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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三天(1)

礼拜日清早,旭日初升,女王派人唤醒了全体人。吩咐仆人打点行李,一同出发了。他们路上被路边的景色所吸引说说笑笑,不知不觉走了两千步之遥。午前祈祷的钟声敲过不久,他们便见到了那漂亮的别墅了。

他们进了别墅,到处转悠,见到房间里应有尽有,不由得称赞主人的慷慨好客。接着,大家又参观了庭院和地窖,庭院到处都有清洌的泉水,地窖里的美酒,更使他们赞不绝口。然后,大家在庭院的凉廊上休息,庭院里树木葱郁,鲜花盛开,十分抢眼。他们坐定后,殷勤的总管来招待他们了。后来,他们发现别墅旁边有个花园,进去后,那里风光旖旎,美不胜收。那里面有葡萄架可漫步在其中,鲜花数不胜数,简直就是人间的天堂。

七个女郎和三个青年见了如此漂亮的花园十分兴奋,说这座花园真是太完美了,再也找不到比这更美的花园了。

他们欢畅地走着,流连忘返,忽然发现了一处更美的地方。原来花园里还养着百来种可爱的动物,各种各样的动物仿佛都很听话,在花园里逍遥自在,这给优美的环境平添了许多情趣。

午后祈祷的钟声敲响不久,大家都聚集在草坪上,按照以前的次序坐好,等着讲故事。

女王吩咐菲洛斯特拉托先讲,他讲了下面的故事:

兰波雷基奥的马塞托假装哑巴,在一座修道院里充当园丁,修女们争着同他睡觉。

亲爱的女郎们,不少人认为,年轻的姑娘一旦披上白头巾,穿上黑长袍,就没有女性的要求,仿佛一旦做了修女就没有七情六欲了。如果他们做与他们的想法相反的事,就火冒三丈。他们也不想想,他们自己肆无忌惮,为所欲为。更有人认为,对于手握锄头钉耙在田里干活的人,只要有吃有穿有喝就能清除他们的淫欲。我讲这个小故事,说明有这种想法的人大错特错。

我们国家有座修女院,颇有圣洁的名声,所以我姑隐其名,以免受到损害。不久之前,院里有八个修女和一个院长,都很年轻。她们雇用了个穷苦人照管修女院。他觉得工资太少,就回家乡兰波雷基奥。家乡人见到他很高兴,其中有个叫马塞托的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长得很英俊。马塞托问那个小伙子他到哪里去了。那人叫努托,如实做了回答。马塞托问他在修女院做些什么事。努托回答说:

“我照管一座很大的花园,有时候另外做点杂活,但工资太低,不够我生活。此外,修女们都年轻,做什么事都不能称她们的心意。我在花园里干活的时候,她们总是让我做这做那的,把我支来支去,工资少,心里又不痛快,就回了家。临走前,修女院管事的老头托我给他们介绍一个,我当时答应了,但是我才不会做呢,让天主保佑他吧。”

马塞托听努托这样讲,特别想去和修女们混在一起。他知道,如果要努托介绍,这件事肯定要砸,于是他说:

“你回家是对的。那里会有什么出息呢!还不如跟魔鬼打交道呢!”

过后,马塞托开始琢磨怎么进修女院。努托说的他都会干,但是又担心她们不会用他。他想出一个好办法:“修女院离这里很远,没有人认识我。我可以假装哑巴,她们一定会收留我。”主意拿定后,他扛着斧子,装作穷苦人来到修女院,正好碰上那个管事的老头。他打手势,求管事给他一点吃的,并且能让他做点事。管事很爽快给了他吃的,然后给他劈柴。他没用多久就劈好了。管事用手势叫他再砍一些柴,用驴子驮回修女院。小伙子干得很利索,管事决定多留了他几天。一天,院长见到他,便问是什么人,管事回答说:

“他是个穷苦的聋哑人,来这里施舍,我让他干了一些活儿。如果他愿意留下来,我认为他能好好干,他身体强壮,有的是力气。而且,他是哑巴,同您的年轻修女们没有搭讪攀谈的危险。”

院长说:“你说得很对。把他留下来吧。送他一双鞋子,找些旧衣服给他,让他吃得饱饱的高兴高兴。”管事说一定照办。马塞托在扫庭院,全听见了,心想:“你留了我,我保证比谁都卖力。”管事的打手势问他是否愿意留下来。马塞托用手势回答,他愿意。管事的让他照看花园,兼顾一些别的工作,自己则做修女院的其他事务。

马塞托干了几天,修女们开始和他纠缠。她们以为他是哑巴就用最难听的话骂他。院长对这种情况很少干预,甚至不理睬。有一天,马塞托累了,躺下来休息。两个修女在花园里闲逛,走到他身边,使劲盯着他看。其中一个开口说话:

“我有个想法,只要你保守秘密,我可以说给你听。”另一个答道:

“告诉我吧,我绝对保密。”那个大胆的修女说:

“我们这里的规矩如此严格,除了管事的老头和这个哑巴之外,男人是不允许进来的。我常听妇女说,女人和男人在一起特舒服,世界上没有事情能够相比。因此我想,我不妨找这个哑巴试试,反正他开不了口,绝对不会泄露秘密。再说,他身强力壮。你觉得呢?”

“哟,什么?”另一个修女嚷道。“难道你忘了我们发过誓吗!”

“哎,”第一个修女说,“有谁会真正做到呢!说归说,做归做,让别人去遵守誓言吧。”

她的同伴又说:“万一怀了孕怎么办!”对方说:

“你想太多啦。真出了事再想办法也不迟。只要我们不说,谁都不会知道。”

那个修女听了这话心痒难熬,她说:“那我们怎么下手呢!”第一个修女回说:

“现在已经过了午后祈祷时间,花园里应该没有别人,我们只要把哑巴领到泉水旁边的棚屋里,一个在外面望风,另一个就在里面和他干。”

马塞托听到她们的谈话,正合他意,只等她们来拉他。两个修女到处看了看,确信没人后,胆大的修女便走到马塞托身边把他推醒。他麻利地爬起来,修女笑眯眯地打着手势,跟她进棚屋。马塞托不需怎么招邀,照她的意愿动作起来。那修女自己满足后招呼伙伴进来。

马塞托同样照办了,始终装作傻瓜的模样。她们离去之前谈论说是美妙无比,比听人说的更有趣。此后,她们一有机会就找哑巴去玩。

一天,第三个修女瞥见她们干的好事,还叫来两个修女一起看。她们本来想要去告发,再一想,就改变了主意,同前两个协商后,一起分享马塞托。剩下的三个修女不久也加入了她们的行列。

最后,只剩下院长一个人不知道了。一天,院长独自在花园里散步,遇见了马塞托。马塞托晚上过于劳累,躺在树阴下睡觉。正好有阵风吹开了马塞托的衣服,暴露无遗。院长禁不住多看了几眼,心头小鹿儿乱撞,欲念横生。她叫醒马塞托,把他领到房间里,一连关了几天。修女们发现马塞托不见了,怨声四起,说是花园缺了园丁会怎么样。院长平时在修女面前谴责男女之欢,说是万恶之首,自己却乐此不疲。最后她把马塞托放了出去,想他就叫他。其他修女也轮番找他,闹得他忙不过来,疲于奔命。他想长此下去性命难保,一晚,他伺候完院长,从她房间里出来后说话了:

“院长,我一个男人要对付九个女人。我实在招架不住了,我现在身子太虚,稍稍一动就会很累,因此,求你放我一条生路,让我回家;或者另外想一个办法。”

院长大吃一惊说:“你会说话,你不是哑巴吗!”

“院长,”马塞托说,“不错,我是哑巴,我是得了一场病之后才不会说话的,今晚突然恢复了说话的能力,我得感谢天主。”

院长半信半疑,问他对付九个女人是什么意思。马塞托全部告诉了她,院长恍然大悟,她的修女们比她更机灵谨慎。她舍不得放马塞托走,想了一个万全之策,免得马塞托透露坏了修女院的名声。正好管事的老头刚死,院长和修女们打开窗户说亮话,商量下来,一致决定对附近的居民说,她们的祈祷和修女院守护圣徒得到保佑,马塞托恢复了说话能力,以后由他管理修女院。这个好人后来生了不少小修女、小修士,但一切都井井有条,在院长去世之前,外面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个秘密。院长死后,马塞托年事已高。他不需操心抚育子女,单凭聪明机灵,没有虚度青春,有了成群的子女和许多钱财。想当初他身无分文,只是肩上扛着一把斧子。所以他总说:基督对待使他头上长角的人一向宽厚。

一个马佚冒名顶替,和阿吉卢尔福国王的妻子睡觉。国王察觉,为寻找此人,剪掉他的一绺头发,他把同屋人的头发都剪掉一绺,逃脱了惩罚。

女郎们听菲洛斯特拉托的故事,有时很是害羞,有时又笑出声来,停顿了一下,女王吩咐潘皮内娅继续说,潘皮内娅开口说:

可敬的姐妹们,这是一个反面的例子,说明一个地位低微的人如何用计谋对付国王的策略。

阿吉卢尔福把首都设在伦巴第的帕维亚城。他娶了奥塔里的遗孀泰乌德林茄为妻,他生前也是隆戈巴德人的国王。她很美丽而且贤惠贞淑,只可惜早年丧夫。在阿吉卢尔福的治理下隆戈巴德安居乐业,国家一派升平气象,不料意外发生了:原来王后的一个马夫竟爱慕上王后。马夫身份下贱,但别的方面却很优秀,长得又很魁梧雄壮。他也明白这种爱慕是没有结果的,因此对谁都没有说,在王后面前更不敢正眼看她。他怀着这份爱情,凡是能讨王后欢心的地方他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王后骑马外出时总是挑他看管那匹马,他当然受宠若惊,寸步不离,能碰到王后的衣服也当作莫大的幸福。

希望越是渺茫,爱情越是高涨,那个可怜的马夫就是这样。他把没有结果的爱情深埋在心底,痛苦万分,以致多次想自杀来解脱。但他想要让人知道他是为王后而死,最后满足他所有的愿望,那就死而无憾了。他不打算对王后表白自己的爱情,因为他知道徒劳无益。他决定想办法和王后睡觉。就是冒充国王,因为他知道国王不是每晚和王后睡在一起。马夫想,要进王后的寝室必须探明国王是怎么进去的。于是他一连好几晚躲在王宫的大厅里,仔细观察着。一晚,他看到阿吉卢尔福从寝室出来,一手举着火炬,另一手握着一支短杖,悄悄地走到王后房门前,只是用短杖在房门上敲一两下,紧接着房间打开了,有人接过火炬。

此种情形马夫全看在眼里,他想冒充国王,便找了一件和国王相似的大氅,准备好火炬和短杖,洗了个干净的澡,免得王后闻到他身上有马厩的气味被识破。一晚,他等大家都已入睡,心想成败就这一回了。他举着火炬,把大氅裹在身上,来到门口,用短杖敲了两下。一个刚睡醒的使女开了门,接过火把。马夫什么话也没说脱掉大氅,在王后身边躺下。他十分迫切地搂住王后,装出激动的样子,因为他知道,国王在这个时候什么话也不说,什么话也不愿意听。那晚他和王后干了几次。他很不想走,但是知道拖得太久会露马脚,百般无奈披上大氅,拿起火炬,走出了王后的寝室,回到自己的床上。他刚离开,国王却起身来到王后寝室,使王后感到很奇怪。国王上床后有说有笑,王后见丈夫高兴,便问道:

“皇上,您今晚怎么了!怎么这么快又回来了呢!你可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呀。”

国王一听,马上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但他毕竟老谋深算,也就没有马上点破。换了别人,肯定不会像国王这样冷静,肯定会惹出不少麻烦,使无辜的王后伤心烦恼,也有可能使她想再体验一下已经有过的感受。国王心里虽然生气,但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难道你以为我就老了吗!”

王后说:“皇上,当然不是,不过我还是请你多保重身子。”国王接着说:

“我听你的劝告,这就回去。”国王知道有人暗中捣鬼,一肚子不高兴,决意暗中查访。他猜想那个人在宫里,不可能走远。他点了一盏灯笼,来到御马厩楼仆役睡的统间。他想,那个刚才玩得尽兴的人肯定一时半刻心跳和脉搏还不能很平静。于是他轻轻地摸摸每个人的胸口,看谁的心跳猛烈。马夫没有睡着。他看见国王过来,非常害怕,万一被国王知道了,肯定要他性命。这下心跳得更厉害了。他假装睡着了,看国王要干什么。国王转了几圈,来到马夫床前,一摸他心跳剧烈,心想:“就是他。”国王没有惊动别人,只用剪刀剪掉马夫的一绺头发。当时的男人都留长发,用眼看一下,谁少了一绺头发,就会知道。接着,国王回到自己的房间。

马夫很聪明,明白国王是什么意思。他赶紧起来,找了一把剪刀,轻手轻脚把每个人都剪掉了一绺头发,居然谁也没有惊醒。

第二天,国王把全体仆役召来。让他们都脱了帽子。国王发现所有人都少了一绺,心想:“那个人地位虽然卑微下贱,头脑倒很聪明。”他知道不能大动干戈,于是决定点到为止,让那个人自己心里有数。他便对全体仆役说:

“行了,都走吧。”听到这句话肯定会让人觉得莫名其妙,想知道国王是什么意思。除了马夫之外,谁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马夫明哲保身,国王在世期间,他从不敢泄露秘密,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当儿戏了。

有夫之妇看上一个青年,以忏悔为名哄得一本正经的神父深信她贞洁,为她牵线搭桥,成其好事。

潘皮内娅讲完了故事,都称赞马佚的胆大和机灵以及国王的审慎。女王让菲洛梅娜接下去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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