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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信心与希望(8)

常常有人这样问我:“有人使你觉得讨厌吗?”我不明白他的意思。我认为那些喜欢追着人问这问那的人,特别是新闻记者是不讨人喜欢的。我也不喜欢那些以自我为中心,喜欢教育别人的人,他们跟那些同你一起走路,缩小步子来适应你的速度的人一样虚伪和夸张,让人感觉不舒服。

我和不同的人握手就会有不同的感受,有的人的握手表现的特别高傲,就好像比别人高一级别;有的人好像很不乐意与你握手,和他们握手就像是西北风吹在了手上一样让人觉得冰凉;而另一些人则活泼快乐,他们的手就像阳光一样照在我的心上让我感到温暖。也许这不过是一个孩子的手,然而它确实让我感受到了热情和温暖,就像含情的一瞥给你的感受一样。我从一次热情的握手或是一封友好的来信中,感到了真正的快乐和安慰。

我有很多从来没有见过面的远方友人,由于人数太多了,以至于我常常不能一一回复他们的来信,我希望借这样一个机会来感谢他们的亲切来信!

能够认识许多智者,并且和他们一起交流思想,我感到很荣幸。只有认识布鲁克斯主教的人,才能感受到同他在一起的乐趣。当我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就喜欢坐在他的膝上,一双手紧紧地握住他的大手。他有声有色地对我讲上帝和精神世界的事,然后莎莉文小姐拼写到我另一只手上。我听了既惊奇又喜欢,虽然他所说的我不能完全理解,但却使我更加热爱生命。随着年龄的增长,对这些故事又有更深一层的理解。

有一次我问他:“为什么世界上有那么多的宗教?”他说:“海伦,有一种随时随地都存在的宗教,就是爱的宗教。真心诚意地去爱你的天父,尽你所能去爱上帝的每个儿女,同时好好记住,善的力量远不如恶的力量强大,进天堂的钥匙在你的手中。”他的一生就是这个伟大真理的最好的例证。在他高尚的灵魂里,爱与渊博的知识以及信仰融合成一种洞察力,他看见:

上帝使你得到解放,得到鼓舞,使你谦卑、柔顺并得到慰藉。

布鲁克斯主教从来没有教我什么特别的信条,但是他把两种伟大的思想铭刻在我脑海里——上帝是万物之父,四海之内皆兄弟,这是一切信条和教义的基础。上帝是爱,上帝是父,我们是她的孩子。我们坚信,乌云是遮不住阳光的,邪恶最终会被正义所战胜。

在这个世界上我生活得很快乐,很少会想到死亡的,只是不免常常回忆起几位好友在天上会是怎样的生活。岁月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虽然他们已经离开人间好多年了,但我感觉他们好像还在我身边,如果他们什么时候拉住我的手,像以前一样亲热地和我谈话,我一点都不会觉得有什么不一样。

布鲁克斯主教去世以后,我把《圣经》完完整整地读了一遍,同时还读了几部从哲学角度论述宗教的著作,其中有斯威登伯格的《天堂和地狱》、德鲁蒙德的《人类的进步》,但这些著作给我的感受又怎能比得上布鲁克斯的爱对我灵魂的安慰呢!

我认识亨利·德鲁蒙德先生的时候,他那热情而有力的握手让我感到很激动。他是一位待人热情、知识渊博而健谈的朋友,只要有他在,气氛总是很活跃。

与同奥利费·温德尔·霍姆斯博士见面的情景,至今我都记忆犹新。他邀请莎莉文小姐和我在一个周末的下午跟他见面。那是刚进入春天,我学会说话不久,一进门我们就被带进他的书房。他正坐在壁炉旁边的一张扶手椅上。炉火烧得很旺,烧的柴炭劈啪作响,他说他正在回忆往事。

“还在倾听查尔斯河的柔情丝语。”我补充道。“是的,”他说,“查尔斯河让我产生许多美好的想象。”

书房里充满了印刷油墨和草革的味道,我想象着这里一定有很多书籍。我下意识地伸出双手去寻找它们,手指落在一卷装订精美的坦尼森诗集上。莎莉文小姐告诉我书名,我就开始诵读:

啊!大海,撞击吧,撞击吧,撞击你那灰色的礁石!

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滴在了我的手上,就停止了朗诵。原来这位可爱的诗人竟然听得哭了,我感到很是不好意思。他让我坐在靠背椅上鉴赏各种有趣的东西。她要求我朗诵一首诗歌,我答应他的要求,朗诵了一首自己最喜欢的《被禁闭的鹦鹉螺》。之后,我又同他见了好几次面,我不仅喜欢他的诗歌,而且喜欢他的为人处事。

同霍姆斯博士见面后不久一个夏日里,天气非常晴朗,我同莎莉文小姐又一起去看望了惠蒂尔,他住在梅里迈克河边,他的家里非常幽静。他温和态度,优雅的举止以及不平凡的谈吐,让我记忆深刻。他有一本自己的凸字版诗集,我在这本书里读到了一篇题为《学生时代》的诗歌。他十分高兴我能如此准确地发音,他说他不费劲就能听明白。我问他许多关于这首诗的问题,并且把手放在他的嘴唇上来“听”他的回答。他说,那首诗中的主人公就是自己,女主人公叫萨利,其他事情,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我又朗读了《赞美上帝》,当我读到最后一行时,他在我的手中放了一个奴隶的塑像。从那蹲着的奴隶身上掉下两条锁链,就好像天使解救彼得出监牢时,把身上的镣铐脱落下来的情形一样。后来,我们到了他的书房,他亲笔为莎莉文老师题字,表达对她工作的敬佩,而后对我说:“她解放了你的心灵。”临走时他送我们到大门口,温柔地吻了我的额头。我答应他明年夏天再来看望他,但是约定还未实现,他已经去了。

我有许多不计年龄的朋友,爱德华·埃弗雷特·黑尔就是其中一位。在我8岁的时候就认识他了,随着年龄越来越大,就越来越尊敬他。他知识丰富还喜欢帮助别人,是莎莉文老师和我在困难时候最好的益友,他那宽厚坚实的臂膀帮助我们度过了许多困难的处境。

不仅是对我们,他对任何处于困境中的人都会伸出他的友爱之手。他用爱来重新解释旧的教条,并教导人们怎样信仰,怎样生活,怎样求得自由。他从自身做起,以身作则,爱国家,爱人类,追求勤勤恳恳不断向上的生活。他教导人们要以身作则,是全人类的益友。

愿上帝祝福他!我已描述过与贝尔博士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后来,在华盛顿和他在布雷顿角岛中心幽静的家中,我同他快乐地生活过一段时间。在贝尔博士的实验室里,在伟大的布烈斯河岸的田野上,我静静地听着他给我讲他的实验,心中满怀喜悦。我们一起放风筝,他告诉我,他希望能通过风筝来发明一种可以在天空中飞行的飞船。

贝尔博士对各方面的科学都颇有研究,并且善于把自己研究的每一个课题生动有趣地向你描述,即使那些即深奥又枯燥无味的理论知识,通过他的描述也会让人觉得很有意思。他的讲述能让你觉得其实科学也挺简单的,只要花费一点点时间,你也可以成为发明家。他还把这些无味表现得十分幽默和富有诗意,他对儿童很有爱心。当他抱着一个小聋儿时,脸上总是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他为聋人做的贡献会永世长存,并让后世的孩子们因此而生活得更好。因为他个人的成就和感召,我们都对他满怀敬爱。

在纽约居住的两年时间的,我见过许多知名人士。虽然我以前早就知道他们,但却从来没有奢望过会同他们会面。同他们大多数人的第一次会面,都是在好友劳伦士·赫顿先生的家里。我很高兴能够到赫顿夫妇温馨而又高贵的家里做客,还有机会见识了他们的藏书室。许多知识渊博的文人儒士都为他们夫妇题词以作留念,同时也表达了自己对他们的尊敬,佩服。对我来说,能在图书室中亲自阅读到这些留言,那简直就是一生中最大的幸运。

据说赫顿先生能激发人们内心深处的美好思想与情操。人们不需要读《我所认识的男孩》,就可以了解他。他也是我所认识的最慷慨、待人宽厚的人。

赫顿夫人是一个可以共度难关的真诚朋友,因为她使我得到了许多珍贵的思想。在大学的学习过程中,也是由于她的引导和帮助让我取得很大的进步。当我因学习困难而失去信心时,她的信给了我很大的鼓励让我重拾自信。她使我真正体会到,只要克服了刚开始的困难,再往后就会越来越简单。

赫顿先生还介绍了许多文学界的朋友给我认识,其中有世界闻名的——威廉·狄恩·霍尔斯先生和马克·吐温。我还见过李察·华生·吉尔德先生和艾德豪德·克拉伦斯·惠特曼先生。我也认识查尔士·杜德里·华纳先生,讲故事是他最拿手的事情,朋友们都非常喜欢他,他这个人又极具爱心,大家都说他帮助别人就跟帮助他自己一样。有一次,华纳先生带着森林诗人——约翰·柏洛夫先生来看我。他们的为人都非常和善,他们在散文和诗歌创作上的才华让我深感佩服,现在又能亲身体会到他们待人接物的魅力让我感到莫大的荣幸。这些文学界名流,谈天说地,唇枪舌剑,妙语连珠,真实地让我感受到了他们艺术上的魅力让我自叹不如。我和他们之间的差距就好像小阿斯卡留斯以不和谐的脚步跟着英雄阿留斯向伟大的命运进军一样。他们还对我说了许多人生哲理。

吉尔德先生跟我聊天的时候,讲起了他是如何克服困难穿越大沙漠在月夜游览金字塔的。有一次他写信给我,还特意在签名下做出凹下去的印迹,使我能够很容易就辨认出来。这使我想起,赫尔先生给我的信时也都会把签名刺成盲字。马克·吐温还同意我用唇读法听他为我朗诵他的一两篇精彩的短篇小说。他的思想和行为都跟常人不一样,我在与他握手时,能感觉到他炯炯有神的眼睛闪着思想的亮光。甚至,当他以独特的、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幽默声调进行讽刺挖苦时,使你觉得他好像就是那个温柔、又有人类同情心的伊里亚德的化身。

我在纽约还见了很多有趣的人物,《圣尼古拉斯报》受人尊敬的编辑玛莉·玛普斯·道奇女士、《爱尔兰人》一书可爱的作家凯蒂·道格拉斯·威格因女士。他们送给我一些很能表达情意的礼物,包括反映他们思想的书籍,暖人心扉的信件以及一些照片。

只可惜篇幅有限,把我所有的朋友都描述出来。事实上他们许多高尚纯洁的品质,不是用笔墨就能完全表达出来的。甚至要讲到劳伦斯·赫顿夫人时,我的心中还充满犹豫,我怕我的描述不能将他那高贵品质充分表达出来。这里我只能再提两位朋友,一位是匹兹堡的威廉索夫人,在林德斯特时,我常去她家里做客。她总是爱帮助别人,认识她这多年来,我要是有事求她帮忙,她总是耐心地提出自己中肯的意见。

另外一位朋友卡内基先生也让我学到了很多东西。他卓越的企业领导才能没有人能比得上,他英明的判断和果敢的决策能力,博得大家的尊敬。他对每一个人都很仁慈,帮助他们但不求名扬千里。由于他的地位,我是不应该谈到他的,但是应该指出,如果没有他的热情帮助,我进大学是不可能的。

就这样,朋友们改变了我的一生。他们想尽各种方法,把我的缺陷转变成美好的特权,使我能够在已造成的缺陷阴影中,安详而愉快地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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