情已发展到这地步。你如果让别人知道,只能引起一种后果:你的名誉会受到损害。如果你说是被我骗来的,我可以说你是为了我的金钱和礼物,跟我来的。你也知道,人们爱往钱方面想,不会相信你的话。其次,这件事如果说出去了,你丈夫会和我结下不共戴天的冤仇,结果不是我杀了他就是他杀了我,对你不会有好处。因此,我的心肝宝贝,你还是不要说出去的为好。我骗你是出于我对你的强烈爱情。我可以把整个身心和我所有的一切归你支配,今后更其如此。我知道你很聪明,在这件事上面当然不会贸然行事。”

里恰尔多说话时,卡泰拉哭得很伤心,心里也觉得里恰尔多说得有道理。她终于说:

“里恰尔多,你欺骗了我,我不知道要怎样忍受下来。我不想在这里吵闹,可是这口气我实在咽不下去,我一定要想办法报复。你已经得到了你要的东西,现在该放我走了。放开我!”

里恰尔多知道那女的是真的,肯定不能放她走,于是用尽甜言蜜语求她,哄她,安慰她,终于说服她妥协了。

他们两人又玩了好大一会儿。她对里恰尔多的生硬的态度转为温柔。此后他们多次享受了爱情的乐趣。愿天主让我们也享受到我们的乐趣。

泰达多为情妇所拒,离开佛罗伦萨,多年后乔装成香客归来。他和那少妇谈话,指出她的错误,救了她的被指控谋杀泰达多而即将处决的丈夫,让他和自己的兄弟们和解,自己也和少妇重归于好。

菲亚梅塔讲完了故事。女王吩咐艾米莉娅接着讲,艾米莉娅开口说:

从前有个贵族青年叫泰达多·德·艾利塞,看上一个叫埃梅莉娜的少妇,她是阿多勃兰迪诺·帕勒米尼的妻子,长得很标致。那青年人深深爱着她,终于得到她的欢心。但是幸福的人常常遭到命运的戏弄,那少妇和他好了一段时间之后不知什么原因突然和他没了联系。青年人魂不守舍,幸亏他和那少妇行事谨慎,谁都不清楚他郁郁寡欢的原因。他很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想方设法和她重归于好,但一切于事无补。他便决定远走他乡,离开这伤心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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