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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骑士和随从

斯塔布是个二副、科德角人氏,按当地风俗,他被称为科德角佬。他是个天天无忧的人。既不畏缩,也不逞强;临危不惧,心胸坦荡;在做最危险的追击时,总是不辞劳苦,沉着镇静,像长年劳作的细木工。他说话和气,平易近人,宽容大方,他驾着他的捕鲸小艇,把殊死搏斗当作欢快的晚宴,他的水手都是应邀而来的客人。他喜欢把小艇布置得舒舒服服。在遭遇大鲸时的生死决战中,他沉着、洒脱地挥舞着无情的长矛,就像吹着口哨的补锅匠抡起榔锤一样。当他和盛怒的巨兽短兵相接时,他就会哼起熟悉的老曲子。这个斯塔布在多年的海上历险中,已把死神的巨嘴当做了安乐睡椅。不清楚他对死亡有何种看法。如果他在一顿美餐之余偶尔想到死亡的话,毫无疑问,他会像一个驯从的值班水手,接到命令立刻就爬上桅杆顶端,去观察他应命之后马上就能发现的东西。

为什么斯塔布能轻松自在,无所畏惧,挑起人生的重担迈着欢快的步子往前走去,是什么造就了他那种近乎玩世不恭的开朗性格?那东西肯定是他随身不离的烟斗。

他这样片刻不停地抽烟,形成了他独特气质,在这空气被严重污染的世界上,斯塔布的烟斗也起到了消毒避瘟的作用。

三副弗拉斯克,蒂斯伯里人氏,位于马撒的维因耶德。他是个又矮又胖,面色红润的年轻人,特别喜欢和大鲸玩命,好像认为这条巨兽是他的世代仇人。因此,这似乎关系到他的荣辱,非一见到就杀掉不可。在他的意识里,这种神奇盖世的大鲸只不过是水里一种放大了的耗子,只需略施小技,花点时间就可以把它宰了烹了。他这种由于无知而严重的无畏精神使人觉得有点儿荒唐。他对大鲸穷追不舍只为了寻开心;到合恩角的航行只是一件为时三年的乐事。小弗拉斯克一枚粗钉,能钉得牢靠,经久耐用。他也被同伴们称为“裴廓德号”上的中柱。

这三位副手——斯达巴克、斯塔布,还有弗拉斯克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按惯例,他们分别统率着“裴廓德号”上的三只小艇。当亚哈船长率众向大鲸展开攻击时,这三位头目就成了联合船长。当三人手持长长的锋利的捕鲸长矛,他们又成了杰出的三人长矛队,即使和鱼叉手比,他们的枪法也毫不逊色。

在这著名的捕鲸业中,每名副手或头目都配备了小艇舵手或鱼叉手,如果在攻击大鲸时长矛被严重扭曲或变形,这些跟随左右的人就会递上一根新长矛;一般说来,副手与随从之间关系密切,私交甚厚,因此,我们就来认识一下这些跟随副手们的“裴廓德号”船上的鱼叉手。

隗魁被大副斯达巴克选作随从。而隗魁是大家熟悉的了。

下一个是塔希蒂戈,是格赫德的纯种印第安人。格赫德是马撒的维因耶德最西界的一个海角,那里残存的一个由红种人组成的村庄,是许多优秀的鱼叉手都来自于那。在捕鲸人当中,他们被称为格赫德佬。塔希蒂戈长着又长又细的黑头发,高耸的颧骨,他的眼睛又黑又圆双目炯炯,这充分说明他是那些了不起的武士猎手的纯种后裔。但塔希蒂戈已不再在森林里循着足迹追猎野兽,而是来到海上对大鲸穷追不舍;后辈们万无一失的鱼叉功夫取代了祖先箭无虚发的弓箭技术。看到他那像蛇一样柔软的双手双脚净是茶褐色的肌肉,你真的会产生这些野蛮的印第安人是魔王的后代的错觉。塔希蒂戈是二副斯塔布的随从。

第三个鱼叉手叫达格,是一个身材魁伟,脸膛似炭的黑种野人,走起路来像一头虎虎生威的狮子。他的耳朵上垂着两个大金箍,被水手们戏称的螺钉环,他们还说中桅帆的升降索都系到大金箍上。不可思议的是,这个五大三粗的黑人,竟是小个子弗拉斯克的随从。“裴廓德号”上的其他水手,或者说,在受雇于当今美国捕鲸业的数千名水手之中,在美国出生的很少,只到一半不过,捕鲸船上的头目却几乎是清一色的美国人。美国捕鲸业的情形,跟美国陆军,海军和商船队以及受雇修建美国运河、铁路的工程队情形一样。在所有这些场合美国负责提供脑力,而世界其他地方的人们则同样慷慨地贡献他们的体力。捕鲸船上的水手,很大一部分都是亚速尔群岛人,同样,格陵兰的捕鲸船驶出赫尔或伦敦后,总要在设得兰群岛停靠,募齐全部所缺水手。总之,岛上居民都是最优秀的捕鲸人。“裴廓德号”上的水手也差不多都是岛民,他们与世隔绝一般的,生活在自己那块小地盘上。不过现在大家都在一条船上,使得这些与世隔绝者也就成了一个整体!来自世界各地的水手组成的安纳萨西·克罗茨代表团来到了“裴廓德号”船,与亚哈船长朝夕相处,把人世间的一切苦楚,倾诉给这个很少有人生还的法庭。黑小子皮普——他一直没有生还——哦,不!他早就去了。这个阿拉巴马州的可怜人!在“裴廓德号”那前程未卜的船楼上,你很快就会看到他敲响手鼓;你呼唤他一声,他就会来到高高的后甲板上,神采飞扬地和天使们一起敲响手鼓,敲响走向永恒的序曲时而为英雄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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